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褐红色帘幕以不正常的速度被拉上。 观众们仍意犹未尽,掌声迟迟没有彻底落下去。 老高看向抱着双臂、一脸高深莫测的段涵,疑惑地问道,“嗯,没有集体谢幕吗?” 他的话音刚落,就有一人出来扒开帷幕,用大喇叭朝外大声喊道。 “然而,故事还没有完!” 老高心一惊,怎么,还没完?他们还要怎么样挑战教导主任的底限? 大帷幕又被迅速拉开,演员们以抢救病人的速度飞快冲上来。 旁白也以正常的三倍速度快进念着,让人担心他的舌头会不会被念到打死结。 【因为国王太过思念公主,所以公主后来还是被送回到了王宫中,国王为了庆祝公主平安回来而举办了一场晚宴】 【而那一天也正好是公主的成年晚宴,在这场宴会上,公主身上的诅咒应验了】 于是舞台上呈现的一幕便是白正明闭着眼,躺在用花堆满的水晶棺中,睡容安详,仿佛永远也不会醒过来般。 旁边的七个小仙女围着他,用纸巾擦拭着根本不存在的眼泪,干嚎道。 “王子啊,你快吻醒公主吧!” 她们边嚎着还边用眼睛偷偷地瞥着灰王子,目光既期待又激动。 完全没有公主沉睡过去的悲伤。 灰王子眼睛红肿着,脸上泪痕未干,他迟疑着俯下身,准备将公主吻醒。 按照原计划,凌睿只是与白正明错位接吻,两人并不会真的吻上。 然而就在两人的唇只差一点就要碰到时,台下忽然有一人踩在椅子上,对着台上疯狂大喊,“白正明!” 白正明下意识地睁开眼,头不自觉地微微抬起,而凌睿也正好顺势低下头去。 两人就这样由错位接吻变成了真接吻。 他们愣愣地对视着,甚至还保持着接吻的姿势。 白正明连忙慌乱地别过脸去,唇上的温热感还未消散。 凌睿也直起身来,脑袋发晕得厉害,甚至将剩下的所有台词都忘了个一干二净。 他扶着水晶棺,呆呆地看着恨不能将自己翻个身、埋在棺里的白正明,嘴张开了又合上,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观众都是用显微镜眼去观察刺激的接吻一幕,所以他们能够敏锐地分辨出真吻和假吻。 发现是真吻后,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观众席又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吻给激得嗷嗷直叫。 底下掌声如雷,好似不把双手拍肿就对不起演员们豁出去的接吻一般。 教导主任的眼睛愈睁愈大,看到凌睿吻住白正明的时候,他已经将自己芝麻大小的眼睛睁成了瓜子大小。 他身体不断地往前倾,直到靠在了前排座椅上,无法再往前为止。 他屏住呼吸,心随着剧情的进度而猛然一跳。 “那两人是真亲到一块去了?你们班的这个尺度,有点大了……” 老高赔着笑,“都是男生嘛,不小心的,不小心的。” 对于这神奇的戏剧,教导主任实在是一言难尽。 “你们班的这个剧本啊,想象力是丰富的,就是丰富过了头,感情是充沛的,就是太多样了,有友情亲情就足够了嘛,爱情呢,在高中这个阶段还是少提为好。” “不过,演员还是演得是相当好的,甚至有点…嗯,假戏真做的感觉。” 老高不知道自己班究竟得到的是赞誉还是警告,心情复杂。 挑剔的观众经历过18班这一波如坐过山车般的剧情发展,再看其他班的戏剧表演,不仅有些索然无味。 就连评委老师们看到后面都开始渐渐地打起了瞌睡。 奖项揭晓时,18班几乎是毫无悬念地夺得了第一名,而顾煜也十分惊喜地拿到了‘最佳男演员’的奖项。 只是负责颁奖的教导主任笑得有些僵硬,他握着前来领奖的顾煜的手,艰难地说道。 “下次你们班的编剧能不能换个将脑洞控制在正常范围的人?” 顾煜先双手接过奖状,然后十分干脆地拒绝道,“不能。” 教导主任:“……” 他吹胡子瞪眼,却硬是拿转身潇洒下台的顾煜没办法。 戏剧节落幕时还有项放飞气球的传统,不过这是独属于高三学生的福利。 高三的学生们每人可以拿到一个气球,然后在气球上写下自己对高考的愿景,最后一齐放飞。 严律从办公室回来时,班上只剩下顾煜一个人了。 他低着头,怀里抱着一个气球,正认真地用黑色油性笔在上面一笔一划地写字。 严律放轻步伐,悄悄地走过去,顾煜专注于在气球上涂画,居然没有发现严律已经来到了自己身旁。 只见白色的气球上写了他和顾煜的名字,名字中间画了颗爱心,中间还涂成了实心。 气球上不好写字,所以两人的名字都歪歪扭扭的。 因为爱心画得不好看,所以顾煜低埋着头,眉头紧锁,不停地用粗笔描画着爱心的边缘轮廓。 看到这颗‘不规则’的爱心,严律恍惚间想起来,以前他也曾见过这样类似的气球。 那时正值寒假,他一个人在屋内写作业,忽然间客厅里面的座机响了,他便出去接电话,电话里面是还没有经历变声期的男生声音。 现在想来,那应当是崽子小时候的声音。 那时,顾煜只说了一句,就立刻挂断了电话。 “看窗外。” 话筒里传来嘟嘟嘟的忙音,严律皱皱眉头,不明所以地扭头望向窗外。 而后,他的手一松,话筒重重地坠落到地上。 他震惊地看见至少有几十个气球缓缓地掠过他家阳台。 几十个气球上面都歪歪扭扭地写着同样的一句话,也都画着不规则、但看得出来极为用心的一颗爱心。 严律,我喜欢你。 后面便跟着那颗不成形状的爱心。 严律被表白过太多次,送巧克力情书的数不胜数,他却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大阵仗的表白场面。 然而,表白的人居然没有留下名字,也没有问他愿不愿意跟他在一起。 他立刻弯腰穿上鞋,打开门冲下楼去,他心里倒没有太多被表白的惊喜感,只是单纯地想要知道那个人究竟是谁。 那已经是严律难得的一点好奇心了。 然而大门前却空无一人。 他不甘心地将追出小区外,甚至过了好几条马路,却依旧没有看到任何‘可疑’的人影。 等他回到家中时,窗外的气球早已升到高空中,他打开窗,探出身子向外望去。 天空湛蓝如初,没有丝毫残余的痕迹,仿佛刚才所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 只有躺在地上的电话听筒提醒他,那个人或许只是想单纯地告诉他,他喜欢他。 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