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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部分带上才从公孙康那边运来的盾甲,向曹军推进。 然而乌桓部族向来以骑射闻名,蹋顿这番投鼠忌器的举措,恰恰是放弃了自己的长处,而用不擅长的兵种应敌。 反观曹操这边,军队好似早就料到乌桓这边的出兵策略,屡屡使出他们从未见过的克制重甲的手段,很快便将他们的盾兵击溃。 而在山头埋伏的弓箭手,亦被古怪的抛车打中,损失过半。 蹋顿惊觉曹操这是有备而来,故意反其道而行,对此,他心生一计,派人传信给首领楼班,让他悄悄备好兵马,在林中静候其变。自己则领兵冲上前去,假装不敌,和心腹手下一起被俘。 成为俘虏后,蹋顿以重要情报为饵,要求见曹操一面。 没过多久,被绑成粽子的蹋顿就被送到曹操面前。 见到曹操,蹋顿没有丝毫行礼之意,被士兵狠踢后膝,竟纹丝不动。 上首之人出言制止士兵的动作,问他: “蹋顿首领,看来你并无臣服之意?” 蹋顿朝上方看了一眼,确认当中那人与袁尚口中描述的曹操别无二致,方道:“我欲用一条重要的军机,与足下交换我的性命。” “你且说来。” “人多耳杂,恐有细作。还请足下附耳而听。” 曹操没理他。 蹋顿又道:“我已被绳索缚牢,足下难道还心存畏惧?往日听闻足下胆气过人,今朝之见,也不过如此。” 曹操笑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1]。我家中虽未有千金,却也不敢托大,将头伸入猛虎口中。” 说是这么说,他还是命人将蹋顿提近了一些。 就在这时,绑缚蹋顿的麻绳突然断裂,蹋顿以猛虎之势,凶狠地扑向曹操。 站在曹操身边的典韦怒目圆瞪,几个踏步拦住冲来的蹋顿。 正当众人以为危机解除之时,被押解的俘虏与帐中半数卫兵纷纷叛变,一部分人暴起将其他未叛变的卫兵全部杀死,借机将营帐点燃;剩下的人则高举大刀,杀气腾腾地冲向曹操。 正在众人以为曹操寡不敌众,即将死于乱刀之下时,一直立在曹操背后的两个奉茶的“小兵”动了。 只见银光一闪,这两个“小兵”一同拔剑,只用了几息的功夫,就将暴起的俘虏与叛变的卫兵全部解决,并轻而易举地扑灭了尚未蔓延的明火。 等到帐外的士兵冲进营帐,里面的局势早已安定。 蹋顿正拼着重伤与典韦纠缠,见此情状,目眦欲裂:“这怎么可能!许褚在南阳保护曹昂,张辽和其他将帅正在外头与苏仆延之军作战,这帐中应当没有如此强大的兵将才是——” 更何况还是两人。 蹋顿被典韦打碎肋骨,卸了双手,可他似是感觉不到痛苦,仍死死瞪着不远处缓缓收剑的两个“奉茶兵”。 “这两个究竟是什么人?!” 更靠近他一些的“奉茶兵”厌烦地扫了他一眼,盔甲下露出年轻得惊人的面容。 蹋顿更是一惊。此人看上去不过十八、九岁,带着少年人独有的意气风发。只见他轻扬剑眉,陈述一般地对他吐了五个字: “你无需知晓。” 而另一人,虽看着比这少年大上一些,却面容昳丽,令人见之难忘。 触碰到蹋顿的视线,这人微微一笑,平静地回答:“不过是主公帐下一名小小的文掾,何足挂齿。” 听到眼前这名剑技高超的剑客竟然还只是曹操帐下的一个文官,蹋顿没忍住胸口的疼痛,差点翻白眼晕过去。 他断定曹操这边的人是在故意羞辱他,遂忍住胸膛的血腥之气,大笑道: “即使我没能杀死曹操,我的计谋亦已达成!‘曹操已死’的消息会传到前阵,到时,张辽之军必死于骑兵之下……” “如若乌桓王所指望的是你们的大单于,这儿有个坏消息要告之于你。”自称文掾的“奉茶兵”状若好心地提醒他,“不久前,你们的大单于楼班弃城而逃。虽不知乌桓王定下的是什么妙策,但你们的大单于确实跑得飞快,他和袁氏兄弟冲出重围,直往辽东而去。” 原本带着胜券在握之笑的蹋顿霎时僵住,不敢置信地瞪大眼。 那个少年剑客撇了撇嘴,无情地朝他的心口补刀: “你倒真够可怜的——以身犯险,不惜一切地为首领创造机会,结果你们的首领贪生怕死地跑了,根本不管你们的死活。” 一直冷眼旁观的曹操这才出声制止: “何必多言,重新把他绑了,丢到阵前。以蹋顿单于的威信,必能磋磨敌方士气。” 少年立时肃容: “是,阿父。” 曹操向另一人问道:“子琮觉得妥否?” 原来,这两个剑术高强的“奉茶兵”,竟是曹操的二子曹丕与睢水亭侯崔颂。 作者有话要说: [1]8个字出自,比喻身份尊贵之人不会轻易冒险。 第164章 临别 “主公英明。” 崔颂明白曹操此时询问自己,并非真的决意不定, 而是一种尊重。 何况根据方才的激将与试探, 蹋顿这儿已难以问出更多有用的情报。所以崔颂附和了曹操的命令, 看着进门的亲卫把蹋顿堵上嘴绑了, 拖去外头。 方才倒戈相向的士兵是乌桓与袁家混进来的细作, 而另一半被杀的, 则是宫中那位埋下的暗线。 曹操根据改进的情报系统, 辛苦辨识了许久,把两边奸细放在一块,来了把借刀杀人。 完事后,他假装不知道另一半被杀之人的真实身份, 命令卫兵们收拾遗骸,拉回去厚葬。 这样的曹操, 确实与当年初见时以诚待人的曹老板不同, 更像后世史书中记载的枭雄。 因而崔颂虽未改曾经亲近、玩笑的模样, 却已在心中衡量了分寸,决不允许自己过界。 别人常说伴君如伴虎,曹操虽未称帝,如今平定北方的他, 权势已差之不离。 崔颂心中微叹,再次想起荀彧。 他的局已经布下, 哪怕未有万全的把握, 也有七八分的成算。剩下二三分, 全赖荀彧的一念之差。 崔颂犹想着心中之事, 未过多久,前线传来大获全胜的捷报。 有中军师荀攸监军,敌将的几个单于、袁家残部均已伏诛。 至此,曹军未有太大的伤亡便平定了乌桓。 在此战当中,排兵布阵、筹措布画方面,张辽、荀攸居功甚高,但要论奇策、攻防乃至军械、军需等,唯崔颂功不可没。 曹操本欲回去后大封功臣,但想到出征前崔颂与他说过的那番话,他的狂喜与兴致立即去了一半,只在心中微微叹气。 回程初启,崔颂便已归心似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