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对我来说，我爸是避风港，是绝对的权威。 虽然他大部分时间都一副很不靠谱的吊儿郎当的臭德行，但不得不承认他真的很有责任心，尤其是对我。 他太年轻，还不懂得怎样做一个好父亲，直到我被我妈强行拽离他身边他才学着生疏的抱起我，那段时间我爸学着给我穿衣服，学着给我做饭吃，他还是太年少，甚至不知道六七岁的小孩子不能吃太多太油腻的东西，导致我输了几天液。 手忙脚乱十来年，终于学会怎样做一个父亲了，然后在我十八岁那天强睡了我（一开始确实是他强迫的）虽然本来就是我暗恋他。 是的，我对自己的亲生父亲图谋不轨。 妈的，又要去看心理医生，烦死了。 我爸牵着我的手把我领下车一路牵着我来到邋遢大夫的办公室门口，正巧邋遢大夫抱着一推破烂摇摇晃晃的走出来跟我们打了个照面，他又长又密的刘海下都看不见他的眼睛，活像日本动漫里那种神秘狡诈又神经兮兮的帮派二把手。 他下巴上依旧长了层青色胡茬也不知道咋了邋遢大夫看起来最近很沧桑的样子，见我们来了他双手抱着纸箱嘴巴成O型：“呦” “来啦。” 我爸冲他点头：“最近辛苦你了。” 邋遢大夫放下纸箱里的破烂直起身来锤了锤自己的老腰，笑道：“跟你办事哪有什么辛不辛苦的，都是为了钱嘛。话说回来，这次是谁想聊聊啊？是你啊，还是……”他下巴直对着我呵呵一笑：“我们嘉嘉啊。” 我爸在我背后推了一把，我上前一步，我爸说：“是嘉嘉，最近他压力有点大。你正经点，不要吓到他。” 我爸转过身对我说道：“我就在外面，有需要叫我，爸爸哪里都不去。” 他最后一句话是：“我只陪着你。” 感动的我…… 大夫坐在我对面他双手支着下巴笑眯眯的目光从刘海缝隙中透过去上下打量我，几秒钟后他摸着下巴说我变漂亮了，我说你扯淡。 他就笑，说，我没扯淡你真的变漂亮了很多，“听说一个人开了荤以后会变的更滋润，尤其是被男人的精华浇灌后，怎么样，被自己老爸肏屁眼的感想如何？” 我大惊，顿时一股被侮辱了的愤怒涌上心头，拨开转椅起身就想冲出去抡我爸一拳，他奶奶的，他怎么什么都往外说，连床事都要告诉人家，气死我了！ “哎哎哎，你回来。”邋遢大夫及时叫住我，“不是他说的，是我猜的。” 我顿住，问：“你怎么猜到的？” 他后背向后一靠，左腿搭右腿，指尖还转着一根圆珠笔，一副尽在我掌握之中的得意模样。他说，一个好的心理医生是可以从病人的微妙表情和语言的细枝末节处察觉到问题所在的。 他又说，你现在看起来很幸福又很不幸，是不是遇到什么危机了？ 我呛他，你不是心理医生你是神棍。 邋遢大夫哈哈大笑：“算命也有心理学的成分在里面嘛。” 我犹豫了一下，“我妈生病了，他们借此机会提出想让我回老家去继承家业，到时候……到时候我就跟我爸没关系了。” 邋遢大夫转着手中的笔，笔尖一刻不停像在空气中画圆，“舍不得你爸爸，同时也舍不得你妈妈。你这个人真是缺爱什么都想要。” 我猛地抬起头，心理医生真是可怕什么都知道。 “对爸爸的感情还存了一份爱情在里面，对妈妈的感情是心结，解不开也放不下，这么多年你一直在等一个道歉一个解释吧？毕竟当年她对你……确实算不上一个合格的母亲。”他站起身来从一旁的书柜里拿出一个相框，里面的照片是我的小时候大约两三岁。 他看着照片里绷着小脸的我回忆道：“我也算看着你长大了，你的事情我很了解，这样吧，你不如去问问你爸爸是怎么想的？他比你年长也比你更了解白家那边的老东西，你去问问他要不要回去看你妈。” 我苦笑道：“要是他能按照自己想法困住我就好了，这样我也不会那么愧疚和纠结了。” “怎么呢？” “你不知道，我爸这个人一向以我的想法为主要，现在的我既想回去看我妈也不想回去白家看见那些吸血鬼，但是我妈在他们手里我要是想见我妈我就必须要见白家人。我去了，就不一定回得来了，但是我爸明白这一点，他会为了我的想法而放弃自己的私心把选择权交给我，可是我……真的不想和他分开。”我痛苦的抱住脑袋，绝望至极，我才刚刚和爸爸在一起就要面临分离？ 白家人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只要我不同意他们的要求一天他们就会想出各种办法折磨我逼我回去，说不定还会连累我爸的公司。 “你怎么就没有想过你爸可能已经为你处理好了呢？”邋遢大夫一歪头笑呵呵的走到门口，掌心握着门把手轻轻一按房门打开，外面阳光万丈是个很好的天气，迎着光往前走。 我看到我爸站在窗户前映着阳光背对我打电话，右手拿着手机靠近耳朵左手插进裤口袋，阳光勾勒他的身影让他看起来无比伟岸。我爸一直就是我的承重墙，我从来不去苦恼生活上的琐事，因为有他；我也从来不爱动脑思考红尘低俗的人情世故，因为有他。 他把一切都处理好了让我不自觉依赖他、倾心于他，这样的男人我怎么可能再以儿子的目光去看待他呢。 我爸是我的男人。 他既是我生物学上的亲生父亲亦是我认定的爱人，我不能总是这么任性让他没有安全感，我要做他身旁的一株木棉跟他好好站在一起。 我爸打完电话把手机重新放进上衣口袋里，我扑过去抱着他劲壮的腰把脸一个劲儿的往他的后腰上蹭，我爸笑着转过身把我抱了个满怀，我埋在他的胸口有些想哭。扯着他的衣领把人往身下压，附在他耳边，我说：“爸爸，我希望你能自私一点，请把我困在你身边让我哪里也去不了。” 我爸听完，他把我抱得更紧让我喘不上来气，他说：“我一直很自私，所以你哪儿都别想去。” 小脾气闹完了，我爸开车带我回家，一边告诉我看我妈的事他已经处理好了，打算听着白家那边的信儿再考虑什么时候带我回去，跟白家周旋的任务也全部交给他，他是不会对我放手的。 “哼，生养的时候他们不要现在倒好装什么好人。你冠的是我的姓，是我许禾的儿子，他们姓白的想要哪那么容易，不给，说不给就不给。”我爸开着车冷哼道。 我爸认为破事已经得到解决，现在是该谈恋爱的时候了。 我纳闷，什么谈恋爱？我们现在不就是恋爱进行时吗？ 我爸似乎被我整的无奈了，哭笑不得道：“谈恋爱啊，不该去约会吗？” 哦，约会！ 他想跟我来个约会！ 我娇羞一笑，抿抿嘴：“当然了，我很想的。你想怎么做爸爸？” “约会的时候不要叫爸爸，很乱伦，我会硬。” 我哈哈大笑，我爸耳尖似乎有些微红，我故意没有注意到。 我爸决定带我去吃饭，折腾了一上午我们俩都饿得不行了，吃着上等西餐的我俩，一个校服一个休闲装，怎么看都感觉跟这豪华的环境不太匹配，吃到一半我爸手机响了，他拿起餐巾布优雅的擦擦嘴角，把刀叉摆成顾客只是暂时离开的暗示，掏出手机站起身给我比了个乖乖等他回来的手势，他边走边打电话。 “又做紧乜嘢事呀？嗰嚿地皮我唔系话吖嘛，全部出手我唔需要，空又系空，我喺陪仔食饭喂……” 又是我听不懂的粤语，他的事业重心到底是放在大陆还是在香港啊？ 也有可能是广东？ 我静静的吃着，看着窗外的阳光灿烂思考者要不要放学的时候撇下我爸去找老张和费小玲打游戏，老张此人靠谱且大大咧咧的很讲义气，我挺喜欢跟他在一起玩的，虽然我们认识的时间并不长，至少没有我跟费小玲认识的时间长。 我妈跟费小玲她妈认识但不熟悉，名媛之间碰个面是常有的事，我爸倒是跟费小玲他爸关系不错的样子，经常带着我跟他们俩打高尔夫。说来有意思，费小玲他爸认识我，我爸却不认识朋友的闺女。 费小玲性子柔韧，既有女生的细心体贴也有男生的臂力，是的，她打人特别疼，一掌下来我后背都湿了，疼得冷汗都冒了出来。她美名其曰：九阴白骨掌。 得亏不是降龙十八掌，要不我得挨十八下。 我和老张可不敢轻易得罪她，会死人的。 我的青梅和竹马个个都不好惹，老张家里有个可凶的老爸，天天嘟着张大脸，费小玲他爸是个笑面虎。 曾经打高尔夫时我没一杆进洞，她爸就支着球杆背着太阳光笑眯眯的看着我，阴险极了，他个死狐狸精。 “好笨哦，没你爸爸厉害。” “叔叔，我不怎么玩高尔夫，所以不熟练。” “是吗？两米的距离你都打不进去，我家小玲可比你强多了，她能打的更远一杆进洞哦。我家小玲可是女孩子哦，你连女生都不如吗？嘉嘉？” 我服了，他就是想在外人面前炫耀他闺女多有能耐，甚至不惜狠狠打击我的自尊心。 我把这事跟我爸说了，并且要求以后再也不跟他们出去玩了，我爸听完哈哈大笑，没有表示，下回钓鱼还带着我。 于是乎，我在河边的草丛里不停给蚊子喂血，一边挠蚊子包一边钓鱼，一天下来我爸和她爸水桶里都是鱼，我的桶里只有我爸分过来的一条泥鳅，那还是他在水塘边随手抓的。 “好笨的小孩儿，一天了一条鱼都钓不上来。”她爸疯狂嘲笑我，丢死人了。 “我女儿的分数总和好像比你家嘉嘉高了三分哦。” “我家小玲体育成绩都比你家孩子好，这是怎么回事呢？难道是基因？” 我爸苦笑着摇摇头，端着手里的咖啡杯浅饮一口，费老狐狸在我的眼里就是勾搭着我爸肩膀笑的一脸狡诈摇着毛茸茸大红尾巴的中年版男狐狸精，我躲在我爸办公室门口死死咬唇，岂可修，炫女儿炫到这儿来了，这不是给我增添压力吗！ 正所谓，狐朋狗友，是有原因的。 不一样的是，我爸和她爸都是狐狸，一个桃花眼一个狐狸眼而已，年纪好像差不多大来着。 算了，还是换个词吧，狐朋狗友有点侮辱他们俩了，不礼貌。 那就改成狼狈为奸吧，很应景。 想着想着我人就无意识笑出声了，噗的一声都没注意到我爸已经回来了，他拉开椅子重新坐下，看我心情好他也心情好的笑笑：“想什么呢？都笑成这样了。” 我跟他说，爸爸你觉得费小玲她爸怎么样？ 我爸一时没转过这个弯来，“费小玲？哦，你是说你费叔叔啊，咋了？怎么突然提起他了？” “也没什么，只是我刚刚在想下午放学要不要去找老张和费小玲一起出去玩，想着想着就想到她爸爸了，那个炫女狂魔。” 我爸不太满意，“你说好今天陪我的。” “有吗？”我故意道。 我爸叹气道：“无所谓了，你想去玩就去玩吧。对了，零花钱够不够？我再给你打点。” 我摆摆手，样子可大度了：“本宫可是皇太子，怎么会缺银子呢，皇阿玛不必担心了！儿臣去去就回。” 我爸也没憋住，噗嗤一声：“哎呀，我们小星星最会逗爸爸开心了，朕心甚慰。” 什么乱七八糟的，这一闹我的坏心情彻底散去了，决定了，下午找同学们玩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