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如同敌人

    阿幼并没有昏迷。

    从她在禁林里把内力消耗到百分之五开始，到腰间的挂坠盒突然金光大盛，再到身上一瞬间的类似幻影移形的空间传送感，最后，到自己仅剩的百分之五的内力被抽干，却安安稳稳地趴在了某个冰冷超市的地面上。

    她都知道。

    所以她知道自己为什么一动都不能动。

    ——没蓝了她什么技能都不能放啊！解控都不行啊！一个定身咒她就跪了！

    所以，当她看到面前站着的少年收起魔杖时，心情也尤其的复杂。

    “……哟，你好啊汤姆，”阿幼虚着声音絮叨，“好久不见，我上次让猫头鹰带给你的糕点好吃吗？”

    不过，她扫了一眼他的状态，知道对方不会陪着她说废话了。

    因为他现在是红名。

    什么时候变成敌对的呢？

    阿幼想了一下，还是说……一直都是红名？

    她想起在那个养着蛇怪的密室里，她最后离开时，眼角瞥到了红名进入，当时没有在意，现在想想，这个年代的霍格沃茨密室，能进去的，当然只有汤姆一个！

    阿幼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未来黑魔王，穿越以来第一次有了大事不妙的感觉。

    是了，他是伏地魔。怎么会被她的小恩小惠打动？

    黑发少年看着她，红色的眼中闪烁着某种初尝杀戮的疯狂，他伸出魔杖把她移动到床上——那床被灰尘掩埋了本色，只能从样式上看出华丽的原貌。

    里德尔府？看来他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世了。

    阿幼被定身咒所制，无法知道自己的具体位置，她定了定神，“汤姆，你想做什么？你想要什么？”

    “……你知道的，你想要的东西，只要我能给，我都会给你的。”

    面前的汤姆早没了曾经平淡安静的样子，神色贪婪而狰狞，问出的话却十足十的温柔可亲，“亲爱的阿幼，我想要的东西，你真的都会给我？”

    阿幼忙答应，“是啊是啊！”

    汤姆一笑，“我母亲一般的神奇的阿幼，我只是有几个小小的疑惑而已。”

    阿幼了然，“你果然还是想知道我为什么不会长大？这个简单，我们教主……啊！”

    打断她的是手臂上的一阵剧痛，从汤姆手上的那把小刀来看，她妥妥的流血了。

    持刀的少年狰狞地笑着，“我自己来查。”

    这个年代的魔法界当然不流行验血，汤姆显然打算逐步进行试验，首先，他手指沾上了一点她的鲜血，舔了一口。

    阿幼被他这个动作恶心了个半死，“你想永生我知道，但是我的例子真的不方便借鉴啊！”

    “你太强大了，我从前只以为你有异于常人的体质，”汤姆舌尖舔过嘴唇，“圣诞节的时候遇到狼群，我谎称不能幻影移形，才看见了你那恐怖的战斗力。”

    阿幼被他气出一口血，“要是我没有攻击力，那那时候咱们俩都会死的你知道吗！！”

    “当时你看起来一点都不担心，就和现在一样，”汤姆毫不在意，慢条斯理地收集着阿幼的鲜血，“你知道太多东西了，你甚至知道有些未来的事，我不能不在意你。”

    “所以你就假装和我交好整整五年？所以你屡屡和我聊天套我的话？所以你把我们置于危险之中来试探我的实力？”阿幼连问三句，似乎后继无力，叹息着问出了最后一句，“所以你送了一个能锁住我的能力的圣诞礼物？”

    阿幼长叹：“汤姆·里德尔，你果然是汤姆·里德尔。”

    这次见面之后一直表现得像个文静的疯子一样的汤姆却忽然炸了，“不要叫我汤姆·里德尔！那是个肮脏的麻瓜的名字！我不是他！我是斯莱特林的后人！”

    阿幼正要出声安抚，脑内却忽然响起另一个声音：“我的后人？”

    “斯莱特林先生，你现在已经有能力进入我的意识了？……不准进入我的记忆，小心吓死你！”

    那个声音沉默了一下，“……不是，我只能和你对话。”

    阿幼习惯性作死：“斯莱特林先生，我想你也能感知到我现在的状态，我正被你的后代捆起来研究，被欺骗了好几年的感情，还损失了鲜血若干，你说这损失怎么算吧。”

    斯莱特林懒得理她，“我斯莱特林的后人，怎么会沦落至此？对待麻瓜为何是胁迫而不是直接杀掉？”

    这次轮到阿幼无语了；“……这位先生，你很希望你的后代杀了我？”千年前的魔法界到底是怎么个生存环境？还打打杀杀的。

    “如果你阻栏他、伤害他、威胁他，他杀你就是合理的。”蛇祖大人沉着回答。

    “……他杀了我就没人帮您老人家恢复生命力了。”

    “那就用完再杀。”

    “……”卸磨杀驴啊！蛇祖你三观不能更歪了啊！

    她正在脑内和萨拉査胡扯，忽然觉得光裸的小腿上又是一阵剧痛，阿幼心里吐槽，这汤姆取血都乱找位置的啊，一会儿是胳膊一会儿是腿的，就见汤姆……居然生生割下了她一小块肉！

    阿幼顿时觉得这人变态到底了，在脑内和萨拉査哀嚎，“你的后代疯了！你快管管！哪有巫师喝人血吃人肉的！！”

    沉睡千年的蛇祖大人居然还挺护短，“他一定有他的理由。”

    “……”，阿幼决定不跟这货掰扯了，转而在汤姆身上寻找突破口，“汤姆……我们教主的萝莉体质是因为修炼的内功冲突，她只是没有长大，但是依旧会老会死！苗疆的其他人也都一样会老会死！你别在我身上白费功夫了！”

    汤姆却不为所动，泛红的眼睛盯着她看，“阿幼，我只封住了你的魔力，我要怎么消耗你的生命力？”

    阿幼扫了一眼自己因为割肉放血而慢慢减少的血条，“理论上说，你多捅我几刀，我就没有生命力了。”

    汤姆大为同意，提起刀就要往下捅。

    “喂喂喂你真捅啊！你捅死我了你还怎么找出我的力量之源！”

    也许汤姆并不是真心想捅，又也许疯狂状态下的他做事愈发随机，总之他是停下了。

    阿幼觉得自己的处境实在是太危险了，决定说点什么转移对方的注意力，“汤姆，你和之前不一样了，长得也不太一样……”

    未来的伏地魔先生正在不远处就地画魔法阵，“不要叫我汤姆。”

    “好的汤姆，”阿幼从善如流，“你的灵魂怎么了？”

    汤姆警惕地站直身子，“什么灵魂？”

    “它不完整了，不是吗？你做了什么？”

    汤姆笑了起来，“哦，全知全能的阿幼，你还真的什么都知道。”

    “全知全能那个是梅林，”阿幼叹息，“灵魂损伤的话，连魔鬼都不屑和你交易，你知道吗？”

    汤姆倒是不甚在意，“我不需要和魔鬼交易，我会变成魔鬼！”

    阿幼为他的声明一惊，原来伏地魔是以魔鬼为目标奋斗的？怪不得后来生灵涂炭了。

    “你分裂了灵魂！”阿幼忍着身上的剧痛和他争论，“你分裂了灵魂！你只是汤姆的一部分！你不是汤姆·里德尔！”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计较这个，也许她还心存幻想，希望这五年二人的相处时光并不是完全伪造的，希望对方多少还顾念一点两人的交情。

    他不是喂不熟的白眼狼，他只是分裂了灵魂，抛弃了人性。——阿幼这样想。

    阿幼的灵魂深处，传来一声叹息。

    “斯莱特林先生，你为什么叹气呢？”

    萨拉査的声音幽幽响起，带着莫名的怅惘，“阿幼小姐，请问我的后代发生了什么事？”

    阿幼简述了一下伏地魔的身世：“他的母亲和舅舅是你最后的两个子孙，他母亲爱上了麻瓜男子，用迷情剂欺骗了对方，怀了对方的孩子，后来男人药效过去就逃走了，她在孤儿院生下了他。……大概是这个暑假，他查到了自己的身世，然后杀了自己的亲爹，又嫁祸给了自己的亲舅舅，总之，他是你最后一个后代了。”

    “你说的灵魂不完整，是怎么回事？”

    “您大概听说过魂器？”阿幼解释，“把人的灵魂切片保存起来，死了一个还有一个，以这种办法达到永生。——您的这位天才子孙，已经切了一片了，或者两片。”

    萨拉査沉默了片刻，缓缓开口，“你解开谜题，找到我灵魂寄存的媒介，每天消耗体力温养我，把我唤醒，”直达脑内的声音清晰地传达着主人的沉痛与迷茫，“就是为了让我知道我子孙凋零而且个个愚蠢至极？？”

    阿幼叹息，“斯莱特林先生，相信我，我养了那么多年的孩子长歪了，我比你更痛心。”

    “他就是你说的家人？”

    “斯莱特林先生，这不是重点。”

    “他说你五年了都没有长大？”

    “这也不是重点……”

    “那什么是重点？”

    “我被你愚蠢的后代抓住了，你有没有办法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