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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告诉你,对不对?” “告诉我……什么?” 郑飞鸾心一凉,预感自己将会听到一个极坏的消息,双手下意识捏成了拳。 戴逍插兜往墙上一靠,淡淡道:“你今晚虽然发了病,说到底也没对何岸做什么,就没想过他好端端的为什么会突然昏迷吗?” “我一直在想,但我真的不知道。”郑飞鸾语气诚恳。 戴逍便指了指自己后颈的位置:“后遗症。你让他做的那个手术,有严重的后遗症。” 郑飞鸾:“他都告诉我了。” 戴逍耸肩:“显然还隐瞒了一部分。” - 楼宇间喧嚣的风忽然转了方向,阳台安静下来。远处浓云浮流,一盏闪烁的航行灯在夜空移动,然后消隐在了浓云之中,就像一盏被浪涛吞没的桅灯。 戴逍远远靠在那儿,一边脸映着玻璃门内的灯光,一边脸融入黑暗,身后的墙壁投下了他高而宽的影子。 他低声道:“何岸是去年二月来落昙镇的,我收留了他。当时他的身体很虚弱,不能爬梯,不能下蹲,不能做任何剧烈运动,严重起来连吃饭都会吐——知道为什么吗?” 郑飞鸾摇了摇头:“抱歉,我……不知道。” “因为信息素紊乱。”戴逍说,“我带他看了医生,医生告诉我,人体是严格的单一信息素环境,而何岸血液里有两种信息素,一种浓度高,一种浓度低,但没有完全消失。他的所有症状,头晕、呕吐、畏光、畏声,都是信息素相互攻击的后果。至于那两种信息素怎么来的……” 他冷冷看着郑飞鸾:“你应该比谁都清楚。” “……是。” 郑飞鸾喉咙喑涩,不禁攥痛了掌心。 戴逍又道:“我当时不清楚原委,就问何岸怎么回事。他很坦诚,把你们的故事一五一十都告诉了我。当然,在他的那个版本里,你是已经死了的——如你所愿,他对你的名字守口如瓶,从来没有想过攀亲道故。 “人工性腺在不断合成3型信息素,原生性腺又要花上几年时间才会萎缩,医生给他开了很多药抑制信息素分泌,但那会儿铃兰还在吃奶,他不能用药,每天就那么硬忍着,忍不住就吐,一个月下来瘦了四五斤。万幸我的信息素跟Omega 3型契合度不错,在我身边,他至少还可以睡个好觉。 “后来铃兰断了奶,他终于开始吃药了,每次七八片,花花绿绿混在一块,喝光一杯水才能全部咽下去。连着吃了几个月,好不容易症状消停了,状态稳定了,可以过安稳日子了,没想到……你又来了。” “还记得那天,你踏进青果客栈之后发生了什么吗?”戴逍问。 郑飞鸾皱眉一回想,随即神色遽变。 他记起来了。 那天,时隔一年多,他再度见到了何岸,还闻到了久违的铃兰香,却嫌它稀薄寡淡,不能满足自己,便释放了浓度极高的Alpha信息素想刺激它。然后,何岸就当着他的面昏了过去。 原来竟是因为这个…… 戴逍注意到他的表情变化,低头笑了笑:“对,你来的第一天,就把他的性腺彻底唤醒了。” 郑飞鸾身形微晃,扶着阳台栏杆才勉强站稳脚跟。 戴逍说:“我知道你们有100%的契合度,放到以前,这绝对是一件好事,放到现在,100%的契合度只能造成更严重的紊乱反应。这半年多来,你觉得你是在追求他,恕我直言,你其实更像在给他下毒,慢性毒,让他身体一点一点坏透。何岸心软,人温柔,不想给你太强的负罪感,身体每况愈下还瞒着不说,但我不能再帮他隐瞒了。” 戴逍站直身体,神色凝重地往前踏了一步。 “郑飞鸾,我对你本人没有意见。你是一个合格的住客,也比我想象的容易相处,只是为了何岸,我恳请你离我们远一点。你带给他的痛苦已经够多了,能不能放过他,让他的性腺沉睡下去,一年,两年,萎缩脱落,和你们的过去彻底告别?” 说完这段话,戴逍一把拉开玻璃门,头也不回地跨出了阳台。 - 门扇一开一合,在风中晃动不止。 长久的呆滞过后,郑飞鸾靠着墙壁,缓慢、乏力地滑坐了下去。他觉得累极了,仰着头,双手覆面,用力揉了揉酸胀的眼睛,然后望着头顶那方天花板,自嘲地笑了出来。 所以,其实打一开始就没有挽回的可能。 根本没有。 这六个多月里,除了睡觉吃饭,他余下的每一分心思都花在了何岸身上,指望能博取一点好感,连说话的语气都斟酌再三,生怕稍有疏忽,就在不堪重负的亏欠上又添了一笔。他以为两人之间最大的障碍是过去那些惨痛的记忆,它们让何岸失去了安全感,不敢再接纳他的感情,但安全感是可以修补的,惨痛的记忆也可以被新的甜蜜冲刷,只要他足够用心。 就在他汲汲营营了六个月,终于看到天际第一线曙光的时候,突然有人告诉他:这条路,其实通往断崖。 你永远不可能追回何岸。 现在的你,连一个陌生人都不如。 陌生人尚且可以从零起步追求何岸,你却不行。因为你只要待在何岸身边,就会带给他无尽的痛苦——你们的契合度根本不是7%,而是负值。 就算你打动了何岸,又能怎样呢? 一个肌肤相贴的拥抱,一个缠绵深入的亲吻,或者相互依偎着咬一会儿耳朵……这些爱侣之间最寻常的亲昵,都会让何岸的身体出现紊乱反应。 你们注定不得长久。 三年前,100%契合的信息素把何岸送到了他面前,他冷漠地拒绝了。等他反悔的时候,信息素却已经把何岸送去了他再也碰不到的地方。 - 郑飞鸾在阳台上坐了一夜。 晨曦渐至,天空泛白,流云边缘染了一层薄粉。远处的飞行航灯愈变愈淡,终于被曦光掩盖,完全看不见了。 六点钟,他脱下隔离服交还给护士,搭乘电梯下了楼。 住院部门外人烟稀少,晨风扫着落叶满街飞。一辆出租车等在路边,司机正百无聊赖,昏昏欲睡,见有人出来,立刻探出头来招揽生意:“兄弟,去哪儿?” “落昙镇。” 郑飞鸾走近了他。 司机摆了摆手,亢奋的表情瞬间变成了一脸嫌弃:“落昙镇啊……太近了,五十都赚不到。我天没亮就搁这儿等了,就想接单大的,您还是换别人的车吧,我不走。” “……然后去机场。” 郑飞鸾又说。 机场? 那可在几十公里外的市郊,远着呢,加上落昙镇一趟折返,少说也能赚几百。司机清早刚开工就接到这么一笔大单,喜出望外,立刻掐灭手里的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