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旁观者（五）

    5.

    昏黄的灯光下，我抚摸着戚灼额头上被湿润碎发阻挡的疤痕，轻柔的，一点一点地捋开头发。他的眼神很乖，看我的时候有些专注。

    他穿着我的睡衣，微笑的时候很温暖。可能被我摸得有些痒，他缩了缩身子。又忽然饶有兴趣地伸手指我的锁骨下方。隔着衣物将掌心贴在我的心窝处。

    能感觉到微微的刺痛，还有凹凸不平的触感。

    戚灼面露好奇，轻声细语地问我：“这是什么？”

    我将掌心覆在他的手背，抿了抿唇，告诉他：“我跟你…是一样的…”

    他奇怪地挑了挑眉，仍然没有显露出不悦、甚至反感的神情。我浅浅一笑，握住他的手，慢慢移到自己的睡衣下摆处，将他的掌心贴到里面的皮肉。戚灼的眼神变了，他的眼神从好奇变成了疑惑，我始终握着他的手，让他抚摸自己的每一寸皮肉。

    那都是平日里被掩盖住的属于过往的伤痕。

    不是想象中的细嫩光滑的皮肤，戚灼任由我抓着他的手，是有些粗糙的，顺着一条一条的痕迹，可以摸到一大片毛骨悚然的触感。像是烫伤，像是刀伤，更像是被活生生踩出的凹凸不平。

    随着呼吸声，开始弥漫发疼。

    我以为戚灼会想着掀开我的衣物一探究竟——可是没有。他只是将掌心贴在我的腹部，我仍能感受到记忆中被人用脚踩踏的痛觉，这是藏在衣物下见不得人的秘密。

    “尽夜，很疼吧。”

    戚灼温柔地叫着我的名字，我有些失神。

    他没有再抚摸我的伤疤，只是缓慢地抽出手，再小心翼翼地伸出胳膊环抱住我，一瞬间跟我贴得很近，后背原本的痛觉在他轻柔地抚摸下竟然有些消散。

    我情不自禁地回抱住他，抬头舔了舔他额头的伤疤，他始终默默无闻的，纵容我的各种亲密举动。

    又开心，又想哭。

    “不疼了，”我小声地撒着谎，“戚灼哥，你多亲亲我、抱抱我，就不疼了。”

    戚灼微微一愣，没有多迟疑，便像刚刚我舔他伤疤那样，舔了舔我的眼角，温热湿滑。戚灼似乎还尝到了一点苦涩，喉结滚动，再吞咽下去。

    “好好睡一觉。”他还亲吻了一遍我的唇角，嗓音温柔婉转，“尽夜，你开心一点，我一直在。”

    他是令我沉沦温柔的罪魁祸首。

    我俩都只是互相取暖的可怜虫。

    跟戚灼一起上学的感觉真的很棒，尽管他与我并不在一个学校，但在转角处分道的时候，他还是会趁周围没人的时候偷吻一下我。

    我很开心。

    我觉得今天一整天的心情都会很好。

    抱着背包进教室的时候，里面闹哄哄的不知道在说什么，我懒得多听。温吞已经坐在前边不知道多久，指间正来回转动着黑色圆珠笔——他似乎有些烦躁。

    我走过去先是询问他怎么了，再让他把作业借我抄一下，他没说什么，只是将作业递给我的时候，有些迟疑地看了眼我旁边的空位。

    周围的窃窃私语更大声了，我一边抄着作业一边询问他：“发生什么事了？”

    温吞神色有些犹豫，“你同桌他…”

    “他怎么了？”我头也不抬地询问，只觉得窗户打开后吹进来的风很冷，“窗户怎么开这么大啊？”

    “是…他打开的。”温吞似乎还有些回不过神来，“然后就…跳了下去…从这里…”

    手中的笔猛地一顿，我缓慢地抬起头，神色呈现出不可置信的色彩：“你说什么？”

    “他跳下去了。”温吞僵硬地重复了一遍，“沈度他…跳下去了…”

    “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