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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歪,枕在了六百六的肚皮上。 何岸慢吞吞喝了半盏茶,指尖轻而乱地敲打着杯壁,心里交战了半天,开口问道:“你最近……那个,有没有发作过啊?” 郑飞鸾:“什么?” 何岸:“寻……寻偶症。” 空气一下子陷入了沉默,郑飞鸾在那儿僵停了足足五秒钟,才回答:“没有。” “那……是已经痊愈了吗?”何岸问。 “大概吧。”郑飞鸾含糊其辞,“怎么了,害怕?” “嗯。” 何岸诚实地点了点头。 他当然怕。 郑飞鸾知道自己寻偶时是怎样虐待何岸的,自然也理解他为什么心有余悸,就安慰他道:“别怕,我都在这儿住了四个月了,要是病还没好,早该来找你了不是?而且……” 他望着何岸,微笑着叹了口气:“就算真的还没好,我也会控制住自己,不来打扰你。” “相信我。” 可是,失去意识的时候,你要怎么才能…… 何岸心中仍有疑问,但望着郑飞鸾那双深沉的眼眸,他一个字也问不出来了,只好点点头,把脸埋进了氤氲的热气中。 又一个短暂的话题结束了,寥寥数句,很快止于沉默,如同无缘的陌生人,总谈不到一块儿去。 两人相顾无言,饮完一杯茶,再添一杯茶。 何岸独自抱膝而坐,无聊地左右摇晃茶杯,望着一条条漾开的水纹发呆,忽然听到郑飞鸾问:“你当初为什么没在渊大读下去?” “……” 何岸一愣,神情有点懵怔:你怎么知道的? 但他没有多问。 依郑飞鸾的人脉,查他的背景只怕易如反掌,说不定,连他内心那些小小的仰慕都查得一清二楚了。 “家里当时欠了很多债,要我帮忙还。”他咬着杯沿,嗓音浸在热气中,听起来闷闷的。 “还完了吗?还要不要帮忙?”郑飞鸾关切地问。 何岸苦楚地笑了一下:“其实也没欠多少。哥哥跟当地一个富商结婚了,攀上姻亲,就替我们把债还了。” “那你呢?债还清了,也没回去上学?” 何岸的脸色微微发了白,许久,他才艰难地摇了摇头:“没有。家里本来就不支持我念书,出过事以后,就更不让念了。” 郑飞鸾问:“为什么?” 何岸说:“家里是做外贸生意的,在内陆,一个不大的城市,排不上什么名号,但还算有钱。我上头有个Alpha姐姐,爸妈一直希望我和哥哥能早点找个商人嫁了,给姐姐铺人脉。我不愿意,一点也不愿意。我从小念书就不比姐姐差,为什么就不能自己去读商科呢?” 他咬了咬牙:“家业没有我的份,我认,但要我拿一辈子去给姐姐铺人脉,我不认。” 郑飞鸾第一次听闻何岸晦暗的家庭关系,感到意外又痛心。他走过去,半跪在何岸身旁,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 “然后呢?” “然后,我到渊大来念书,家里只给了学费,没给生活费,想让我知难而退,我就自己打工赚钱,一路念到了大三。大三那年家里出了事,我只能办休学,把所有钱都寄回去还债,结果弄到最后,还是靠哥哥嫁人才解决的。爸妈觉得Omega念书根本没用,连学费也不肯给了。” 说到这儿,何岸僵停了很久,眼底泛起了潮湿的水汽。 “其实学校对我挺好的,看我成绩不错,说学籍可以先保留,等以后攒够了钱再回去念。我就打了好几份工,想快点把钱攒够,但是攒到一半的时候,我……我就有了铃兰。” 何岸慢慢低下头,把脑袋埋进了交叠的胳膊里:“那点钱,拿来念了书,就不够养她的了。我舍不得她,只好不念了。” 他的尾音断在哽咽里,过了很久很久,郑飞鸾才再一次听到了他微弱而颤抖的嗓音:“郑飞鸾,我把她养大了,我把她养大了……就算自己这么没用,也还是很努力地把她养大了……我说过我可以的,你看,我没有食言……” “是,你没有食言。” 郑飞鸾握住他的手,疼惜地吻了上去:“等她长大了,也许会后悔做我的女儿,但一定不会后悔做你的女儿。有这么疼她的爸爸,她会很骄傲的。” 他的Omega,一直以来活得比谁都辛苦,比谁都委屈,守着一个怎么努力都依旧遥远的梦,从来没有人心疼他。 郑飞鸾想抱一抱他,告诉他,总有一天,你会回到大学校园里,会有一个爱你的Alpha每天送你上课,接你下课,牵着你的手走在林荫道上。学费和房租不会再成为你的负担,你唯一要做的,就是当一个最单纯的学生。 第五十六章 何岸不愿暴露自己突如其来的脆弱,忍住泪水,用衣袖反复擦了擦眼睛,擦干了才抬起头来,冲郑飞鸾勉力一笑,可眼底还是布满了潮红的血丝。 他生得显嫩,头发又蓬松卷着,看上去就像个十七八岁未谙世事的少年。 郑飞鸾想起他这些年遭受的诸多磨难,心似刀割,想再多安慰几句,还没等开口,两个聒噪的声音突然打破了雨中的宁静。 “你就不能拿把大点儿的伞吗,我都湿成抹布了!”火力十足,一听就是戴逍。 “这还不够大?你想要多大,啊?”嗓门清亮,同时伴随着一阵稀里哗啦的抖伞声,是程修。 戴逍:“你就看我浑身上下还有哪块布是干的吧!” 程修:“内裤!内裤总没湿吧?” 说得理直气壮。 客厅里的郑飞鸾与何岸对视了一眼,双双憋不住想笑,过了几秒,又听戴逍说:“程修,我有个问题特别想请教你。” “什么问题?”程修没好气地说。 戴逍:“你怎么不拔朵蘑菇给恐龙当伞呢?” “去你丫的,蹬鼻子上脸了还!”程修当即炸成了一朵烟花,高声道,“你以为我乐意撑小伞啊?还不是你抠,那么大的客栈统共就买两把伞。郑飞鸾二话不说把大的撑走了,我能怎么办?跟他抢?” 戴逍嗤笑:“扯,继续扯。” 两个人边拌嘴边走路,不多时,前后脚迈进了客厅。 程修没料到郑飞鸾与何岸已经回来了,乍见到沙发上的人,先是一愣,然后就春风得意地咧开了嘴,扭头对戴逍说:“你自己看,他们三个人一把伞,是不是一点也没湿,是不是伞够大?” 人证物证俱在,事实清晰确凿。 戴逍拎着两桶油漆,哑口无言地杵在门边,袖管和裤管一齐往下滴水。 程修说话时嗓门不小,角落的猫窝应声动了动。何岸急忙伸出一根手指,朝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指指猫窝,双手合掌摆在颊边,歪了歪脑袋,示意他孩子正在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