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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厚脸皮都忍不住隐隐有些发热。 他与他对望着,眸子怔怔的坚定不移,脑子却已经信马由缰,想起夏天瀑布喷溅的水雾,春天微风吹拂过嫩草,秋天的黄昏染红了大海,冬天开在纷飞大雪里的梅花。 然而这世间一切美好的瞬间,都比不上他被殷成澜这般凝神望着。 望的他一颗小心脏噗通噗通来回荡漾。 荡漾了好大一会儿,才荡回正主身体里,灵江注意到殷成澜眼角不易察觉的疲惫,想起连按歌的话,心里又是一阵紧缩,他记起自己每次晨飞时殷成澜都等在窗里,一落地就能看到他清隽挺拔的身姿,连这一次都不例外。 灵江在心里问自己:“他每次都等着我回来吗?” 没有人回答他,然而殷成澜已经这么做了。 殷成澜本来正思忖如何处置一只会迷路的鸟,谁知看着看着,竟感觉膝盖上被小鸟卧着的地方慢慢热了起来,他讶然伸出两根手指,将那一坨夹了起来,悬在眼前,道:“你怎么了?” 灵江眨眨眼,把脑袋埋进翅膀下面,害臊了。 殷成澜一身寒毛倒竖的将他搁到了桌上,说:“你喜欢你的窝巢吗?” 灵江不明所以,不知道他指的是哪个,想了一下:“还成吧,天地之大,住哪都成。” 他不挑住,所以能搬到你卧房的屋檐下面去吗? 殷成澜顿时便明白原委了,信鸟之所以能千里传书,便是因为恋巢,不归巢,不吃不喝,不死不休。 他年少时曾带过一只名唤扶波的信鸽去了南疆的战场,扶波在敌我阵地之间飞纵来往三万里传送军情,直到被敌方发觉,派出弓箭手绞捕猎杀,在最后一次从潜伏在敌军的细作中得到情报后,扶波在送回的路上遭箭雨拦截,拼死才飞出回到营地,然后,就这么在殷成澜的目光中血肉模糊的僵死在了半空,重重跌落进了鸽舍。 归巢之心便是如此。 信鸟一旦认定巢穴,便终生不移,而灵江则不同,说搬家就搬家,实在没有节操。也是让殷成澜轻易便想到了问题所在。 他既然也能归来,就不可能是完全不认识路,抛却皮肉,往骨子里看,大概就是要回去的地方让他生不出眷恋,没有不回不休不死之心。 殷成澜根本不信它是一只会认认真真认路,辨别方向的小鸟,依着它的性子,大概就是随便飞飞,等飞了好久,还不到目的,才从天外神游回来,开始仔细的琢磨方向。 毕竟认路是鸟的天性。 虽然成为他的鸟还没多久,殷成澜便将灵江小黄毛的尿性摸了个里外通透。 他所猜不错,不过这次,灵江并未神游天外,而是神游到了他的身上,才无心飞行,以至于认错了路,被想念之人问起时,才愧于说出口。 殷成澜不晓得自己一把年纪还当了回红颜祸水,说道:“你若不喜归巢,总要找出来一件东西,成为你必须回来的念想,你若不归或迟归,便会因此寝食不思,辗转难安,唯有此物才能成为你的牵绊,有了牵绊,你就不得不专心行信,归来时迫不及待。” 灵江看见山风吹开殷成澜鬓角的青丝,那张脸在夏末的微风中格外清晰俊逸,他喃喃道:“人行吗?” “自然可以。” 灵江便道:“那就你吧。” 殷成澜一愣。 灵江站了起来,缓缓道:“如果我知道你在等我,就一定会回来,会按时回来,会竭尽全力尽快回来。” 殷成澜从未想过有一日自己竟能听见此番感人肺腑之言,而且还是从一只鸟嘴里说出来的,哑然半晌,笑道:“行吧。” 心里却想,这小鸟若是人,在哄人一行当里也算个中高手了。 之后灵江才吃上了他一天一夜以来的第一顿饲料。 接下来的两三天里,殷成澜依旧要求他目的试飞,一次是往北海域十公里的渔船上传书,一次是往南过三个城镇、入山林的庙宇来回。 灵江虽嘴上答应,但骨子里的懒散哪能一时间就褪的干净,只好将‘殷成澜’三个字念经似的来回在嘴上骨碌,提醒自己他还在等他,这才险险的按要求归巢。 这几个行信地并非是真的传书,而是驭凤阁里训练幼鸟常用的几个据点,灵江来往途中常见身侧幼崽振翅疾飞,于是他故意飞的极快,将幼鸟落在身后,等他先回到驭凤阁,就恬不知耻的跑到殷成澜面前邀赏,摆着身后七乱八翘的尾巴毛对着自己毫不留情的一通赞赏。 连按歌有幸听了一回,只觉得脸都没地方放了,就是仗着别的小鸟不会说话呗。 这天傍晚,灵江出门行信,连按歌神色匆匆的上了听海楼。 第23章 北斗石(五) 殷成澜坐在倚云亭里, 远处霞光染红了云彩。 “爷,有下落了。”连按歌少见的严肃, 低声附耳说了几句。 殷成澜正往一块横木上雕琢着什么, 他不知跟谁学的手上功夫,一手的鬼斧神工,刻刀扁扁的刀刃每一落一起,一朵精巧的小花便宛然出现。 闻言,他勾了下唇,却并不是笑,手里的动作不停:“怪不得江湖四大世家都在追杀他,原来他盗走的正是北斗石。” “但裴江南一边逃亡一边四处放出流言,声称东西并不在他手上,而另有其人。” 殷成澜抬起眸,看见连按歌眸中闪烁异样:“何人?” 连按歌从怀中摸出巴掌大的一张纸,皱巴巴的,上面的墨迹已经模糊不清, 但依旧能看出个大概轮廓——要是没认错, 这个人的画像是殷成澜第三次见到。 “这个人据裴江南所说, 乃是他的师弟, 北斗石就是两个月前被他夺走了。”连按歌环着手臂靠在柱子上,夕阳将他的身影拉的颀长, “而两个月前, 季公子拿了驭凤阁的消息, 正和此人在追捕裴江南。” 连按歌眨了下眼:“如果真是他拿走的, 爷说季公子会不会——”故意拉长了语气。 殷成澜将横木上的碎屑抚掉,对他那副装神弄鬼丝毫不感兴趣:“此事神医谷的人知道了吗?” “我有意放出消息,估计差不多了吧。” 正说着,影卫从一旁掠了出来,抱拳行礼道:“爷,季公子和严神医正往峰顶赶来。” 殷成澜示意知道了,影卫便又悄无声息消失不见,殷成澜搁下刻刀和横木,拿起一旁的手帕擦拭手指:“去备茶吧。” 连按歌退下,令人送上今年的新茶和点心。 山路上,严楚脸色发黑,望着十步之外走的飞快的人,眸中更是阴沉,他走了几步,忽然停下了脚步,不肯再走了。 察觉到身后的动静,季玉山不解的扭头,见他神情异常,就又拐了回去,走到严楚身旁,问:“走不动了?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