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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蒙面人

    

第十章:蒙面人



    「周姑娘是我,別驚慌。」蒙面人在她耳邊低語。

    他的臉貼著她的髮絲,一股女子的香氣乍然入鼻,蒙面人心神馳盪,環在她腰上的手臂不知不覺地攏緊。

    他貪婪地深深吸了一口她的氣息,轉過她的身子,取下自己臉上的面帕,周采蓉才看清是睽違多日的宋治。

    那日分別,他們未互道珍重,便就此斷了聯繫。再次見面,才知道最近她的神思不定,原來都是面前這個男人惹的禍。

    「宋公子,你怎麼會來這裡?又為何蒙面?」周采蓉又驚又喜地問。

    「實不相瞞,此次宋某有要事在身,不便讓人知道,請周姑娘務必引薦周大人。」

    他開了頭,周采蓉很快地聯想到他所謂的任務:「是關於陵王的事?」

    李承炎點了點頭。

    「好。等我一下。啊!」回過神來,周采蓉才想到要遮掩自己的身體,雙手交叉胸前,護住重要部位。

    兩人的臉頰此時俱是一片火紅。

    那單薄的褻衣褲只需輕輕一扯,女子美妙的胴體便能一覽無疑。

    如果可以,他多想......

    李承炎的眸色深幽,清了清乾緊的喉頭,背過身道:「......宋某失禮了。」

    周采蓉羞得說不出話,默默地套上外衣,領著宋治去敲父親的房門。

    周太守曾聽女兒提起過宋治,自然對他誠懇熱情。

    經宋治說明來意後,周太守終於恍然明白,道:「原來陵王是皇上培植的心腹。」

    宋治點頭。

    「大秦朝幸好還有陵王護衛著。當年徐貴妃的一念之仁,撿回陵王當義子,終究是得了回報。」周太守感嘆地說。

    徐貴妃便是當今皇上與九公主的嫡母,也是先皇的寵妃。

    當年先皇與徐貴妃遊宴途中遇襲,九公主還在襁褓中。

    人人都說徐貴妃聖寵,氣勢熏天,以致遭天妒,連同強褓中的孩子都不能倖免。

    十二歲的太子唐衍匆促登基,年紀又輕,才會有群臣請命讓太后垂簾聽政的局面。而今大權在握的太后又怎甘返還既有的權勢?

    「我們計劃在選秀後即刻動手,逼太後退位。周大人什麼事都不必做,只要在事成後,堅持擁護陛下即可,萬一行動失敗,也可保您周家平安無虞。」

    「既然壯士有這番凌雲壯志,周某又怎能惜命?只要您開口,我連同我兩個兒子都任您差遣。」

    「爹,」周采蓉激動地道:「女兒也不怕死。」

    她預料此去宋治將危險重重,心中有股濃濃的酸澀,這份感情怕若是不說,再無機會了。

    於是,顧不得父親在場、顧不得男女有別,她鼓足勇氣向前牽起李承炎的手道:「阿治,我願意跟隨你。」

    對於女兒的心意,周鳴震驚不已,不知她何時生出了這種不該有的情思,他語重心長地提醒道:「蓉兒,別忘了,再過幾日妳便要嫁做人婦了。」

    「爹,女兒很清楚自己的處境。相爺討厭我,他不會碰我。」

    「唉,妳這是......爹不知該如何說妳,都是命啊!」

    宋治是個是亡命之徒,性命早已無法自己掌握;而女兒則是權傾朝野的相爺所擁有的女人,這兩人的感情,怎麼也盼不到開花結果。周鳴替女兒感到憂心。

    面對周家父女倆的愁眉不展,李承炎沉著心,一語不發。

    他背負著李氏一族上千條的人命,不到最後關頭,斷不能曝露自己的身份。何況,為了保護周采蓉不捲入這場是非中,他也必須隱瞞。

    然而在逆境中,周采蓉明明可以選擇獨善其身,卻義無反顧地走了一條危險重重的路表達對他的愛意,甚至願意以命相許,怎不令他動容?

    他心中湧動著澎湃的感情,反覆煎熬了半晌,終於反扣住周采蓉的手掌,緊緊包覆在他手裡道:「蓉兒,今生若是有緣,我定不負妳。不要為我涉險。」

    這是承諾嗎?周采蓉迷惘地看著他,不敢想像未來會如何發展。

    彷彿即將訣別,兩人均是依依不捨。

    送他出了側門,周采蓉眼眶已蓄了一層薄薄的水霧。

    「蓉兒......」李承炎忍不住撫上她光潔的柔頰,聲音變得暗啞,千言萬語皆哽在喉間,說不出口。

    那些兒女私情,他只能暫時拋開,最後對周采蓉道:「明日,我會遣人送來一隻鴿子。記住:妳的情夫宋治,住長安永樂街。若事有緊急,可飛鴿傳書,只要印上蓉兒的指紋,我便信了。沒有指紋,就當作假。反之,我若未印上指紋,便不是給妳看的。」

    「啊?」周采蓉聽得一愣一愣,不知他說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李承炎見她尚未反應過來,便笑了笑。他想,預料的事不一定會發生,但是有備無患。

    聰慧如她,希望多咀嚼幾次這句話,等遇上了便能懂得他的用意。

    本朝丞相李承炎迎娶謝璇璣,儀隊所經官道沿途結綵點燈,砲聲隆隆,鑼鼓喧天。一群百姓跟著沾了喜氣,紛紛出門爭看熱鬧。

    她光陪嫁丫鬟就足有百來人,妝奩從長安城頭排到城尾,更遑論還有皇上及太后御贈之禮,風光程度史無前例。

    當夜百官齊來祝賀,李承炎開心之下,喝到酩酊大醉。

    喧囂漸靜,百客散去後,李承炎腳步顛顛倒倒地走進他為謝璇璣特別修葺過的新房玉馨閣。

    新嫁娘鳳冠霞披,安坐床緣。

    他拿起桌上的金秤桿,挑開謝璇璣的紅蓋頭。

    這一刻,謝璇璣笑容婉約地望著他,柔聲喊道:「相公。」

    李承炎一愣,下一秒笑顏逐開地道:「真美呀!」

    話聽一半,謝璇璣高興地起身,扶著身子搖搖晃晃的丈夫,卻聽他說了句:「梅香,妳扮成這樣,相爺我都快認不得了。」

    謝璇璣臉色微變地道:「相公,你醉了。」

    他揮開她的手道:「咦,我醉了嗎?喔......妳不是梅香,是我最愛的幽蘭。對、對、對,是幽蘭。爺兒最愛看妳曼妙的舞姿。」

    驕傲如孔雀的謝璇璣,自小人人吹捧,曾幾何時受過這種屈辱?臉上的陰鬱越加沈重。

    「李承炎,你是不是故意的?」她氣得手握成了拳。新婚之夜,他竟二度叫錯名字,還將她看成花街柳巷的藝伎,他怎能如此糟蹋她。

    「別氣,別氣。跳支舞給爺看,要什麼,爺都賞妳。」

    「你!」跟一個醉得一塌糊塗的人有理說不清。想了想,她強壓下怒氣,上前脫掉他一身厚重的禮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