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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 最终,你接受了何因的馈赠,转去那位权威医生手下接受治疗。 就像你之前的主治医师说的那样——没有什么比性命更重要。 权威医生是个满头银发的老先生,他笑容和蔼,神情平和而悲悯,显然见过太多沧桑世事。他的医术的确高明,你的病情渐渐控制住,你的发作频率逐渐降低,虽然每次发作仍旧剧烈。 你前去缴纳诊金,却发现所有费用都被缴过了。你想,自己或许应该有骨气些,但是你缴不起权威医生的诊金,买不起那些长期服用的昂贵药品。左右何因是个“拆迁富”,估计这两年卖药也挣了不少钱,不花白不花。你如是安慰自己。 78 你干脆辞掉工作专心治疗。没有药费的拖累,凭借挂证的收入你也能维持生活。其实你不太舍得辞掉这份工作,你喜欢这个公司的氛围,然而你心力交瘁。你找到院长,向他提出辞职的请求,并告知原因,他沉默半晌,笑了笑,说如果想回来,这里随时欢迎你。 你住进医院。 你的焦躁和异常勃起得到控制,但是,你感到自己渐渐失去活力。没有工作的催促,没有挣钱的侵扰,你失去了最后的从床上爬起来的理由。你整日整日躺在床上,连手机响了都懒得接,即使它就放在床头,离你不过一臂的距离。你醒了睡,睡了醒,晨昏颠倒。 你开始失眠。 某日,你艰难地入睡,不到两个小时又幽幽转醒,你觉得自己的颅骨内仿佛有一只鼓胀的气球,它挤压你的大脑,使你的头沉闷地胀痛。你睁开眼,麻木地躺在床上,发现有人抱着你的小腿哭泣。那人卑微地跪在床尾,双手隔着被子搭在你的脚踝上,他泪如雨下,浑身颤抖,却没有发出丝毫声音。 你忽然意识到,哪怕你立即恢复健康,长命百岁,此生也再不会有第二个人与你产生如此紧密的联系了。你们就像清水与墨汁,一夕混合,之后污染彼此,缠绵难分。 79 根据你症状的变化,医生修改了你的治疗计划,你按照他的指示服用药物,按照他给出的方法培养新的条件反射。渐渐地,你的行动力回到你的身体里。当想吃桌上的水果时,你能驱动自己站起身来,将他们洗干净,送入嘴里。然而,当想划开自己的手腕时,你也能驱动自己站起来,翻找洗漱包里的刀片。 你划开自己的手腕,发现医院的卫生间里没有浴缸,你只好拿了一只脸盆,用它装满温水。你将手腕浸入水中,但是脸盆太小了,你必须维持一个特定的姿势,才能保证伤口浸在水里。 折腾许久,你的手臂麻了,水凉了。 你无趣地将水泼掉,躺回床上,良久,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 当天,傍晚的时候,何因来看你,发现你手上的伤口。他面容扭曲,一副无法承受的样子。你觉得厌倦,你想睡觉,但是他在你耳边喋喋不休。你打了他一耳光。他愣住了。你忽然意识到自己正在恃伤行凶,就像何因曾经做过的那样。何因终于意识到自己加害者的身份,于是你拥有了受害者的特权。 想到这里,你叹了口气,对他说,我没事,别担心。 闻言,何因显得更加痛苦。 80 因为新出现的自杀倾向,医生斟酌良久,为你换掉服用着的一种药物,你发现焦躁与异常勃起又开始侵扰你。 你想,自己也许应该出去见见人,不要把自己整日锁在病房里。你觉得,还在上班的日子,你的状态反而好些,因此你觉得自己还是需要与人类社会保持一定的联系。你将这个想法与医生商量,医生同意你的观点,不过建议最好有人陪同。 你犹豫着要不要将这件事情告诉何因,最后还是决定不出门了。转过天去,何因主动提出陪你出门,你这才想起来,自己能得到这位医生的诊治全是何因的功劳。 你加入一个桌球俱乐部。 你的状态渐渐好起来。 由于你的好转,加之工作的繁忙,何因偶尔让你独自出门。 某日,你独自前往桌球俱乐部,途中经过一个商业区,你在黑色的亮面橱窗中看见自己的倒影——你发现自己看起来几乎像是五六十岁的人。你的心中涌现出巨大的绝望。你忽然对着汹涌的车流直直冲了过去。 81 这就是你的一生。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