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挡后,才看清伫立在殿前的僧侣。 只是一眼, 就让他震住了。 台下的少年像极了二十年前年轻的皇帝, 一模一样俊朗的五官, 一模一样沉静内敛的气质, 甚至是一模一样藏匿在眼眸深处,只有权谋者见权谋者,才能看清的野心。 皇帝的胸腔震撼着, 他看着睿思, 就好像看着另一个自己, 比如今心里压抑着血腥黑暗过去的、更加干净肆意、无所畏惧的自己。 少年施施然而站, 平静的对上皇帝的眼,唇角含着一丝微笑,默默打量这座王宫, 他从未来过这里, 却仿佛早已经唾手可得。 皇帝按住龙椅的手背绷起青筋, 眼瞪到极大,眼球布满血丝,嘴唇隐隐发颤。 睿思见他无声力竭之姿,收回了目光,轻轻眨了一下眼,刹那间,已然换上一副纯良的模样。 双手合十,念了声佛号。 皇帝从濒临惊骇的情绪中回神,再去看少年,方才的种种都看不见了,如同一场幻觉一般。 皇帝缓慢的呼吸,心有余悸的品味着那种恐怖的危机感。 迎着阳光,他看见一个像极了自己的僧人。 神佛之像。 皇帝垂着眼皮,心里想着,生了自己脸皮的佛,这不是说…… 一旁的一玄忽然低声缓缓道:“供佛,方得万古长青,陛下,是为了您呀。” 皇帝一愣,暗沉沉看了他一眼,终于从龙椅上站了起来,他居高临下看着众人,总算从看见少年后心里升起的惶恐中回过神来,负手道:“神佛一路奔波,想来是劳累了,来人,将子蔚宫收拾出来,先请神佛去歇着。” 太监公公立刻应了一声,侧身走了几步,手里的拂尘换了方向:“神佛请。” 皇帝又道:“一玄禅师一起去吧。” 一玄诧异,想撩起眼皮看他,又努力忍住了,合掌向他行礼,默默跟了上去。 他们刚进到子蔚宫里,宫殿的大门豁然关了起来,在渐渐缩小的门缝里,一玄看见无数披甲执锐的禁军奔跑过来,如同铜墙铁壁,将殿门守死。 他们被软禁了。 直到确定殿门打不开,一玄懊恼的低声说:“皇上不相信我们。” 睿思回头打量子蔚宫,将权杖放到一边,说:“未必,起码他没将我们直接打入地牢。” 他走到里面,坐到铺着金丝玉缕锦被的软塌上:“一夜没睡吧,过来歇一会儿。” 一玄眼底发青,他正处于长个子的时候,不经常熬夜,小跑过去,低声说:“爷还在宫里,如果皇上不肯立你为太子,是不是就要动……” 睿思伸出手指抵在他唇边,打住他的声音,将他拉到软塌上,自己向后躺下去,以手为枕,斜眼看他:“不该操心的事别操心,小禅师,你念禅给我听吧。” 一玄想说,你也没比我大,不过他不敢说,水粉色的嘴唇糯糯的动了动,最后还是安静的坐到了软塌的另一头。 睿思出现在皇宫里,不等皇帝说明,只要没瞎的人就都看出来了,这副和老子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脸,随时随地在宣告着自己的身份。 只要是皇帝游历天下,微服私访,不弄出点风流韵事,带回来几个小野种,好像就白出去了一趟。 像这种生养在外的皇子,虽然顶着皇子的头衔,但终究比不上宫里太傅名将调教出来的正统血脉,本该是不受关注的,可现在睿思的身份,他的现身,像雷霆万钧的风雨,一时间吹遍了朝野,再联想皇帝痴佛,原本平静的三宫六院顿时好似被投入了惊雷,炸了个一夜回春。 皇帝前脚刚将睿思软禁起来,闻讯而来的文臣武将,皇后贤妃便纷涌而至,他们关心的只有一件事:皇帝要如何处置此人。 密阁里,皇帝捏着山月的绝笔信坐在窗棂下的阴影里,久久没说话。 太监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 半晌后,皇帝忽然深深吸了一口气,垂着眼皮抚摸黄袍上腾飞的龙纹:“去传丞相,太傅和太师来。” 三位重臣接旨,连饭都顾不得吃,匆匆进了皇宫。 见皇帝之前,他们对皇宫里传来的消息将信将疑,等见到正主,传阅看罢山月禅师的绝笔信,几位大人的脸上那叫一个精彩绝伦,有人不住的擦汗,还有的似乎连坐都坐不住了。 信上的内容触目惊心,令人不知如何开口,若是说一派胡言,不可相信,那背后牵扯的大荆国运谁敢担保。 皇帝沉声开口:“诸位爱卿有何看法?” 太师章文看了一眼身旁的丞相,沉思道:“国运盈虚乃是大事,可否请钦天监入阁推演星算,以测......” “不必了。”皇帝打断他的话,目光如刀在几位大臣脸上滚过,他道:“帝星暗淡,朕已经派人看过了。” 章文震惊,脸色一下子刷白起来,猛地看向丞相。 丞相乃是宫中皇后的爹,而如今最后可能立为太子的人选便是出自皇后腹中的二皇子殷哲。虽还未正式设立东宫,但殷哲俨然已以太子自居。 丞相脸上布满皱纹,每一道都浸透着多年在官场摸爬滚打的深意,他缓缓向皇帝拱了拱手:“山月禅师是我大荆第一禅师,其修为高深无边,我等凡夫俗子不敢妄自评论。” 皇帝看向他,丞相话音一转:“不过此信可否当真出自山月禅师,无从考证,据老臣所知,山月禅师在离京之前从未提起此号人,是否有人居心不良,利用山月禅师的身份和陛下虔诚向佛的之心扰乱我大荆的纲纪就不得而知了。” 皇帝道:“丞相的意思是?” 丞相微笑:“老臣以为只有先确定山月禅师可否真的圆寂,真身在何处,书信是否为禅师亲笔,之后才可再商榷信中所说之事。” “爱卿想如何验证?” 丞相道:“山月禅师此次离京是为了寻找后闽公主,而洛安城杜云杜大人正是随行人之一,杜云乃是我大荆的忠臣,虽然品行是好色了些,但对陛下一片赤诚,不妨将其唤入宫中,询问山月禅师圆寂一事,也好让陛下对天下人有个交代。” 丞相大人果真是个老狐狸,说话做事滴水不漏。 皇帝看着他,神色从高深莫测变得面无表情,他撑着头,斜眼看密阁中的人,道:“既然如此,就传杜云进京。” 圣旨八百里加急,日夜不休,终于在第五日送到了洛安城知府杜云杜大人的手中。 杜云接了圣旨,脸色变幻莫测,盯着明黄的绸绢看了半晌,一咬牙,对身旁一个黑衣男子道:“羽闲,我们上帝都。” 此时,皇宫,子蔚宫,已经被软禁多日的睿思和一玄小禅师盘腿坐在床上对弈。 一玄心不在焉往殿门口张望,低声说:“我们就一直这么等下去吗?你觉得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