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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李识曛曾经在中美各大古生物博物馆细细膜拜过这种生物的骨骼和复原模型,然而现在他无比痛恨那些嘲笑叶公好龙的人,这种恐怖到能在一瞬间摧毁你全部意志精神的史前巨兽,它死去千万年后的骨骼都足以让渺小的人类膜拜战栗,更遑论站在活生生的它面前? 看到那踩着地动山摇的步伐前进的巨兽走进山谷,李识曛的心也和峦一样提到了嗓子眼,然而他还是用了自己来了这里之后锻炼出来的全部冷静理智让自己镇定下来,更牢地摁住了峦,这样近的距离跑过去根本不可能逃脱,暴龙的动态视觉并不出色,静静隐蔽在这里,等它进入山谷有其他猎物分散它的注意力后再从它身后绕出去反而有一条活路。 李识曛清楚地仰视着那三四层楼高的巨大头颅扫视过谷口,那硕大鼻翼翕动间的热气喷得旁边棵树上的枝叶哗哗响动,上腭锋利的牙齿好像一排整齐向后的倒钩,他可以想像那种以几十吨为计量单位的咬合力可以多么轻易撕裂任何肉.体骨骼,每一颗牙齿都会像最锋锐的匕首狠狠刺进猎物的身体里。两只短小的二趾前肢随着它的扫视也微微活动了一下,强有力的尾巴似乎也不耐烦地扫动着。这种被地球上的中国人称为霸王龙的物种,无疑地也是这片大陆的绝对霸主,在可怕到大地都为之撼动的力量面前,任何生物的抵抗都显得如此渺小无力。 似乎是听到了山谷里的动物叫声,这只暴龙以与巨大的体型完全不相符的速度轰轰轰地向山谷深处走去,李识曛长长吐了一口气,在示意峦保持安静之后才放下摁着他的手臂,他这才发现,自己两只手因为太过紧崩已经酸痛到没有知觉,峦的手上也被他摁出一片青痕。来不及表示任何歉意,李识曛猫下腰,蹑手蹑脚地朝山谷外潜去,身后是一片各式凄惶尖叫凑成的地狱血章。 出了山谷两人都长长出了一口气,相视一笑,这种死里逃生的感觉只有经历过的人才能体会。李识曛回头比了一个手势让峦跟上,他们得迅速离开这里,毕竟那只暴龙随时有可能出来,它在里面轰隆隆的动静现在还清晰可闻。 在看到只有岩一只豹子迅速朝这里赶来的身影时,李识曛觉得自己的庆幸似乎来得太早,有什么东西远远地超出了自己的预料。他迅速从身后的外包里掏出了一个纸包塞到峦手里,然后狠狠将他推向了那只豹子,自己朝另一个方向跑去,却并未错过岩眼中一闪即逝的愧疚。 但这并不能掩盖一个事实,李识曛还是被这个一度接纳他的族群抛弃了。 ☆、风雨骤平星骤明 急速逃命中的李识曛清楚地知道,他毕竟是个外来者。刚刚那种连岩都仓皇无措的场景,肯定是发生了什么更危急的情景才会只有它一只豹子赶来。与其被动地任别人放弃,不如自己主动放手,他的骄傲还不允许他明知在不可能的情况下乞求别人施舍般的救助。 然而,很快地,往另一个方面逃跑的他就知道岩面对的是什么场景,那是一体型比刚刚那只还要巨大的暴龙,骨骼更为夸张,更为沉重强悍的步伐声甚至不能被山谷里遍地哀嚎的动静遮蔽住,它的咆哮简直像是蒸汽火车开动时那种压缩到极限的气体冲破什么的约束而狠狠地喷出的声音。 他们距离是如此之近,李识曛甚至清晰看到它更为锋利的牙齿间垂下一截带着斑点的、还在不停挣扎甩动的豹尾,然后就像一场噩梦般的慢镜头,他僵立在原地完全兴不起任何反应,眼睁睁地看着它咔嚓咔嚓地咀嚼两下之后吞咽了下去,刺目一般红的鲜血滴落,仿佛还伴随着微弱的“呜呜”声。它每一声咀嚼都让李识曛全身条件反射般地惊骇抽搐。他的大脑仿佛在自我保护机制的开启下因为冲击过大完全拒绝接受任何信息,他只是颤抖着僵硬冰冷地靠在山壁边上,用全部残存的意志狠狠咬住牙关才能压抑住自己尖叫逃跑的欲.望。 那是一条前一天还会和他坐卧在同一个洞穴的生命,纵然不是人类,但李识曛在相处中已经能够确认它们也有喜怒哀乐,也关心爱护家人,那也是和他一样挣扎在残酷世间苦苦求存的智慧生命。他几乎是靠着背后山壁的支撑才能站在原地不能动弹,纵然几度真正面临生命危险,这是第一次有相熟的生命消失在眼前。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口中一片咸腥,似乎是刚刚牙关咬得太紧不知咬破了口中哪处,他已经顾不上哪里疼了,现在情况已经糟到无以复加,远处传来更加巨大的咆哮声,所以这应该是一个暴龙家族在猎食,甚至山谷里的那只暴龙也已经匆匆赶出来,嘴角滴落的血液洒了一路,站在一片山壁边上的李识曛几乎毫无遮蔽地暴露在两只史前巨兽眼前。这两只相遇后的暴龙似乎很是狂躁,不停地来回走动甩动着尾巴,大声地咆哮着,山壁上不停掉落的山石不断擦伤李识曛,飞扬的土屑落到眼睛里让他睁不开眼,却眼泪直流,但只是小心地屏住呼吸,不敢伸手去擦,生怕引起那两只暴走的凶兽的注意。 然而一片漆黑的世界里,那种恐惧更加可怕,他听到那近在耳畔的可怕咆哮,大地清晰狂暴的震颤和山石滚动的声音,甚至还有那些粗壮的树木被狂躁的暴龙狠狠撞断的声音,无一不让全身发抖,人类在史前巨兽的怒火之下是如此渺小,哪怕未被发觉而只是被波及,被掉落的山石还是断裂的大树砸到,都有可能要了他的命。 他所能做的只是瑟瑟靠在山壁上,睁不开眼,连眼泪都不敢去拭,却还要咬牙让自己坚持下去,不能动弹。或许这样不一定能活下去,但一旦动静引来了暴龙,却只能去死。这种只能被迫去等待命运判决的忐忑惊惶,李识曛已经无助地被迫面对了好几次。在弱肉强食的冰冷铁则面前,他是如此无力和渺小。 心脏的跳动快让他觉得从胸口跳出,他在这种狂暴的压力下觉得自己快要撑不下去,甚至想狠狠冲出去,冲到那两只暴龙面前来个痛快,狠狠释放这巨大的恐惧与绝望时,它们仿佛同时接收到什么信号,轰隆隆地离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李识曛打了一个寒噤才彻底地回过神来。他眼中的细小沙尘似乎不知何时早被泪水冲刷掉,天空早已昏暗一片,淅淅沥沥下着雨,仿佛震慑于顶级巨兽的余威,周遭一片死寂,雨水滴落叶梢的声响无比清晰。他全身的衣服早就被雨水打湿,不知何时彻底地软倒在了山壁下,暴龙撕咬猎物留下的血迹早就被冲刷得淡不可见,然而看着不远处地面上那深深的即使是滂沱大雨也未能冲刷掉的近一米长的三趾足迹,他的大脑仿佛这才意识到刚刚他距离死亡如此之近,他不可抑制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