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玉终于有了一些养小孩的成就感

    是夜，和玉拿着一件歪七八扭的棉衣，拎了个食盒再次快步向寻青亭走去。

    昨晚圣人留宿欣然居，和玉没能出门，但是好歹把棉衣做好了，其实也不算做好，只是把自己的棉衣直接剪掉下摆和袖子，再歪歪扭扭地封上，裤子也是，把裤腰缝上后，裤腿也直接剪掉一截。

    就这样，他的手指也被戳伤了好几个洞。

    孙嬷嬷依旧睡得鼾声如雷，和玉抱着衣服进屋，却发现屋内和他走之前一模一样，床前的地上还扔了两个脏兮兮的馒头，早就在寒风的侵袭下变得干巴巴的。小孩依旧缩在被窝里，像是个小包一样一动也不动。

    和玉皱眉掀起被子，一下就撞进了小孩黑漆漆的眼睛里。

    你怎么才来？

    从小孩子眼里，他莫名读出来这么一句话。

    像是被什么哽住了似的，和玉只觉一股热气逼上眼眶，他闭了闭眼睛，许久，才把那股子泪意压了下去。

    “你一直在等我是吗？”和玉俯身，托着小孩的臀部把小孩整个人抱进怀里。

    可能是因为小孩两天没吃饭了，呼吸都清浅了不少，两个眼睛也没了神，窝在和玉怀里不动弹，一副恹恹的样子，看的和玉心都疼了。

    这下也不敢再放小孩自己一个人了，和玉一手抱着小孩，一手往锅里添水，准备把带来的东西赶紧热热喂孩子。

    和玉一边烧着火，一边抱着小孩，许久，才像是压抑着一样说了一句：“舅舅不在，你也不能不吃饭啊......”

    小孩没有回答他，他对于外界的回应还是很慢，像是一只慢吞吞的小乌龟一样，半天了还不会走上一步。

    和玉沉默着把吃的都热了热，一边喂着小孩一边揉着小孩的胃，帮小孩快点消化。内心其实也是有些发愁。

    他有自己的值要上，若不是今天前朝有事，圣人说不定又要留宿欣然宫，如果自己不来，小孩生生饿三天，可能就直接饿死了。可是就算自己天天来，小孩也不能每天只吃一顿啊！

    喂完小孩，把他抱进怀里换了新的衣服，再重新抱进怀里裹进被窝的时候和玉还在想着一个完善一点的解决方法。

    他拍抚着小孩的背，把小孩哄得在他怀里昏昏欲睡的时候，突然想起来了专门给小孩带的搽脸用的药膏，顺手摸了摸小孩的脸蛋，一下便摸到了不同以往的一些细细密密的凸起。和玉皱眉，把小孩从自己怀里挖出来，对着油灯仔细盯着小孩的脸看。

    小孩脸嫩，右边的脸明显比左边的脸大了一圈不说，上面还有一些一道一道的肿痕，一看就知道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这个人不做其他想，一定是那个孙嬷嬷。

    小孩眯着眼，像一只小困猫一样，乖乖让舅舅摸脸，但是眼底的青色却也告诉了舅舅他估计这两天根本没睡过什么好觉。

    和玉拿着药膏给小孩搽脸，眼底波涛汹涌。

    孙嬷嬷......还有存在的必要吗？

    到底没有什么两全的办法，和玉再怎么说也只是一个小太监，虽说刚进宫就开始伺候金贵的八皇子，成了贴身太监。但是说白了在这欣然宫里还是没有什么地位的，宫内各种权势倾轧，送他进欣然宫的内侍时不时地还要挟恩图报，让他把份例让一些出来，和玉光是忙自己的事都焦头烂额的，更别提还要偷偷摸摸养个孩子。

    小孩那性子也不知道随了谁，他想办法多拿了些吃的，送过去，想着就算是凉的，也比小孩一天只吃一顿要好，结果第二天过去的时候，就发现小孩把那食盒藏进被窝里，看见他过来就把食盒推了出来，意思很明显——让他去热热，这就说明小孩白天根本不吃东西。

    为什么不吃？

    因为小孩现在只吃他亲手喂的饭。

    和玉不想惯小孩这坏毛病，不吃就放那，等小孩饿的受不了了自然会吃，结果小孩让他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真的倔，一天还没到，和玉就举起白旗投降，老老实实地捧着碗喂着小孩。他也不管其他了，直接拿着鸡毛当令箭，每天总要找个借口来摘白梅，也不管如妃是否忌讳了，那白梅倒是被他插得一天比一天好看。

    眼看时间一天天过去，小孩也只是比他刚来时好了那么一点点，让和玉一点养孩子的成就感都没有。

    白梅的花期要过了，和玉这些日子每天都在想，若是花期过了，他要用什么理由来喂小孩？

    小孩其实比起以前好很多，和玉刚来的时候，小孩就像是被什么封闭了一样，对外界基本没有任何反应，和玉说什么他都只是直愣愣地看着前方。

    是和玉一点一点抚摸着小孩脆弱的脊柱，用肌肤贴着肌肤，温暖着小孩的小身子。

    渐渐地，小孩明显的会对外界做出一些回应了，比如和玉有一次摔倒了，小孩居然还会往他旁边爬了几步。和玉为了缝衣服刺破手指，他还会摸摸和玉的伤口，像是在安慰和玉的样子。

    他越来越像一个真正的孩子了。

    只是小孩粘和玉粘的太过厉害，但是和玉也是完全乐在其中，除了发愁小孩不吃饭以外，他乐得和世界上他最后一个亲人亲近。

    摘了蛋丸以后，和玉明显感觉到自己的一些不适，比如每逢阴冷的天，他的下体就会疼得厉害，偶尔还会有控制不住尿液，浸湿了裤子的时候。这对于曾经出生于钟鸣鼎食之家、读书继世、礼仪待人的和玉来讲是一件极为羞耻的事，有一次小孩乱蹬脚一下踹到了他软趴趴的下身，和玉直接就红了眼睛，抱着懵了的小孩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一边啜泣一边喊好痛。

    小孩懵懵懂懂，但是从那以后都是小心翼翼地蹬腿，根本不敢往和玉下身再放肆一下。

    也是从那时候开始，和玉才发现了小孩对外界的反应似乎超出了他的想象。

    正在和玉为小孩的进步激动不已时，如妃看着屋内花瓶中一天比一天好看的白梅，终是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