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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许久,然后才看着倚上昏沉睡去的男子说,你把我当个孩子,当个女人,凭七年相处赌我不忍去查,赌我不忍下手。姚期,你果然最心冷。姚期。姚期。 姚期惊了一下猛然睁开眼睛。 他是知道了什么吧,才会那么说。 他知道了什么? 刚刚的,大概是姚期宿醉那晚潜藏在灵魂深处的记忆。但时间已经过去了这么久,记忆又来得太突然以至于他竟然分不清这到底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还是他自己的臆想。 楼下的人独自处在广袤的夜空中,心上漏了风。楼上的人却很耐心,分分秒秒都仅仅有条,整个生活节奏宛如亘古流转的时间一样有序。 他做了完全的准备,却没能等来姚期。 楼下的人点了一支烟,只吸了一口就夹在指尖想事情去了。那支烟燃尽以后他随意瞥了一眼落在高档丝绸上的烟灰就用拇指将烟蒂随手捻灭了。 其实这个动作是不痛的,但这不代表伤害不存在。他只偶尔用拇指灭烟,但积年累月下来拇指的指纹已经不那么清晰。像是明净的少年为了证实心中的猜想一步步变得沉静。 像他为一场余恨,机关算尽。 第二十五章 车辆即将驶出小区的时候,手机忽然响了,屏幕上,是姚期闭着眼睛也能清晰念出来的号码。 片刻后,那辆刚刚开出去的黑色玛莎拉蒂又开了回来,绕过层层楼宇出现在何欢视线中。何欢手里握着线人传回来的资料,安静地看着楼下,目光深寂如潭。 走进大厅之前,姚期脚步忽然顿住,抬头看了一眼虚空,何欢知道他不是在看自己,就算是,近三十米高度也早已弱化了所有光影。但他还是本能地往后退了半步。 门未上锁,专门为他留着。房间还算整洁,除了垃圾桶边放着外卖餐盒。 姚期愣了愣,心中的千百句疑问和愤怒瞬间如潮水一般退了个干干净净。只剩下微微的心疼和隐匿在无声岁月里的漫长思念要突突地钻出心脏。 “离开我,你就这么照顾自己?” 何欢原以为会剑拔弩张会争锋相对眼前人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没想到开口却是这一句,他明显地顿了一下,然后问,为什么要跟过来? 姚期有些惨淡地笑道,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费尽心机只是为了远离我,总该有个理由吧? 何欢答非所问:你在视线中央站久了,会有这样的疑问也不奇怪。 桌上放着U盘,电脑开着,旁边是打印成册的人名以及这百余人错综复杂的关系。 根本不用多想,姚期就知道他在干什么。 “我不知道你是如何收买了父亲的副手,但我想说,收手吧,父亲与人斗了一辈子,没输过一次。” 何欢看着他,脸上是姚期完全陌生的表情,他什么都没说,只安静沉默着。 姚期有些急了,怆然道:若你真的想要,等几年,等父亲离去你冲我来。 关于权利,姚期从来都不屑拥有,同时也知道不能放手。因为那是一个人在这世间安身立命的必要条件,但若是何欢,他可以拱手相让。 何欢面无表情地看他,喃喃,此番规劝算是情真意切吧,但是,大叔啊,原谅我分不清你哪句真哪句假。 他是真的想将曾经对姚期那份不问缘由的信任重拾回来,但他越往下查收到来自姚家的阻力就越多,越往下查越举步维艰。而能驱动姚家势力的人屈指可数,眼前的铮铮誓言又如何相信。 姚期笑,六年了,你从来都看不懂我。 他从来都是若无其事地说着情真意切的话未有一句掺假,但他却不能说想把你后半生留住的都是真话,只因为,他能给的,是对方不想要的纠缠。 姚期拿过桌上那摞纸,随手翻了两下。即便心中早有准备还是后脊发凉。他忽然不想拐弯抹角了,直直地看进何欢的眼睛里,说,让我猜猜,你千方百计费尽心机谋算的人,是我吧? 何欢偏过头去,算是默认。 然后是缓慢而沉重的脚步声,何欢清晰地听着他靠近,五步路程仿佛走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姚期握着何欢的肩膀把他扳过来,一字一顿,问:我耗尽心血对你好,你究竟怎样看我? 何欢直视他,说,心机深沉,冷厉狠毒。 八个字,字字都有千斤,重重砸在姚期身上。但他到底还是不死心,顿了顿,又问,若非我事先知道,小欢,你准备怎么做? 何欢无声挣开他,用力掐了一下眉心,然后缓缓摇头,说,我不知道。 关于姚期他无数次想过应该有怎样的结局,想过,是真的不知道。情绪紧绷好像随时会爆发的人到底还是收敛了所有的疼痛和不甘,不知什么时候走了。何欢面对着巨大的落地窗,望着楼下,看着他走出大厅,然后握着钥匙去开车。 永远都傲立如松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落寞了很多,肩背上好像载着一座大山。额头上还缠着绷带,回头的时候还会牵痛伤口引来一阵倒吸冷气的声音。 有那么一瞬,何欢心里莫名涌上来一丝心疼。但也仅仅是一瞬,随即便像水滴入海一样彻底失去了踪迹。 很快了,等到一切水落石出,他早已埋下的“炸弹”便会引爆,把所有人都炸得粉碎。姚期想错了,他还没不自量力都想要渗透偌大的姚家,他要的只是一个交代,要躲在幕后的人倾生谢罪,要他以命作赔。 至于他和姚期,上帝会做出自己的安排。 从小到大,他做了那么多选择,选择了和妈妈一起离开何家,选择了两个人一起开始新生活,又选择了跟着姚期回家,如今又搬出来。那么多选择,他有些累了。 夜晚一如既往地多梦,何欢梦到自己回到了八岁那年,母亲牵着她艰难地行走,脸上却是脱离地狱之后的轻松笑容。梦里,还有那条穿城而过滋养了瑶城几代人的河。 河水流淌,涤荡着瑶城沉郁的灰色天空。 那之后,姚期就回了老宅,像所有平凡家庭里常有的那样和老爷子也终于从互相表达淡漠回归到正常的父慈子孝阶段。 姚徵廷调笑他,刚过而立之年就飘得累了?堪堪想起我们即将到期的三年之约,准备娶妻生子了? 姚期显然还不会和自己父亲正常相处,嘴损道,老年人容易胡思乱想,我是怕你半夜从噩梦惊醒四下呼喊无人想起自己妻离子散,悲从中来,然后第二天一道命令做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事儿来。一世英名毁得干干净净,多么可悲。 老人不动声色地坐在转椅里,微眯着眼睛,然后一拐杖差点把年富力强的姚期打趴下。 姚期站稳,走出拐杖可攻击范围,撇撇嘴说,自己待着吧你! 那段时间空闲,姚期亲手操办了表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