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让他哭着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在那之后，出乎意料的莱斯特也成为了藏书阁的常客。 有的时候他会直言不讳说自己看没多少就放弃了，有的时候却以超乎克劳伦斯想象的速度读完一本书。 原本克劳伦斯还觉得是这不靠谱的人类在随口撒谎敷衍他，可直到某次亲眼目睹莱斯特盘腿坐在地上以惊人的速度翻阅完一本书后，才不得不相信他说的话。 “人类读书的速度这么快？” 被问到的莱斯特像是才意识到现场还有另一个人，抬起头又露出那张傻笑的脸。 “啊，不，是因为我能读懂的字不多，所以只用跳着看能看明白的地方就好了。” “……” 即使是克劳伦斯，也完全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 他第一次感觉到有被人打败了的挫败感，而造成这一原因的根本竟是眼前这个他从未放在眼中的弱小人类。 克劳伦斯在自己都没注意到的时候轻叹了口气，站起身停在莱斯特边上。 龙族的体型要比人类总体都大上几分，莱斯特一米八的身高站在将近两米的克劳伦斯边上都还差了一大截，而当他坐在地面仰望对方的时候，已经到了不得不完全抬高脑袋的程度。 克劳伦斯只是看了他一眼，伸手从书架上房抽出一本厚重的硬皮书，将书本丢在莱斯特怀里。 莱斯特手忙脚乱地接住书，才看清封面上的书名。 ……？ 克劳伦斯没再理他，头也不回地做回自己的固定位置。 “先认字。” 抱着手里的书傻了一会的莱斯特终于听明白他的意思，也并没有感觉被嘲讽了，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在透露着他的惊喜，高扬嘴角笑到眼睛都看不见了。 “是！谢谢您，克劳伦斯大人！” 不知何时开始，克劳伦斯想起这个人类时，脑中浮现的是他灿烂的笑脸，是他翻动书页手指捏着纸页边缘认真的表情，是他垫着脚伸展的身体线条。 “很吵”这个形容，已经被他遗忘了。 特别是当他看见人类的睡颜时。 那是在前往书阁的一个下午，走廊上洒进来的阳光正好，拦住他脚步的却是别的东西。 莱斯特似乎天生就喜欢在窗边读书，半圆形的巨大玻璃窗原本没有专门设计给人坐的位置，只是正好有一块凸起的平台能供莱斯特整个人半躺在上面。 大概也是醉在这暖意温柔的光芒之中，莱斯特紧闭双眼睡得香甜，他微曲着身体，一条腿从窗台上垂落，脚尖离地面仍有一段距离，光滑裸露的脚踝就像一道尖细的钩子，勾在克劳伦斯的心头。 姣好的五官被阳光照得闪闪发光，浓密的浅色睫毛在脸上投下扇形阴影，柔软的唇瓣张着随着胸腔起伏吐息，凌乱的白金色长发胡乱披撒在身上。 很安静。 克劳伦斯的视线从他手中宝贵抱着的那本字典移到他的脸上，却再也无法移开。 甚至……他想碰一碰人类的睫毛，碰一碰他那看起来嫩得可以滴出水的嘴唇。 他这么想，也这么做了。 克劳伦斯虽然看上去是克制又冷静的人，可他本质上也和厄内特一样。 他们都是龙。 想要的东西就一定要得到。 可在克劳伦斯的食指即将点在莱斯特的眼睫上时，也许是感觉到了对方的靠近，熟睡中的人类眼皮颤了颤，缓缓睁开双眼。 璀璨的蓝宝石在克劳伦斯的眼前绽开。 还带着倦意似乎并没有弄清楚状况的莱斯特只是在看到克劳伦斯的脸后，无意识地露出笑颜。 “克劳伦斯大人！” 那一刻，克劳伦斯清楚听见自己剧烈跳动的心脏。 ―― 距离莱斯特来到城里已经过去两个多星期了。 一切都在按照他的计划发展，一开始还想说其中一头龙看起来很难拿下的样子，不过实际上手以后倒还算顺利。 不对，应该说，不愧是他！ 而另一边的厄内特则更是完全被莱斯特拿捏在手中。 虽然莱斯特嘴上还是喊他叫“大人”，但是两人的关系不知不觉中已经被厄内特放在平等的位置了。 莱斯特的存在本身就给他困在城堡中日复一日的生活带来了刺激和乐趣，而交流中莱斯特那完全不敬畏他的态度，从一开始引起他的兴趣后就让他完全错过了会为此发怒的时机，甚至他还挺享受二人这种毫无障碍的交流。 莱斯特则……有点饥渴了。 坚持两个多星期只能光看着熟透的肉在眼前跑却不能吃，对他来说已经是极限中的极限了！ 他估算了一下厄内特和克劳伦斯两人目前的进度，决定先拿厄内特开吃。 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觉得，如果再不下手的话，他可能快要和厄内特混成兄弟了。 这天莱斯特照例帮忙厄内特的园艺活动。 但是自从莱斯特来了以后，他也发现厄内特可能对园艺并不像他想象的那样感兴趣，完全是在城堡里没别的事做才随便找了个能打发时间的活计，而等到另一个更让他觉得有意思的对象，也就是莱斯特出现后，对待园艺就不那么上心了。 如今园艺更像是一个借口，一个让莱斯特的时间被他独占的理由。 两人在忙碌后坐在花园中央的喷泉边上休息，相比较莱斯特累得整个人摊在喷泉边上一圈大理石大口喘气的模样，厄内特则看不出有任何劳累的痕迹。 虽然自己也是装的，但莱斯特还是不得不感慨人类和其他种族之间最根本的差距。 他翻了个身子，躺在边缘面朝向喷泉水池中。 “说起来，我去过的城市里，大家都喜欢往喷泉水池中丢硬币祈福许愿，这里的水池中没有吗？” 听见他这天真的发言，厄内特自然不会放过嘲笑他的机会。 “哈！你还相信那种东西？人类真是单纯的让人发笑！” 莱斯特偏过脑袋，干脆不理他。 得不到注意力的厄内特顿时不满了，他伸长手臂，宽大的手掌按在莱斯特的后脑勺上，强迫对方将脸转向对着自己的方向。 “喂，说话的时候要看着我。这么感兴趣，你自己丢一个不就行了？” 莱斯特倒没有挣扎开他的手，只是干脆对人扁了扁嘴敷衍做出回应。 “啊！” 就在厄内特要继续发火时，莱斯特的视线范围突然捕捉到什么发光的东西，整个人的情绪也因此别调动起来，探出半个身体朝水池中捞去。 “你看厄内特大人，那个绝对是硬——！” 来不及将完整的句子说完，下一秒腾空的身体失去平衡，莱斯特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栽向水中，而最后关头他居然还条件反射抓住了跟前的厄内特，可跌落的力度太大，这似乎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反而带着旁边的厄内特也一块重重摔落。 “！！＂ 两声重物落水的巨响。 水池中的水不深，只是堪堪到成年人小腿的位置，可毫无准备的二人还是被泡了个落汤鸡，因为拽了一把厄内特的原因，在落水时莱斯特整个人都砸在了他身上。 湿透的两具交叠着，莱斯特半跪在他怀中，衣服被水浸透后像一层薄薄的纸片紧贴在皮肤表面，身体线条被完美地描绘，肉色透过布料隐现，雪白得几乎晃花了厄内特的眼睛。 而莱斯特似乎并没有意识到二人间过近的距离，他撩了一把带着水珠的长发露出光洁额头，湿润的睫毛根下蓝色眼睛像做错的小孩小心翼翼地抬起打量厄内特的脸色，可在看见对方也跟自己一样狼狈不堪的模样，又突然憋不住笑意，“噗嗤”一声，难抑地哈哈大笑起来。 注视着眼前笑得浑身都在颤抖的人类，自己知道自己脾气暴躁的厄内特明白此时他早该大发脾气了，可不知为何，只要望着莱斯特似乎所有的气就生不出来了。 一定要说的话，他有反应的是别的地方。 莱斯特的手臂撑在他的腰侧，膝盖一边跪在水中，另一边抵在他的小腹上，随着他大笑的晃动一阵阵传来。 “哈哈哈哈哈，哈……抱歉，厄内特大人，真的对不起！” 连笑声也没完全收住的毫无诚意道歉终于唤回他的意识，厄内特顿了顿，沉下脸色，金色龙瞳中明暗不定。 “你这人类……我宰了你啊！！” 莱斯特却仍然不怕死地挂着笑容，因为笑得太过甚至分不清眼角挂着的水珠是水池中的水，还是笑出来的泪水。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啦！” 厄内特却仍然保持着比锅底还黑的脸，他突然带着莱斯特整个人猛地站起，还来不及从他身上下来的莱斯特差点被掀翻，可在那之前又伸来一只手准确拽住他的衣领，将他提起在在半空中。 “少幸灾乐祸了，跟我去把湿衣服换下来！” 莱斯特这才彻底收住笑声，他一手捂着嘴老实地没说话任由对方提溜着自己往城内走去，脸上有点奇怪的神情却没有好好地收敛。 咦？厄内特好像没有那么生气呢？ 厄内特自然也看出他的表情含义，然而此时他却顾不上这么多了。 龙族的脑内此时只有一个想法。 把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人类按在床上，扒下那身湿衣服，然后让他哭着道歉真的意识到自己的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