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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鬼情未了(大纲流if线,荒魂艳鬼x白衣书生)

    殷别崖不记得自己是谁,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死的,一睁眼就在这儿了。

    他徘徊在荒村野店,破庙孤坟,附近连人影都没有,偶然路过的都是山民,哪怕他飘到面前也看不见他,只有大雾或者鬼门开时,路过的旅人会看见一个姿容绝世的影子,影影绰绰的,再一眨眼,又看不见了。

    但是鬼不知道自己什么样,镜子都照不出,隔壁乱葬岗也有不少鬼,死相都很惨,有的掉头有的掉胳膊掉腿有的满脸血。

    别崖觉得自己也差不多,不然为什么那些个鬼见他就呼吸急促要蹬腿(?)

    其实是他身上的压迫感太重了,毕竟以前修仙,又是作为魔死掉的,他却以为自己是个凡鬼,有时候还友好地想和乱葬岗的僵尸交流一下,结果对方看他直接厥过去躺板板,他觉得没趣,就一个人游荡着,过了很孤独的几十年。

    后来开鬼店的老板娘和他关系还行,她的活计是勾引男人吃,结果勾了个道士结了冥婚,找到真爱的女鬼走前就把自己的黑店交给了别崖,给他个事干干。

    女鬼告诉他:以你的容貌,往那一站,不愁没人住店,回头磨刀宰客(鬼的宰客是真的宰了吃),那些倒霉蛋估计也乐意得很。

    别崖也没别的事可做,就接手了店面。但是他对吃奇怪的东西没兴趣,对善人顶多恶作剧吓吓,调剂一下生活,当然遇到恶人,他一边笑一边把对方给大卸八块,对方还瞪直了眼,这地儿有恶鬼作乱的事情就传出去了。

    然后,来了几波仙门的人,先是道士,又是和尚,各种作法驱鬼,都没什么成效。

    别崖死前是什么修为啊,都大乘了,哪怕阳间没有鬼修,他的魂魄也强的离谱,这些个顶多元婴的和尚道士想看到他真身都难,但他无聊嘛,正好这些人过来耍宝,他就毫不客气地玩/弄了一番,让他们哭着回仙门了。

    这个驱鬼任务一直完不成,来的人一波比一波强,等分神长老信心满满地来,结果灰头土脸地回时,这个任务就没人敢碰了。

    直到最近越发喜怒不定的圣人,化身为一名赶考的白衣书生,穿过荒村,在蒙蒙雨幕之中,走上那枯竭河流上,布满青苔的断桥。

    他站在桥上,看见了黑夜雾霭中,点着灯的客栈,这不过是寻常的障眼法,哪有那么神乎其神。

    圣人心里还冷笑一声,想:这是怎么以讹传讹,变成无解谜团的?

    然后他站在桥上,回头,就看见了姿容盛若荼蘼的小漂亮徒弟。

    他一身黑袍广袖站在桥下,细雨湿流光,他比流光还好看。青年偏了偏头,绯眸弯着,唇上一点红,艳绝又风流,还笑盈盈地问他住店么。

    圣人沉默了一下,终于知道那些仙道同僚是如何翻车的了。

    罪魁祸首都露面了,正常情况下,以圣人的性格,只是一个法诀,问题就解决了。但前提是,那不是他上天入地找疯了的小可怜徒弟。

    见书生久久没有说话,殷别崖心里一慌,本能不愿意放他走,便寻思着安排鬼打墙。

    “住。”书生看着他,淡淡地说道:“你平日就这样揽客?谁教你的?”

    “啊?”

    “家在哪?”

    “不知道……”

    “为什么在这里开店?”

    “老板娘叫我帮她看店……”

    “叫什么名字。”

    “不记得了。”化身漂亮青年的鬼顿了顿,又笑道:“好像有人叫我别崖,你也这样叫我吧。”

    圣人一想到他的小漂亮徒弟几十年浑浑噩噩没记忆,徘徊在荒野和乱葬岗里,孤独寂寞彷徨的样子,整个人都要被刀没了。

    然后到了客栈里,障眼法下是温暖又明亮的,但是在圣人眼里就是个满是蛛网的破店,和破庙没区别,他精心养着的徒弟居然还在这里住的开开心心,心疼。

    然后就和无数话本里一样,赶考书生得到了荒郊野店中美人殷勤的招待……才怪。

    别崖以前耍人或者是鲨人,都是随手一挥用草木沙土变出一桌宴席,他连正常的食材都没有。可是他就是觉得不能糊弄这个人,他好喜欢这个白衣书生啊。然后茶杯从里到外仔仔细细刷了三遍。(对师尊好洁的记忆刻入灵魂)

    准备了半天,他也只是摆上了野果和茶水,然后一边看书生吃很酸涩的野果,一边趴在他面前的桌上,小心翼翼地问他好吃吗,吃饱了吗,要不要再来点。就怕自己招待不周,他要走。

    谢衍什么也不说,嘴里果子再涩,也要咽下去。他知道鬼是品不出这些东西有多难吃的,然后又灌了一口凉水,感觉这茶杯就算洗的再干净还是有血气,简直滋味难言。

    “你是要去京城赶考吗?”小漂亮见他寡言话少,却又看不够他,就开始努力找话题。

    “……没错。”圣人不想吓到他,就继续坚持人设。

    “离科考还有很久,最近一直有雨,路滑,先生要不要多留几天。”

    “……可以。”

    “我住哪里?”谢衍勉强吃完了之后,问他。

    不知何时,满目温暖的灯光都快灭了,唯有面前一盏烛光摇摇,而艳鬼却从背后抱住他,手臂缠上他的脖颈,冰冷到骨髓里,黑似鸦羽的发落在他的白衣上,绮丽极了。

    因为女鬼只教给他了勾引人的理论知识,他还没实践过,但是女鬼一向都是这么做的,很快猎物就沦陷了。于是别崖觉得这一定管用,决定试试。

    他绯唇若有若无地贴着他的耳边,笑着呢喃:“先生住我床上吧,好不好呀。”

    圣人:“……”

    谁教他的,拖出去宰了。

    小漂亮第一次引诱人,业务还不熟练发出盛情邀请,书生不但不动容,反而站起了身,把他拎到身前,开始问话。

    殷别崖乖乖坐在他面前,先抬头看谢衍一眼,又垂下头,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就可怜兮兮地唤他:“谢先生……”

    “和谁学的?”

    “间如姐姐,就是这家店的老板娘。”

    “人呢。”谢衍本想问鬼呢,但仔细一想不能破人设,于是按了按眉心。

    “和她的道士哥哥私奔了。”别崖记忆一片空白,但是保留了本能,比如,无条件听谢先生的话。他见谢衍一举一动心里都痒痒,又伸手去捏他纤长的手指,却只抓到衣角,道歉:“先生,我错了。”

    谢衍心想,回头再给某些鬼终生难忘的教训,然后无奈,摸了摸小漂亮的脑袋,就看见殷别崖不但不怒,反而肉眼可见地高兴起来了。

    后来谢衍这种超级古怪又挑剔的家伙,居然真的在这种破店歇息了。

    虽然店里都是蛛网灰尘,但是别崖住的屋子虽然破旧,却是唯一干净的。谢衍洁癖也分人,像是别崖住过的地方他就不挑。凡人要睡觉的,于是和衣而卧,打算装成凡人书生睡一觉,明日继续忽悠小漂亮和他回家。

    半夜,一阵阴风过。烛光尽灭,唯有床边一盏灯还亮着,光线很暗淡。

    谢衍睁开眼睛,随手一摸,却发现身边多了一个冰凉凉的躯体。他直起身,却看见朦胧暗淡中,小漂亮身着玄色薄衣,长发铺了一床,绯色眼眸蛊惑万分。然后他甚至还双臂缠上来,歪头倚着他,轻轻唤他:“谢先生。”

    他竟然爬了床。

    色授魂与,惊心动魄。

    谢先生呼吸一乱,然后被他缠住,推在榻上。这点魅惑之术怎么可能骗的到圣人,除非他心甘情愿被骗。

    然后别崖以为自己得手了,高高兴兴地把他按着,亲了又亲。先是浅浅几下,又深入亲,别崖还很体贴,给谢衍平复完呼吸的时间,喘定又他又来,这大胆热情的,把师尊直接给亲麻了。

    殷别崖身体冰冰冷冷,但容貌苍白又靡艳,比起以前俊俏清正的模样,现在是魔死化鬼身,昳丽艳绝,别有一番风情。

    他第一次勾人就大成功,白衣书生没拒绝,自己也是合格的艳鬼了。

    “这也是她教的?”谢衍眼睛暗下来。

    “诶?”

    “站在荒村揽客,引诱人,爬床,春风一度……你做过多少回?”

    “?”

    “不准学这些乱七八糟的。”

    谢先生误会大了,他以为自己体验的是标准套餐,仙道同僚都是美人计沦陷的,却不知道这是独家套餐。虽说他现在连师父都不是,管不了徒弟的情感生活和兴趣爱好,但是他就是极度不爽,非常想超度一些鬼。

    然后别崖以为的春风一度,就变成了床上跪着挨训。

    书生头发披散,明明被他亲红了唇,却别样的冷清:“她教你了什么,演示给我看看。”

    别崖抬眸勾了他一下,眸光流转,非常多情,然后又垂头:“间如姐姐说,我这么看人就能解决一切问题,不过我没试过……”

    谢衍呼吸一促,咬牙切齿,然后道:“还学了什么?”

    别崖想了想,然后在他面前往榻上一倒,像小动物一样,在被褥间滚了一圈,衣摆和墨发散了满床,涩情拉满。

    他又辩驳道:“今天我才是第一次试。”然后就翻车了。

    谢衍一顿,这才舒服了一点。

    其实女鬼姐姐是拉他来学习自己调戏道士哥哥的本领,然后告诉他,一个合格的聊斋鬼就该用征服书生秀才道士作为业绩,这样才在鬼界有谈资。

    别崖学的可好了,就是一直看不中,今天才瞧上,可是试了半天发现都勾不到人,甚至觉得自己学的好糟糕,非常失落,生怕对方跑了。

    但谢衍还是气得要死,他披衣准备收拾行装,一边说不能沉迷此道,耽误科考,一边作势要走,吓他一下。

    小漂亮被丢在床上,把整个鬼蜷在一起,这回是真的自闭了,他失落地问:“我是不是长的很吓人,就像是乱葬岗那些一样,满脸血。”

    谢衍:“……?”

    别崖自言自语:“我没有勾引书生的天赋,是不是不能做合格的鬼了,我连鬼都做不好,好没用啊。”

    谢先生见他本该前途光明的徒弟,落进荒村孤坟里,说自己没用到连鬼都做不好,一想到他的命,整个人都被刀没了。

    然后他又回去抱住小漂亮,也不管他要做什么,就色令智昏,无脑哄:“好孩子,你是最出色的,没人能比得过你……”

    “我不难看吗?”

    “别崖容色昳丽,让人难以自持。”

    “你愿意陪我吗?不要去考试了。”

    “不考了。”

    然后过了一阵,别崖被哄好了,又笑起来,从背后抱住他的腰,问他:“那你愿意和我睡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