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影帝的假期 3

    三

    路屿和林南恭出门的时候，偷窥者正躲在隔壁栋，朝着路屿家门口的方向张望。

    他看到藏蓝色裙摆像片云朵一样从门缝里飘出来，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赶紧拿起了放在身旁的高倍望远镜，两手飞快地调整着焦距。

    镜头下的人正弯着腰拉运动鞋，从宽大的衣领处露出了引人遐思的圆形锁骨，那人将垂落的长发挽到耳后，显得脖颈颀长，身形婉约。

    偷窥者喉咙里发出咕咚声，心跳如擂鼓。他将画面拉近，却发现路屿穿着普通的黑色连帽卫衣和牛仔短裤，从那人身后走了出来。

    偷窥者重重地啧了一声。

    路屿没穿JK制服。那穿制服的人是……

    那人抬起头，朝镜头看了过来，桃花眼弯成两弯，唇峰抿进饱满下唇的沟壑里，露出了可以说是带点恶意的微笑。

    偷窥者一惊，反射性地放下了望远镜。他脸色乍青乍白，僵立了几秒，然后狠狠把望远镜摔到了地上。

    路屿穿好鞋，看着林南恭少女感十足地倚着门框等他，有点心情微妙。

    林南恭演技自然是好的，举手投足都很有细节，只是他身高在那里，加上鞋跟，站直了以后巨大一只。偷窥者寄来的衣服显然比照的是路屿的尺码，林南恭穿上以后很有些局促，仔细一看肩膀紧，上衣短，因为不想露腰，所以把裙子往上提了，下摆刚刚好盖住屁股，恐怕风一吹就要把内裤露出来。

    “你确定要穿这个出门？”路屿犹豫再三，问出了口。

    “不是说好了给你练练演技吗？”林南恭笑眯眯地拉起路屿的手，“今天咱们去谈个校园恋爱，假装宝宝在高中时期遇见了我，对我一见钟情。”

    路屿五官皱成一团：“我应该会拔腿就跑。”

    “我伤心了。”

    林南恭弯腰抱着路屿索吻。他毕竟长得精致，只看脸毫无违和感，闭着眼睛的时候尤其乖顺，路屿将将就就亲了他一口，只是两唇相贴，他眼睛没睁开，也没有一贯地追过来，只是依然带着微笑，睫毛微微颤着。

    路屿心跳忽然有些失速。

    “别看我现在这样，我高中时期身材还是比较纤细的。”林南恭把路屿的手拖起来，让路屿抱他的腰，也不放手，让路屿不得不前倾身体，靠在他胸上。他垂着眼，眼里影影绰绰：“宝宝，就假装一下，我好想试试被喜欢的人追求的感觉，嗯？”

    嗯个屁。路屿被撩得面红耳赤。这唧巴人刚超得他腿打抖，装得再怎么温柔娴静，试过就知道根本是猪笼草，美丽皮相下是致命陷阱，跳进去连骨头都得被消化掉。

    “嗯？”林南恭弯下腰，头发拂在他脸上，搔得他胸口发痒。

    怎么可以长这么漂亮呢，这唧巴人。

    路屿忽然起身，走进门拿了件大衣，盖到林南恭身上，把林南恭从脖子到腿都藏了起来，然后飞快地戴上口罩：“好！”

    走了两步又停下来，也不回头，手朝后伸着，红着耳朵等在原地。

    林南恭轻笑一声，将手攥了上去。

    校园恋爱当然是要去校园了。

    林南恭穿成这样，本来也没办法到处走，路屿就由他做主，打车去了A市的某个待拆迁的废校。

    学校废了好几年，围墙上爬满了青藤，也不知道哪个流程没谈拢，拆迁只拆到一半，就操场上挖了几个坑，其他地方还保留着原来的样貌。

    林南恭带着路屿从学校后门翻墙而入，溜进了教学楼。两人沿着落满灰尘的楼梯往上走，一直走到了第三层。三层顺着走廊数过去有五个教室，林南恭推门进了第二个。教室里桌椅破旧，风扇上结了蛛网，窗户洞开着，窗帘被经年雨水打出来了许多黑褐色的霉点。

    没有人，连蚊虫也没有。蜘蛛都搬家了。

    林南恭从地上捡了本被丢下的旧书，撕下了几页，去擦窗边的桌子。他大衣没脱，脸上出了汗，弯腰时长发被汗水糊到了脸上。路屿帮他把头发拢到身后，也扯了张纸，擦起了右后方的另外一副桌椅。

    “你怎么好像对这里很熟？”路屿问。

    林南恭专心地擦着桌面，回答：“我高中在这里上学。”

    路屿心里惊讶，擦拭的动作慢了下来。

    “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我也有私心。”林南恭擦完桌椅，转身往桌子上一坐，开始解大衣，“如果在模拟恋爱的过程中，宝宝能真正地爱上我就好了。”

    路屿看他的动作，顿时慌了手脚。林南恭脱完大衣，看他满脸通红，知道他误会了，也不解释，往后撑住身体，把两条腿在路屿面前交叠起来，然后歪着脑袋看着路屿笑。

    “宝宝好涩。”

    路屿受惊似的一震，低头加快了擦桌椅的动作：“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宝宝要追我啊，怎么可以不看我呢？”

    路屿擦完桌椅，扔掉纸团，端正地坐到了椅子上。他先是吸气，然后塌下肩膀，转换成放松的姿势，单手支着下巴看林南恭：“我也在找状态。”

    两个人对视许久。林南恭只是温柔地看着路屿，而路屿的目光慢慢透过他看向了虚空。这应该叫同室异梦吗？林南恭知道路屿想到的不是自己，胸口发苦。他从桌上滑了下来，侧坐着椅子，脑袋枕着胳膊伏在椅背上。

    风拨乱林南恭垂落的发丝。在此时此景，风好像穿越数年，从高中的某个夏天吹了过来。光也偏爱林南恭，使得他原本就尽善尽美的脸染上了一层动人的光晕。

    果然路屿眼里的焦距一下就回来了。

    “你从小就长得这么好看吗？”路屿脱口而出。

    林南恭没想到路屿这么直接，怔了一下，然后又笑了起来：“我小时候不好看。”

    路屿断言：“不可能。”

    “真的。我小时候很瘦，脸小五官大，火柴杆支着个大脑袋，不但不好看，还有点吓人。”

    “怎么这么瘦？”

    “饿的。”

    “真的假的？”

    “真的，我无父无母，跟奶奶过日子的。老人家能力有限，喂不饱我。”

    路屿胸口一窒。他隐约知道林南恭年少时期家境不太好，没想到这么不好。他以为他那样的家庭已经算是下限了，但仔细想想，至少还有妈妈和舅舅可以依靠。

    “所以你......”他嗫嚅。

    “什么都要靠自己争取。”林南恭眨眨眼睛，替他总结，又跟了一句，“宝宝会同情我吗？”

    “你要我这点同情做什么呢？”

    “让你怜惜我，爱我。我所有的好东西都是这么骗来的。”

    “好东西？”

    “棒棒糖，蛋糕。”林南恭撑起脸看向路屿，意有所指地将眼睛弯起，“好看的小哥哥。”

    路屿的耳朵肉眼可见地红了。

    “宝宝高中的时候受欢迎吗？”林南恭问。

    路屿低头摸了摸发热的耳朵：“这话自己说的不能算数吧。”

    林南恭笑着问：“有没有女同学跟你告白？”

    路屿犹豫，最后回答：“呃，有。”

    “为什么不谈恋爱？”

    “当时没想过。没时间。要上课，要帮工，要照顾弟弟妹妹，抽不出心思谈恋爱。”路屿想了想，“现在看来，应该是因为我是弯的。”

    “那我这步不是走错了？你要是把我当成女孩子，就更加不会喜欢上我了。”林南恭笑嘻嘻地直起身体。

    路屿想翻白眼。他屁股现在还痛着，怎么可能把林南恭当成女孩子。看林南恭又准备扭捏作态，路屿忽然问：“你呢，你谈过很多次恋爱吗？”

    “宝宝想知道？”林南恭笑着说，“看来宝宝对我越来越感兴趣了呢。”

    路屿点点头。

    “两情相悦是很需要机缘的事情。”林南恭站起身走到路屿旁边，坐到了路屿面前的桌子上，“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这很难得。”

    “很难得吗？”路屿惊讶。

    林南恭叹息，伸手下去摸他的脸：“很难。至少我没有这样的运气。”

    这真是荒天下之大谬了。路屿想，长着这样的脸，却露着一副爱而不得的表情。

    他捏住林南恭的手，看林南恭神情失落，不似作假，低头亲了亲林南恭的手心。在那一瞬间，林南恭接收到了路屿心旌动摇的信号，马上适当地释放出了些许破碎感，眼里像笼上了一层雾，看进去烟波渺渺，让人愁肠百结。

    “摸摸我。”林南恭拉起路屿的手，将脸颊放进路屿的手心。

    路屿发愣：“我都还没开始追你。”

    “动作和台词都有剧本。这些太浅了，可以省略。”林南恭让路屿从自己的颧骨摸到下颚，“最重要的是要主动。你要找的是狂热、迷恋，又有点手足无措的感觉。”

    路屿迷糊了，毫无意义地跟了一句：“什么感觉？”

    “爱意。自你向我的爱意。你渴望我，想触摸我，想占有我，想拿走我的一切——我的身体，我的心，甚至是我的呼吸。想要束缚，想要破坏，想要吞噬，想要与我合二为一......”

    林南恭引着路屿在自己身上触摸，路屿逐渐化被动为主动，手指开始用力。他从林南恭的脖颈一路往下摸，在沟壑分明的腰腹上流连，然后顺着肌肉的线条往上，攥住了林南恭的胸。

    我在干什么？

    路屿木着脑袋想。

    他两手伸在眼前人的衣服里，下意识地用力揉搓着。林南恭练了胸，放松下来时胸肌是软的，触感居然相当不错。林南恭有些说不出话了，两手虚虚握住了路屿的手腕，发间汗湿，开始呼吸急促。路屿被自己超出预期的放浪形骸所震撼，脑子逐渐沸腾。林南恭垂着眼睛勾他，嘴唇微微张开，像两片香气馥郁的花瓣，引诱他就此深入。

    等等。

    路屿想着，等等。却头昏脑涨地附身而上，吻住了林南恭。他把林南恭压在身体底下，让林南恭的头发散在自己的指间，蜿蜒在桌面上。

    “这很奇怪……”路屿喃喃，“我好像不正常。”

    这当然不正常，他简直是在教0做1。林南恭反应过来，啐了自己一口，有些懊悔。路屿可想而知地有感觉，胯间热了起来，微硬的东西犹犹豫豫地在林南恭裙子里磨蹭。林南恭起了满背的鸡皮疙瘩，他到底也没有推开路屿，只是有些僵硬，接着越来越僵硬，汗毛都竖了起来，但还是满怀爱意地盯着路屿的眼睛，胸口上下起伏着。

    路屿觉察到林南恭的僵硬，停住动作，伏在了他的颈间：“也可以是理解，是选择，是接受，是等待，是相安无事，是成全。”

    “什么？”林南恭仿佛刚清醒过来，从迷乱的空气里坠下。

    “爱意。”路屿回答。

    路屿把林南恭的手指捞到自己的腰上：“你轻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