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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后,又垂头丧气地嘟哝道:“我本来就是一只穷凤凰。” 其实那时星弈从不约束他花钱这回事,甚至直接叫他管账,要买什么东西都不必通报。但小凤凰帮他记着他是个王爷,为官清廉,俸禄是死的,有时候还要往军中补贴。所以他基本不怎么动星弈的钱,一直都是悄悄地把自己多年来攒的私房钱混在账簿里,精打细算地花。他在人间最后那段日子,还曾经想过要开一个酒楼做生意,好贴补家用,但是最后到底没开成。 小凤凰想着往事,稍不注意就走神了,最后还是被星弈的声音拉回了神志:“下凡历劫?什么劫,现在神界历雷劫还要下凡吗?” 小凤凰气呼呼地看着他:“笨,微兼,是情劫。” 星弈愣了一下。 这小东西还历过情劫?和谁?什么时候? 就在他愣住的当口,小凤凰一眼瞥见了他手中被吃掉了半个的剥皮练实,注意力再次被转移,啾啾大叫起来:“微兼,给我留几个!微兼,不要吃了,我的零食又要被你吃光了!” 星弈低头看了下盘子,他刚刚观战,没事了就剥一个吃,想着少一个不打紧,结果一不留神就连着剥了好多个,现在银盘里只剩下了两颗练实。 星弈淡然如水:“谁叫你只知道打牌?练实须得吃新鲜的,我不忍见你这样浪费,便帮你吃掉了。” 小凤凰啪叽一下丢了牌,扑扇着小翅膀从桌上跳下来,冲到星弈怀里要跟他抢果子吃。星弈眼疾手快,顺手剥了剩下的两个,直接收进了袖中:“没有了,小坏鸟。” 小凤凰控诉道:“明明还有!微兼!” 说着,这只小肥鸟奋不顾身地钻进了他的袖子里,从袖口拱到肩窝,蹭了半晌,而后爬上他领口,从他脖颈间探出一个头来,可怜巴巴地道:“微兼,我没找到,你藏哪儿了?” 星弈笑而不言,将施法藏起来的那两颗练实塞进小凤凰的嘴里。小凤凰立刻就高兴了,他跳出来蹲在星弈的膝头,专心致志地吧唧吧唧地嚼着。 星弈垂眼看着他低垂的小脑瓜,还有一本正经吃着零食的模样,伸手捋了捋小凤凰的肚皮,又将他头顶的毛蹭乱。小凤凰百忙之余还记得抱怨:“微兼,你把我的羽毛弄乱了,要赔我一千二百个练实的。” 星弈低笑:“不赔你练实了,这么多天吃下来,就不腻?” 小凤凰瞪着乌溜溜的小豆眼,抬起头来看他。 星弈道:“明日我带你去一趟忘川,去破军星和玉兔家玩,你愿意吗?那儿有许多珍奇花卉和果实,都是你没吃过的,想不想去试试?” 小凤凰眼睛立刻亮了起来,连连点头:“好呀!” 星弈没什么表情,只点了点头:“嗯。” 抢完果子后,小凤凰又回了牌桌上,而星弈也起身回了冶炼室。 他其实只是为了告诉小凤凰去忘川的这回事,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何在外边磨蹭了这么久,似乎只是单纯的喜欢这样一个天气和暖的下午,他没什么特别要紧的事情,友人来访,他养的小鸟叽叽喳喳地跟人讲着故事,还会钻到他衣领中拱他。 那一瞬他想起了当年的古战场,惨烈的一场战役后,他和他的同伴们在黄昏中饮下邪魔血酿成的烈酒,对着天边的九个月亮放歌谈笑,他独自一人走在最后,不言不语,不笑不嗔,但他知道这种感觉是非常安定的。上古的黑夜和寒冬一样漫长,他们当中,女娲美艳刚烈,心思深重;刑天爽直粗犷,相貌骇人,酆都和他一样沉默寡言,但极其嗜血嗜杀,他们这群人没有一个是看起来像是会走神道的,后人将他们美化了不少,建立秩序、荡平九州、分割六界这些事迹都已经如同浮云般略去了,能留下的都是吉光片羽。 他们这群人仿佛是因为杀孽过重,故而都身带诅咒,一个比一个去得早,在星弈将星盘造出来之前,便一个接一个地烟消云散了。 剩下一个倒是没消散,却生生缺少了一颗心脏,不会老也死不得,万年如一日。 那时星弈就叫星弈,是后来的人开始传扬他的尊号,叫他浮黎,说他是黎明前的曙光。 星弈向来无梦,无心之人必然无梦,这是理所当然的。与此相似,他也甚少回忆往事。这天,他却一反常态,靠在冶炼室的椅子上做了一个梦——上古战场的红云久久不散,他走着走着,忽而就变成了孤身一人,天地山川都变成了血色,血色中再渲染出大片的白,将整个世界分割成两个部分。 “红还是白?”他听见那个声音问道,“神还是魔?” 他下意识地道:“你是谁?” “我是你的心。”那个声音蛊惑般地诱使他做出选择,那种迷乱的气息足以让任何人目眩神迷,仿佛下一秒便能坠入燃烧无边业火的深渊,也能让人获得无边快乐。 他张了张嘴—— 与此同时,虎口传来一阵剧痛,将他从昏沉中唤醒。星弈皱眉睁开眼,迷蒙间看见了一只焦急的小肥鸟在眼前乱窜。 雪白的。 “白。”他道。 话音刚落,星弈彻底清醒了过来。 他手指间一片温热,有鲜血滴落,是小凤凰啄伤的。这只小肥鸟上蹿下跳,大声啾啾着,喊他的名字:“微兼,微兼?微兼,七杀哥哥发现星盘力量不大对劲,赶过来时发现你被魇住了,你没事吗?” 星弈吸了口气,想要伸手摸摸这只急哄哄的小鸟的头,但看到手上的血污时又收了回来:“我没事。” 外边连天都黑了,他竟然睡了这么久。这时候他才发现小凤凰的羽毛被烤焦了一部分,应当是强行闯进来,被星盘迸射的力量灼伤的。星弈捉住他,起身往外走:“我没事。” 七杀负手立在一边,低声道:“帝君,您睡过去的这两个时辰里,星盘的扰乱更加明显了,好像没人压制了一般,还好没出什么事。” 月老也在旁边等着,有点犹疑:“帝君您被……被魇住了?” 星弈挥挥手,仍然是那三个字:“我没事。” 七杀跟了几步,眉头紧锁:“这还是千年来您第一次没压住星盘,要不我现在就去把贪狼和破军请过来为您护法——” 星弈道:“不必,我心里有数。” 他面色如常,气息也如常,众人犹疑一阵子之后,也就慢慢放下心来。 只有小凤凰发现,星弈似乎做了个很消耗他经历的梦,因为他显得很疲惫。他乖乖蹲在星弈手心,由他给自己剪掉烤焦的毛,而后被轻轻放在了床榻上。 这小肥鸟蹲在枕边,建议道:“微兼,既然明天要出门,不如我们现在来睡觉罢?” 星弈应下来,简单洗漱宽衣,上了榻。小凤凰用小翅膀盖住他的眼睛,小声叨叨:“微兼微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