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督主大人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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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宫女面容枯瘦，然而一双眼眸奕奕生光，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陈圆听她的声音，竟跟当日将她救出御史监院地牢的那个神秘“大姑”一模一样。

    所以，为什么“大姑”会在这里？她怎么成了资深宫女？

    换句话说，资深宫女怎么会跑到御史监院去劫牢？

    谁知那老年宫女似是耳聋眼花似的，根本没搭理陈圆，带着众宫女仪仗笔直朝皇后娘娘走去。

    陈圆愣怔了一下，才想起自己如今已经是四品诰命，作为通缉犯东躲西藏的日子早已一去不复返。

    状若疯魔的封氏皇后，一见到这位宫女嬷嬷，顿时大惊，歇斯底里的狞笑僵在脸上，整张雍容华贵的脸瞬间煞白，随之腾起一股血红之色。

    怒火烧红了封氏娇美面容，她突然转向秦领，哑声道：“是你？！你向殷氏告状，你投靠了——”

    秦领挡在陈圆身前，面目平静，缓声道：“娘娘本来可以掌控一切的。”

    “你就为了这个贱婢，如此对待本宫？！”封氏指着陈圆，不可置信。

    场面一度混乱，陈圆都忘了捂脸，躲在秦督主身后偷偷观察形势，看皇后娘娘还打不打算杖毙自己。

    一见封皇后指着自己，喊出了网文里的经典台词，陈圆心里就大叫不好——

    糟糕，刚才是她会错意了！

    原以为封皇后为排除异己，特地逼她说出秦督主的隐私，谁知人家好像跟秦领有……有私情。

    陈圆：“.…..”

    等等，我知道的太多了！会不会被灭口？！

    她下意识又往秦领背后躲了躲。虽然大太监不是好东西，但他能够及时出现，还是让她有些意外，至少保了她一条性命。

    秦领的后背本就极为宽阔，此刻在陈小圆眼中自带一层救命滤镜，竟又平添几分安全感。

    老年宫女斜睨了陈圆一眼，转而正色对皇后道：“娘娘，太后娘娘听说您召见了秦大人夫人陈氏，特嘱老奴带两件玩意儿赏给陈氏。带回去，慢慢玩。”

    在场傻子都听懂了，太后娘娘派人专程护送陈氏回家呢。

    皇后脸色更差了。她正要就地正法陈氏，就冒出秦领救她，又有太后护她，让我堂堂正宫皇后怎么下得来台？老太婆这是什么意思？！

    秦领倒是面色如常：“谢太后恩典，秦领代内人也谢过了。兰嬷嬷辛苦。”

    “秦武关！”皇后被“内人”二字刺激，尖喝一声，凤目泛起雾气，“……一个弃如敝履的贱婢，也值得你——”

    “娘娘，慎言。秦领不内不外，残躯入世，一介微臣，低贱如草芥，正与夫人相配相合。臣早就说过，小臣新妇，结发白首，匹配同称。臣护持家人平安，又有什么值得不值得的？”

    “你——”封皇后顿口无言，娇颜涨红一层层褪去，只剩下孤零零煞白一片。

    “谢娘娘恩典，”秦领扯一把傻愣愣的陈圆，按在地上俯首行礼，“微臣携眷告退。”

    “慢着！”封皇后尤不甘心。

    “娘娘，太后娘娘让老奴带话：有事无事先安三分，莫再追究了。”兰嬷嬷抬手一阻，手臂竟如铁棍一般，将皇后娘娘死死拦住。

    太后娘娘的话已经很明白了，儿媳妇你不要嚣张，在整个后宫还轮不到你个年轻人来话事。

    秦领带着陈小圆，整衣肃礼，朝兰嬷嬷行了一礼，这才齐齐告退。

    封皇后看到二人脚步一致，举步从容，渐行渐远，顿感一阵一阵头晕，差点站不住脚。

    兰嬷嬷目送二人走远，回眸冷冷瞥一眼封氏：“娘娘，太后娘娘说，她年事已高，不爱操心，可还没到耳聋眼花的地步。”

    儿媳妇你要搞事情，等于自己将把柄送到老娘手上。

    此刻封皇后已经渐渐冷静下来，一张端丽冠绝的脸却惨白如纸，她知道，自己这是落进老太婆的套中了。

    且不说太后如何知道陈氏觐见，单就秦领能通晓消息，且如此迅速带着太后的心腹赶到，就全然说明今日之事早就在殷氏太后的眼中。她猜想，其中跟皇贵妃蔡氏一系脱不了干系，蔡氏乃是太后亲外甥女，一向耳听八方，想必早就盯上了后宫动静。

    想到秦领带着贱人扬长而去，自己却要受婆婆磋磨，封氏就恨之入骨，恨不能把陈圆剥皮抽筋。

    兰嬷嬷似乎看出封皇后不甘，冷笑道：“皇后娘娘近年也忘了正事，皇上身边缺少贴心人，倒不见您操心劳力。可叹太后娘娘一把年纪，却为将来何时能抱上储君劳心。”

    皇后一呆，太后果然狠辣，一句句扎她心上，刀刀见血。

    如今秦领之事又招致太后知晓，她算是一败涂地。

    思及此，封氏只好收眉敛目，忍气吞声对兰嬷嬷道：“本宫今日失仪，让太后娘娘为本宫殚心竭虑，实属不孝。明日本宫自当前去万鹤宫引咎领罚，祈愿太后娘娘康福永享。”

    兰嬷嬷冷哼：“如此才是。娘娘万安，老奴告退。”

    “等等！”皇后连忙拦住兰嬷嬷，“后宫和谐，方能安抚帝王心神……嬷嬷深明大义，请代呈太后娘娘：封氏一时糊涂，请太后网开一面，给舟莲一条活路。”

    兰嬷嬷冷淡地点了点头：“娘娘的话，老奴一定带到。”

    皇城宫墙外，停着两架黑马黑篷黑驾马车，几名荷剑侍卫牵着骏马在一旁等候。

    为了不引注意，兰嬷嬷给安排的内宫车辇窄小且半旧，出了宫门，秦领几乎是与陈圆挤在一起抱着下辇的。

    崔海升蒙头盖面，在外面等了大半个时辰，此时见督主大人下了一辆破辇，又抱下一个面目红肿的女子，几乎将眼珠瞪下来了：“督主大人，这——夫人这是受委屈了？”

    秦领让人赏钱打发走了宫辇，又将陈圆半抱半推送上自家车驾，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紧蹙眉头稍打开：“嗯。”

    崔海升不用问，也知道此事非同小可，又牵扯督主夫人进来，实在凶险之至。他二话不说，跟着秦领翻身上马：“走，回去。”

    马车内，紧绷神经终于放松了一些，陈圆脸上火辣辣的疼痛铺天盖地袭来。

    她耳边嗡嗡作响，脑袋也昏沉，后怕地想，这回别是给打成脑震荡了吧？

    大太监就坐在马车厢内，一种甘苦而清冽的香气尤为熟悉。药师娘子的督主，江湖大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