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不同形式的关心
吃过简单,但很美味的鸡蛋粥,沈睫收到缘生的讯息。 “飞机八点半起飞,等落地安顿好,我会跟你联络。” 早饭前的那通电话让沈睫的心情好转,现在简单一条会再联系的讯息,更是让他满心欢喜。 被放在心上的感觉很好,是种极甜的幸福感。 「小睫要睡个回笼觉吗?」封冉动手收拾起桌子,「你看起来还是很累。」 「我想上点网课,先生替我安排了每日的学习进度。」沈睫吃掉早上的药後跟着起身,「碗我来洗就好,谢谢冉哥帮我煮粥。」 「那交给你了,我先跟二哥报告要带你出门。」封冉拿出手机坐下,「有特别想去哪吗?」 沈睫停下收拾动作思考,「没有,跟社会脱节了两年,我…」 他的话突然停下,想去的地方其实有一个。 「怎麽了?」封冉将视线从手机画面抽离,对上沈睫欲言又止的表情,「去哪我都奉陪,你尽管説。」 「可那里不是什麽好玩的地方…」沈睫叹了口气,接续将桌上的空碗叠起。 「我不喜欢这种被当外人的感觉,小睫是不信任我还是觉得我不可靠?」封冉扳起脸,语调变得严肃。 「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沈睫偷看了眼封冉,「真的什麽地方都可以?」 「可以。」封冉的答覆没犹豫,语气坚定。 「我有时候,会想去看一下我爸。」沈睫的语调很轻。 这件事一直被压在心底,大概是最偏僻角落的位置,不知为什麽,封冉的问题勾起他的惆怅。 也可能是缘生不在所致。 封冉一时没会过意来,困惑看着忐忑不安的大男孩,他突然想起沈睫没有家人,莫玹才会成为他的法定代理人。 虽然走的不是什麽正大光明的手续。 「这种事情我不会拒绝,你为什麽不敢直说?」理解了是要扫墓,封冉的严肃态度立刻缓和。 「因为我…」沈睫苦笑,「我不知道他被安置在哪里。」 「你没问过三哥或是莫玹吗?」封冉感到头疼。 现在时间已经是八点二十分,大概已经联系不上莫玹或缘生,他不知道该去哪里打听。 「没有,我很夸张吧? 」沈睫尴尬的笑了笑,直接放弃收拾坐了下来,「我其我是恨他的,但有时候还是会想起他。没告诉先生,是因为想起他我也会想起破屋,我不觉得我准备好见他。」 「那就别去,或是以後再由三哥陪你去。」封冉伸手拍了拍沈睫的背,「你有权利恨任何人,要不要原谅没人能够逼你,只有你自己释怀或想开。我们除了陪伴,其他什麽都做不了。」 沈睫扯开嘴角给了封冉一个浅笑,「跟冉哥説这些感觉好多了,我一直觉我不该恨他,但又无法不将那场绑架的错怪在他头上。」 沉默了数秒,他才再次开口,「他其实,也不是一个多坏的父亲。」 「所以你一直陷在想恨又觉得不该恨的矛盾中,这种感觉我稍微能懂。」封冉叹了口气,「但是不要强迫自己恨或勉强自己原谅,当你觉得可以面对的时候,不管找三哥还是我,我们都会陪你去。」 「谢谢冉哥,能被先生拯救、能被玹哥照顾,还能认识你,我真的很幸福。」沈睫吸了吸鼻子,带着微红的眼眶道谢。 「你啊,等下还是睡一下好了。」封冉伸手抽了张卫生纸递出,「晚点再学习或是明天再赶进度,昨晚没睡好一定没精神。」 沈睫接过卫生纸,快速擦掉差点滑落的泪水,「好,我会斟酌体力,先生也一直叮嘱我不能逞强。」 「你能明白轻重就好。」封冉再次滑开手机看了下讯息,「二哥真是…你一个人在家可以吗?」 手机里跳出缘徽发来的讯息—— 现在过来一趟,有些事情要嘱咐你。 他在想要已读不回,还是直接拒绝过去。 「我可以的。」沈睫点头,「韩医师説我最近稳定很多,应该没问题。」 封冉还是犹豫不决。 「真的不行我会跟冉哥联系。」沈睫努力撑起笑容,试图让莫玹安心。 「我想到了。」封冉快速拆下手腕上的智慧手环,「这个先借你,它可以监控心率,这样就不用怕你一个人偷偷逞强。」 「冉哥,我该求救的时候还是会大声呼救的。」沈睫有种强烈的不被信任感。 「没办法,三哥把你交付给我,还有偶尔会说你是他儿子的那个监护人根本放心不下。」封冉将手环递出,语气是不容拒绝的坚定。 「可…」 见沈睫没有动作,封冉直接拉过他的手将手环套上,「要是擅自拿下,我会压你到三哥的游戏室揍一顿屁股。」他收起平时的轻松语调,改用上严肃口气。 沈睫收回手,低头凝望手腕上的暗红色手环。 「dom都很讨厌自己的东西有别人的痕迹,还记得上次在俱乐部被弄出小红痕三哥有多气吗?」封冉边说边打开手机设定,「要是真的逼我抽你,他回来看到一定会气炸。」 「可我…又不是先生的东西,连“主人”这个称呼,也只有那一夜被许可使用。」沈睫叹了口气,心里酸涩难受。 「但他把你留在身边了。」封冉抬头,沈睫眼中的落寞让他不舍,「你住在他的家里,在他的保护下生活,都被画入地盘,你当然是他的所有物。」 「还是我先揍你一拳,你再看看三哥会气成什麽样子?」 沈睫摇头,「不,冉哥都这麽说了,我别作死好了。手环我会好好戴着,还是下午带我一起去挑选?」 「好,这样就…设定好了。」封冉关上手机,「晚上等他们下飞机,你可以把监控权限给三哥,他会很开心。」 「冉哥好像很了解先生?」对於封冉很笃定预测缘生的各种反应,沈睫感到好奇。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当然很了解他。」封冉一脸得意,「只要一个眼神,我就知道三哥在想什麽,下午出门再跟你説我们小时候的事情,二哥又催我了。」 「好,我很期待晚点一起出门,冉哥路上小心。」沈睫起身准备送封冉,突然他的脑海闪过刚才的一句对话,「对了,刚才説…玹哥有时候会説我是他儿子?」 看起来封冉没急着立刻马上离开,他又好奇追问。 封冉大笑。 笑了一小阵子,他才缓过气解释,「你…别跟莫玹説,他就私底下说说而已,要是真的去问他,他会恼羞成怒。」 「玹哥也这麽重视我啊?」沈睫露出一抹不好意思的浅笑,「我给他添了好多麻烦。」 他想起住院时,莫玹替他安排的单人房。 想起每周的定期会客。 想起曾跟莫玹讨价还价的任性要求。 也想起每一次医院通知莫玹来院,不论何时他都立即赶到。 「住院的那两年,我…」 「都过去了。」封冉打断沈睫的话,「他一开始是挺厌烦的,毕竟莫玹的工作量不算少,但你也很努力想摆脱创伤,後来有阵子,他只要去医院会客完回来都会很开心。有时是说你的病情改善很多,有时候夸你很聪明,学习能力很好。」 大男孩脸上泛起一阵羞涩微红。 「总之呢,别告诉他我说了这个,我可不想下次被绑在刑架上侠怨报复,他脸皮薄又爱记仇。」封冉起身,拿着车钥匙准备出门,「午餐记得吃,我最晚三点前会过来。」 「好,我知道了。」沈睫点头致谢。 送走封冉,察觉到还有许多人在乎自己,沈睫也给自己打气。 收拾好碗筷洗乾净,他上了二楼之後站在楼梯口沉思。 要到书房还是回房间,他犹豫不决。 而说到回房间,缘生不在还能自由使用他的主卧室吗? 沈睫不敢擅自决定。 想待在有缘生味道的地方,沈睫脚步踌躇不想回房间,缓慢走了几步之後,他果决转身,朝书房走去。 缘生允许他在书房的沙发午睡。 平常总是跟缘生一起待着的书房,今天只有自己一个人,沈睫站在书卓前,看着空椅子的眼神充满寂寞。 他走到椅子旁跪下,在心里祈祷能早日见到缘生。 时间缓缓流逝,世界彷佛静止,沈睫的呼吸平静缓慢,他也很讶异心里的情绪是平静。 缘生将他照顾的很好,来自莫玹跟封冉的关怀也让他坚强。 初次跪在缘生面前,被嫌弃跪姿难看的记忆突然涌现,沈睫轻轻扬起嘴角。 不过就是稍微分开两个星期而已。 昨日种种都还是如此清晰,他再次给自己打气,起身後到一旁柜子拿条薄被,直接窝到沙发上小睡。 吃过饭,沈睫的意识以极快速度飘远,封冉在车上看了眼手机数据,知道沈睫乖乖睡觉後,他终於放心许多。 另外,也打算晚点跟莫玹邀功,索讨独守空闺跟当褓姆的补偿承诺。 沈睫睡醒时是上午十一点,中午吃封冉早上多煮先冰起的粥,吃过中午饭後的药,没多久又有些昏昏沉沉。 所幸这阵子药量减了不少,只要能睡上半小时,再醒来就能缓解副作用带来的不适。 封冉两点半左右到,他已经穿好外出服,在客厅看书等待。 「你的气色,看起来比早上好很多。」 封冉给了称赞,沈睫回以好看微笑,两人一起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