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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然不能消除全部影响,也能将危害尽量缩小。如果实在太过分,等拿下该拿的地盘,腾出手来,照样有办法收拾。 思及此,桓容未再迟疑,采纳杨亮的建议,派人往宁州送信,计划说服周仲孙出兵。 桓使君惦记西域时,秦氏大军已攻破咸阳,连战连捷,逼至长安城下。 之前长安一场大火,烧毁民居百余。坊市建筑密集,更被焚毁大半。 城中救火不及,偏逢“乱兵”破开城门,吕德世吕宝趁机出逃,带走守卫西城门的三百步卒。 按照事先计划,两人得家将接应,一路驰往始平,与驻于此的朔风侯旧部合兵,一同转道向北,赶往新平。 晋兵已攻下扶风,此时与之接战,实乃不智之举。从新平郡绕路有些绕远,好歹能保证安全,并可同建宁列公的队伍汇合,西据姑臧。 可惜计划没有变化快。 吕德世兄弟刚到始平,就与朔方侯旧部发生冲突,不是两人跑得快,估计脑袋都要搬家。 虽然保住性命,带出的三百步卒都被吞并,身边只有百余家将部曲,别说占据姑臧,遇上实力强的杂胡部落都要喝上一壶。 看着茫茫前路,吕德世和吕宝都是满脸茫然。 究竟该西行还是北上? 他们没有吕光的勇猛,也没有吕延的足智多谋,吕婆楼安排的后路被阻,一时之间,竟不知该何去何从。 正拿不定主意时,探路的部曲打马奔回,距离五步远,从马背上狼狈滚落,满脸的惊惶之色。 “郎君,有羌人来袭!” 部曲话音刚落,雷鸣般的马蹄声骤然响起。 家将部曲立即上马,将吕德世和吕宝护在中间。 羌人骑兵奔至近前,并非马上发动攻击,而是策马驰向左右,交错而过,将百余人团团包围。 “氐秦吕氏?”一名脸上带着刀疤的首领策马近前,认出吕德世和吕宝,不由得哈哈大笑,“天神必定眷顾我等,弓弦刚刚张开,肥鹿就跑到面前!” 羌人发出一阵欢呼,盯着吕德世兄弟,活似盯着两块诱人的肥肉。 “秦氏放出话,誓要灭绝氐秦吕婆楼一脉。拿下你们两人,我部就有了投名状!投到秦四郎麾下,何等的风光!” 首领举起右臂,羌人纷纷放开缰绳,以双腿夹紧马腹,在马背上开弓。 “留下吕德世和吕宝,剩下的全部杀光!” “杀!” 弓弦声拉响,箭矢如雨飞出。 吕氏家将和部曲不甘心就此死去,不顾迎面飞来的箭矢,策马向羌人冲去。 羌人狞笑一声,举弓架住部曲,反手就是一刀,将其砍落马下。 就在这时,一阵号角声突然从背后响起。 羌人首领皱眉,看到越来越近的队伍,暗道一声“晦气”。 “鲜卑人!” 鲜卑人来了,估计羯人也不会远,想独吞这两块肥肉,实在不太可能。想到这里,羌人首领满心愤怒,却又无可奈何。 来者是慕容鲜卑,跟着慕容亮一起投奔长安,随后驻扎在京兆附近。之前长安大火,消息纷传,又有秦氏大兵压境,动心思的可不只是羌胡。 领队的鲜卑人拉住缰绳,向羌人首领颔首,随后将目光转向吕德世和吕宝,意图昭然若揭。 羌人首领心生不忿,奈何对方兵力居多,动手未必能讨到好处。眼珠子转转,举臂示意,做出“一人一个”的表示。 “你我合力,尽快将他们拿下。等到别人再来,好处可不如现在。” 双方当着吕德世和吕宝的面讨价还价,最终拍板,决定了兄弟俩的命运。 远在长安的吕婆楼压根不知儿子已落入险境,即将成为“投名状”,送到秦氏面前。 他在院子坐了整整一夜,获悉王猛遇刺,侥幸逃得一命,却因重病复发,纵没逃过阎王召唤,于半个时辰前去了。丞相府严守消息,仅向宫内送出丧讯,文武百官和长安城的百姓都还被蒙在鼓励。 “好!”吕婆楼放声大笑,笑到中途,声音戛然而止。 忠仆小心上前,见吕婆楼已合上双眼,面上犹带着笑意,颤抖着伸出手指,小心探过鼻端,又按了下颈侧,立时跪倒在地。 “郎主去了!” 宁康二年,八月,庚戌 长安大火,丞相王猛遇刺身亡,太尉吕婆楼病重去世。护卫长安的士卒逃散千余,部分被吕德世和吕宝带走,余下皆随部落迁移。 偏又遇秦氏大兵压境,秦璟和秦玚率军包围长安,堵住三面,仅余北门,作势要围三阙一。 苻坚焦头烂额,群臣被召入宫,却是集体陷入沉默,没有任何破局之法。 与此同时,桓容的书信送到宁州,周仲孙几番考虑,并召幕下商议,最终决定响应淮南郡公的号召,为国为民,出兵北伐! 调动四州兵力,必须给建康递个口风。 表书只是个幌子,徐川借机入京同贾秉汇合,更带来桓容的私信,决定重划分给陈郡谢氏和琅琊王氏的利益。 知晓桓冲和桓豁已然点头,贾秉折起绢布,微微一笑,笑容里带着无尽的深意。 第二百零五章 选择 宁康二年,九月 慕商时节,秋高气爽。 建康城内,秦淮河上,南来北往的船只穿梭交织,艄公撑起船杆,船工喊着号子,偶尔有士族高门的游船经过,河面飘散隐隐的乐声,商船立即向两侧避开。 飞溅的水浪高过三尺,暖阳映照之下,炫发五彩光芒。 点点水花晶莹,似河中飞起的珍珠。 北岸有几辆牛车经过,是出城登高的士族郎君和女郎。 郎君身着大衫,相貌俊朗,兴致起来,以手击节,临水高歌。女郎挑起车帘,眺望秋日美景,不时发出几声感叹。 九月九日,重阳佳节,民间登高赏秋,以菊相赠,台城行重九会宴,百官入太极殿朝见,于宫中宴饮。 天子飨群臣,文武贺少帝。 殿前,数人合抱的火盆熊熊燃起,群臣坐于席间,面前设榻,榻上设酒肉时蔬。乐声起,群臣先敬天子,后彼此举杯,虽不及各府宴饮时随意,倒别有一番热闹。 乐人或立或坐,鼓声隆隆,弦瑟阵阵。 歌女展喉,舞女飞旋,歌舞声中,宴会进入高潮。 即便是政见不和、彼此看不顺眼,此时也能举杯邀饮,非刻薄至极,绝不会故意下对方脸面,更要回敬一觞,才不负重阳佳节。 司马曜坐在上首,俯瞰群臣推杯把盏,酒酣耳热,纵然心中早存郁气,也要强装笑脸。 他以为桓温足够跋扈,却万万没料到,桓大司马的嚣张跋扈,不过是权臣缩影。 自登上皇位,他彻底体会到了历代先帝的艰难。 安心做个傀儡,熬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