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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还在大声说:“我靠昨天抄了一下午累得我肩周炎都要犯了——哎别走啊你们……” “老师来了!”有人小声提醒他。 冯博猛地住嘴,回头跟邱莉看了个对眼,然后灰溜溜地坐回了座位上。 “要不要给你批一周病假,回去好好养养你的肩周炎啊?”班主任瞪着冯博,然后扶了扶眼镜,对着班里环视一圈,“还有半学期就高三了,你看看你们,有半点高二学生的样子吗?刚刚我从走廊一路走过来,别的班都在闷头背书,只有我们理科三班,声音是一样的高,讨论的却是抄作业的内容,你们可真行啊,让新来的同学刚到就看笑话。” 胡说八道,汤君赫站在班主任后面,看着一整个班里面如菜色的学生们想,明明别的班吵得更凶。 “给大家介绍一下啊,”邱莉比汤君赫矮了半个头,她把手放在汤君赫的后背,带着他朝教室中间走了几步,“这学期咱们班来了个新同学,叫——” 她回头看向汤君赫,本想跟这个新同学来个亲切友好的互动,没想到汤君赫一点也没打算搭腔,就这么把她晾在一边。 班里的学生也抬头好奇地看着他,不住地交头接耳。 “——叫汤君赫。”班主任只好自己接上话茬,“成绩很好,尤其是数学。新同学对班级还不太熟悉,班干部平时多帮助他融入环境。那儿有个空位,你先去吧。”班主任指着倒数第二排的一个空座,拍了拍汤君赫的后背。 汤君赫径自走向那个空位,把书包放到桌子上,然后坐下来。 他的同桌坐了个扎着歪马尾的女孩,这时正对着一旁的同学做了个雀跃的表情。 见汤君赫坐到她旁边,她把头转过来,小声地跟他说话:“你叫汤君赫是吧?怎么写呀?哪个君哪个赫?” 汤君赫把书包塞到桌洞里,说:“君子的君,煊赫的赫。”说话的时候,他心不在焉地朝后转头看去,看到中间一排最后那个空空荡荡的位置——那应该是杨煊,他想。杨成川说杨煊也在这个班,但他刚刚扫了一眼班里,却没有看到他。 “哦,很好听啊。我叫尹淙,淙淙流水的淙。”同桌的女生说。 她像是还有话要说,但接下来就被班主任点了名:“尹淙,上学期跟你说过不能扎歪辫吧,我的话过了个寒假就过保质期了是吧?” “知道了老师。”尹淙飞快地把头低下,两只手抓着自己的马尾,象征性地往中间挪了挪。 “行了,快背书吧,一会儿任课老师就过来了。”班主任又往班上扫了几眼,然后朝门口走,刚走出教室,杨煊就从门外进来了。 “又去干什么了?”班主任抓着他的胳膊把他拦在门口,厉声问。 “校队开会么老师。”杨煊一脸无辜地看她。 “你真把自己当体育生了是吧?”班主任恨铁不成钢地看他,“第二节课下课到我办公室找我。” “哦。”杨煊低头看她。 数学老师这时匆匆走过来,跟班主任点头打了招呼,走进教室。 “先去上课吧,”班主任刚想错身走过去,又想起什么,回头说,“对了,你帮我跟汤君赫说,第二节课下课来我办公室拿练习册。” “我不说。”杨煊理所当然地拒绝,“我家的情况我爸都跟您讲了吧。” 班主任一阵头大:“行行你叫班长出来,真是被你们几个小崽子搞得我高血压都要犯了,一届不如一届!” 第七章 “寒假作业都交上来了吧?”数学老师三十出头,一头乌黑发亮的头发笔直地顺着发根贴在头皮上——一看就是赶在开学前的二月初二做了个离子烫。她走上讲台,拿板擦敲了两下黑板,“练习册上的题,让你们做完以后照着订正好,没有糊弄我直接抄答案吧?” “没有——”全班都拉长了声音回答。 “很好,”数学老师满意地点了点头,又举起一沓试卷晃了晃,“我从练习册上抽了一些题出来,出了一份试卷,这节课做一下,看看你们刚刚到底说的是不是实话。” 这话一说出口,立刻引起了讲台下一阵骚动,不少人拉长的脸上明明白白地写满了“要完”两个大字。 试卷从前往后传过来,夹杂在低声的交谈中,发出“哗哗”的细碎声响。汤君赫拿到试卷,听到数学老师在讲台前说了声“进来”。 他拿出笔开始做题,余光瞟到杨煊走进来的身影。 骑自行车来学校需要这么久?他脑子里闪过这个想法,然后很快回神,把精力集中到试卷上。 都是基础的题型,除了最后一道大题,没什么需要大动干戈的地方。汤君赫很快做完,然后把试卷合起来放到桌角,忍不住朝后侧了侧头。 他和杨煊之间隔了两排桌子和一个过道,只要微微侧头,就可以瞥见杨煊的动作。 杨煊正趴在桌子上睡觉。 还真是标准的学渣配置啊,汤君赫想,然后把视线收了回来,拿出奥数习题册开始翻看。 同桌女生转过头看他,惊讶地小声问:“做完了?这么快。” 汤君赫的视线落在习题册上,举重若轻地拉了个仇恨:“嗯,很简单啊。” 女生受了刺激,看怪物似的看了他几秒,然后一言难尽地把头转过去继续做题。 数学老师溜达到他身边,拿起他的试卷看了一会儿,收走之前问了一句:“以前是三中的?” “嗯。”汤君赫点了下头。 三中是坐落在润城市郊的公立高中,师资配置和教学设备勉强达到及格线,在润城,只有买不起昂贵的学区房和走不起关系的“平民”,才会心不甘情不愿地迈进那所“寒门学校”。 汤君赫还在上初中的时候,杨成川曾和汤小年许诺,将来一定会让汤君赫进到润城一中上学。只是没想到在中考那个暑假的前夕,杨煊母亲的生命戛然而止,杨成川又面临副市长换届选举的压力,自然不敢坐实坊间流传的私生活问题。 那段时间,杨成川忙于树立自己清正廉明的形象,连往汤小年那边跑的频率都大大降低。想来把没有中考成绩的大儿子塞到市重点已经心惊胆颤,自然无暇顾及那个从没喊过自己“爸爸”的小儿子。 汤君赫正在低头做题,前桌突然伸过来一只手,递来一张小纸条,侧过头压低了声音说:“帮忙传给杨煊。” 粉色的小纸条,叠得方方正正,在这种情况下传过来的,应该是试卷答案。汤君赫抬头看了一眼,看到他前面两个位置上,有个女生正谨慎地回头看向杨煊的方向,从脖颈处绷紧的线条来看,似乎是有些紧张。 如果没记错的话,应该是昨天坐在客厅地板上,离杨煊很近的那个女生。 汤君赫低下头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