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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又道:“我看十九的时候顺便看到的。” 连按歌:“……”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该庆幸屁股没被觊觎, 还是该悲伤翘臀无人欣赏。 最后, 他只好同情起殷成澜, 都已经坐到轮椅上了, 还要被鸟打量屁股。 “他人在何处?” 连按歌眼神飘了一下, 见灵江幻化成人, 就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将人往帐中的行军矮桌边上带, 取酒壶给他倒了一杯酒,笑嘻嘻道:“没喝过吧,这可是四大营从边塞带回来的胡羌酒,你尝尝够味不够。” 灵江仰头干了,手里握着酒杯,问:“十九在哪?” 连按歌喝了自己的酒, 又给灵江斟满:“这酒要喝两杯才能尝出味,来,再来一杯。” 灵江眉头都不皱一下,又一口干尽, 没什么表情的看着他。 连按歌心里发虚, 后悔自己只说了两杯, 于是又拎起酒壶往他杯中倒,打着哈哈说:“没尝出味吧, 来, 再喝两杯你就尝出来了。” 说着就要去倒满, 酒壶细长的瓷颈刚碰到酒杯,只听‘呲嚓’一下,灵江手里的酒杯蛛网般爬上许多裂缝,接着,他抬起手,在连按歌面前一点点松开手指,四分五裂的的碎片当当啷啷掉了一桌子。 连按歌毫不怀疑,自己再倒下去,这就是他的下场。 灵江平静的盯着他,一字一句道:“殷成澜在哪里?” 连按歌放开酒壶,收起嬉皮笑脸,将自己的佩剑放到桌上,修长的手指轻轻敲着银色的剑刃,他的脸上一点畏色都没有,神色之间隐隐透露着金戈铁马的凛然肆意,淡淡说:“爷有要事处理,不在这里,去向属于机密,恕不能奉告。” 灵江看着他,连按歌有种奇特的气质,插科打诨耍嘴皮时总觉得他亲切和善极好相处又好欺负,每每三两句就能将他点炸,让他跳脚怒骂哭笑不得。然而又有时候,他无意间流露出的深沉内敛,肃穆无畏,又令灵江钦佩,好像随时随地他都能摇身一变,成那千军万马之前我自巍然不动的将帅,任尔刀枪剑雨,也要誓死守在殷成澜之前。 得此下属,乃是殷成澜的大幸,灵江想到,这种人就是逼死他,想要套出主子的下落都是不大可能的,这对殷成澜是好事,但自己千里追妻,想要的可不是来和这位忠心耿耿的属下大眼瞪小眼的。 于是,一时间心思百转,灵江不愧生了颗七窍玲珑心,瞬间便想到了办法。 他就那么坐在那里,连眼睛都未眨一下,营帐中的气氛却忽然一变,从紧张对峙变成了另一种说不清的感觉,然后,不等连按歌诧异的品出这是什么滋味,就看见这位气势汹汹的鸟兄眼睛红了。 不是那种杀红了眼,也不是姑娘家盈盈粉泪的红,而是红的克制内敛,好像有万千委屈和心酸都含在里面,但他偏偏不说,强撑着神色无常的皮囊,任由心中支离破碎。 连按歌瞪大了眼,心道:“我的娘,这什么情况?” 灵江嘴唇紧抿着,像是撑不住了一样,不甘心的闭上了眼,点点头,一说话,嗓子都哑了:“好,你也替他瞒着我,真好。” 摇摇晃晃站了起来,深吸一口气,缓缓说:“没想到竟是这种结局,我都还没放弃,他却先放手了,殷十九,你就是这么对我的。” 说着,失魂落魄的往帐外走去。 连按歌错愕的看着他伤心欲绝的背影,将刚刚的几句话飞快过了一遍,脑中立刻演了一场‘恩恩爱爱却因某些误会有情人天各一方的虐恋情深’戏码,心中咯噔一下,自己还没想好要说啥,身体却已经先了一步,走到灵江面前拉住了他的胳膊。 灵江回头,眼中神采只剩下一片黯淡。 “你、你和爷怎么了?”连按歌硬着头皮说。 灵江道:“你不是知道了吗,还有什么好说的。” 他停了一下,皱起眉,好像在忍受着心里针扎的疼痛,“他已经打定主意要去死了是吧,可笑我刚从疆北回来,还真以为他愿意同我去寻最后两味天材异宝。” 连按歌在殷成澜身边待得很久,虽然没有灵江那么通透,也总算有一点心知肚明,况且十九爷也曾经亲口说过,他寻找解药只是为了不让自己死在皇帝之前,而等复仇之后,他的毒最后能不能解,并不重要。 这十余年来,连按歌虽没有殷成澜这般执念,却也是一心一意扑在复仇之上,从未想过报仇之后的日子,他听灵江几句只言片语,乍然就想明白了怎么回事。 ——难不成是十九爷觉得最后两味药引子寻不到了,就放弃治疗,怕小情人……鸟伤心,就寻个借口抛弃人家,专心致志复仇,然后等死? 他浑身一哆嗦,看着灵江落寞的表情,越想越觉得可能,十九爷半生都为仇恨活着,已经够可怜了,还要为仇恨去死,这一辈子岂不是白活了。 他瞅着灵江,虽然这小贱鸟总是很欠揍,但现在看起来真的很伤心,也是真的爱慕十九爷吧。 连按歌犹犹豫豫,想起殷成澜‘我爱你我要你但我就不说’的龟毛尿性,拿不准自己到底应该坚持自我不告诉他爷的下落,眼睁睁看着有情人就此分别,还是应该推波助澜,顺十九爷的尿性,当中间撑篙之人,将小黄鸟送到‘嘴上说着不要心里爱你要死的’殷成澜面前。 灵江见他犹豫,心知此法有效,还差一点火候就够了,便眼里含起欲落不落的水雾,喑哑说:“你去问他,既然早已经打算放弃,又何必来招惹我。灵江虽不是忠烈之人,也愿从一至终绝不后悔。事到如此,只有先走一步,到黄泉下去等他。” 说完甩开他的手,走出了营帐。 连按歌心里一惊,连忙冲了出去,将灵江连拉带拽扯了回来,一把将帐帘挥下,心有余悸道:“你、你要问就自己去问吧,我不去。” 灵江默默看着他。 连按歌咬了咬牙,叹口气:“我可是看在你跟爷不同寻常的关系上才说的,你记住,千万不要泄露爷的踪迹,不然,我们十几年做的谋划就全白费了。” 灵江道:“我宁愿死,都不会害他。” 连按歌点点头,附耳过去,说了一处地名。 临走前,连按歌望着飞上天空的小黄毛,浑身闪着慈爱的光芒:“你可要劝劝爷,什么事都能放,唯有解毒不行。” 小黄鸟拍拍他的肩膀,正色道:“好,我会转告我夫人的。” 说完,振翅消失在了夜空里。 海风吹拂远处的海面,几天之前的血腥和杀虐很快便被奔流不息的大海带走了,就像滚滚而去的历史长河,不论多么惊鸿绝妙之人都只是昙花一现,这一世短暂如浮光掠影,纵然曾锥心泣血,也望有一日能花好月圆。 连按歌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