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寒门百万，一钱银子
如果你问当今世道什么东西最赚钱，多数人觉得是行商富贾。 但，如果你在太安城问。 那么得到的话回答一定是读书人。 天子尚儒，大兴书院。 天下书院数不胜数，教化百姓，其中五座书院尤为出名。m. 其中最负盛名的，一个是北凉崇天下大治的上阴学宫，另一个则是太安城尚儒黩武的白象书院。 真太平镇压北凉时，就曾问道上阴学宫，但是具体论的什么，那就没人知道了。 只不过，当真太平三日后从上阴学宫出来时，一身儒意转霸意，血屠北凉十万户！ 自此上阴学宫大门紧闭，再不招收稷下学生。 此般作为，更是让天下人以为真太平做出这种天怒人怨之举，多是上阴学宫在背后推手。 上阴学宫地位一落千丈，白象书院一跃成为天下第一书院。 加之武朝天子大兴教化，凡在白象书院道德碑上刻字者，未来几十载只要不犯下滔天大祸，皆可仕途无忧，天下文人皆以能入白象书院为荣。 一但高中三榜，更是赏白银万两，黄金数千两，太安私邸一座，官至三品。 权财两得，富贾自不入其眼。 在这太安城中，因运而生出极多书局，如淮坊，白芷，甲岁子等，但宋绍之所以选择来听潮书局，不是因为他颇负盛名，而是因为另一方面原因。 见宋绍大步进入书局，站在门前的门童，并没有因为他衣衫满是补丁而不喜，反倒是笑语相迎道：“不知这位公子来本店，是想要选购什么书。” 天下书生多寒门，听潮书局自然不会看不起任何一人，毕竟当朝太傅真太平传闻便是乡野出身。 听到门童的话，宋绍没有废话，直接开口道：“把你们书局的三掌柜喊过来。” “啊？” 门童闻言，先是一震，随后讪笑道：“这位公子说笑了，我们听潮书局只有大掌柜，二掌柜，何来三掌柜之说？” 宋绍冷眼看向面前赔笑的门童，冷声道：“我只说最后一次，把你们的三掌柜喊来，否则别怪我当众把你们书局出售禁书的事给兜出来。” 听到宋绍的威胁，门童脸都绿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居然有人敢在太安城威胁听潮书局？ 虽然他只是个门童，但其中利弊尚却是明白，知道这次来人怕是不善，于是赶忙行礼道：“那公子稍等，我先去后面同大掌柜招呼一声。” “嗯。” 门童跟周围的人交待了一句，然后一路小跑向后院。 宋绍也不着急，随便找上一张桌子坐下，然后给自己倒上一杯茶水。 玄武街上，书局繁多。 但宋绍之所以选择听潮书局的根本原因，正是因为他手里有听潮书局的把柄。 一年前，太安城中的大家小姐中突然互相流传起一本春闺禁书，其尺度之大简直违背伦常。 后，当朝礼部尚书在自己家中发现这本禁书后，连夜赶往白象书院，得知此书并非书院外传，一时气恼直接上书朝堂。 皇城脚下，禁书泛滥。 天子龙颜大怒，命令打更人协同白象书院，将幕后之人抓出来。 而当时执行这道旨意的，正是刚从境外镇妖归来的宋绍。 其实最后的结果也简单，无非是一个书生不远万里赶赴太安求学，结果却名落孙山，一时失意便每日留恋青楼花船。 身上的银两很快就花完了，为了能够继续住在青楼，他便以青楼女子和书生为题，撰写出一本禁书。 起初只是在青楼花船的女子间盛行，后来这本书落到了一个身穿华服的男人手中。 当他看完书中内容后，顿时惊为天人。 连夜在花船中找到书生，并且让他继续写下去，而他负责这本书的销路。 一时间，此书一经问世，瞬间火遍全城。 当宋绍在青楼中找到书生的时候，书生已经是一副皮包骨的模样，即便如此，他依旧让身旁的花魁喂酒。 将他送往大牢的时候，宋绍也曾动过恻隐之心，问上书生一句，名落孙山，为何不他日在考？ 书生答道：“庙堂六部稷下百官，每年高挂榜眼不过十数，而后能入朝堂者不过二，三十数，可你知道天下寒门有多少户？” 宋绍至今都没有忘那书生伸出枯瘦的手指，嘲讽道：“岂止百万户！” “你以为是我不愿再考？名列前茅者，十人里，九人是权贵子弟！剩下一人，还是名师弟子，我们这种寒门子弟没日没夜二十几载的努力，不求高中，但求一个功名，可是谁给我们这个机会？” 书生死了，死在了天子怒火下。 而当初出售禁书的男人，更是直接去大相国寺坦然应罪，判以死刑。 当时，原本午时三刻问斩的他，却被半夜三更提前问斩。 所有人都以为他死了，但只有宋绍知道，凡半夜三更问斩的，多是替死鬼。 而那个男人，正是听潮书阁的三掌柜。 此事，只有当初负责这件事的宋绍等人知道。 能在太安城立足的势力，有几个背后没人撑腰？ 宋绍虽然不喜，却又无可奈何。 打更人有打更人的规矩，不能干涉朝政，同样也不能干扰世俗，所以宋绍只能在书生枉死的坟头，浇上一杯酒。 如今宋绍换了一个身份，他手里自然多了筹码。 就在宋绍品茶时，旁边一个正在假装看书，贼眉鼠眼的男人四下环顾，见没有人察觉，然后便凑到宋绍身旁坐下，小声道：“兄台，你也是来买书的？” 宋绍放下茶杯，回道：“有事？” 男人见宋绍态度冷漠，也不介意，毕竟读书人就喜欢装斯文，对宋绍这种人他早就轻车熟路。 “不瞒兄台说，我也是一个读书人。” 读书人？ 眼前的男人穿着一身不伦不类的长袍，留着小胡子，尖耳猴腮，一副刻薄模样。 宋绍刚喝下的茶水直接喷在他的脸上。 姑且不说，他比猴子强不到哪去。 就单单读书人三个人，属实跟他沾不上边儿。 男人被宋绍吐出来的茶水搞蒙了，等他反应过来，擦了擦脸，握拳低声道：“兄台，你这是什么意思？” 宋绍闻言，摆手道：“没什么，没什么，就是方才想到了高兴的事情，你继续说。” 男人刚要动怒，见宋绍眼神清澈，又想到自己的目的，便强压下怒气，凑到宋绍耳旁继续蛊惑道：“兄台有所不知，这听潮书局在太安城虽然也算是颇有盛名，但是里面的书卷未必齐全，而且你不觉得价格对我们来说，有些太贵了吗？” “你这么一说，好像确实有些贵了。” 见宋绍有些意动，男人嘴角露出得意的笑容，然后从胸口掏出一本册子塞到宋绍的手里。 “不瞒兄台说，我跟你一样出身寒门，这本书在听潮书局要卖上二钱银子，但我愿一钱割舍给兄台如何？” 一钱银子？ 宋绍低头看向男人递过来的册子，这是本《诸生长论》。 虽然宋绍不是读书人，但是对这本书也是有所耳闻，此书并非大家编注，但逢年试题，都会从此书中罗列一二题，所以这本书几乎半数读书人人手必备。 二钱银子买上一两题，这笔买卖不亏。 但是令宋绍没想到是，在听潮书局里，居然有人会一钱卖出。 见宋绍不说话，男人只当以为宋绍已经有了这本书，于是继续道：“看兄台的样子，想来手中已经有这本书了。不过无妨，小弟多年前念书，家中尚且还有不少存书，只要兄台需要，不论什么书我都能给你找来。” “而且，价钱只需书局的一半之数。” 看着男人自信的打着包票，宋绍方才开口道：“你这书保真吗？” 男人闻言，立马拍了拍胸脯保证道：“兄台尽管放心，我这书中内容和市面上的书本内容一模一样，你尽管放心。” 宋绍没有答话，而是将书放在一旁，拿起茶杯轻抿一口，再次问道：“你这书保真吗？” 这次宋绍故意加大嗓门，顿时吸引了周围人的注意。 眼看看向这边的人越来越多，这时候男人才意识到，宋绍根本就没想买书，而是拿自己找乐子，沉声说了一句，“兄弟，你这是故意找茬是吗？买不起就别买，真的是晦气！” 说完，男人朝着地上啐了口唾沫，然后一把将桌面上的《诸生长论》塞回怀里，刚要起身打算从书局溜走，却突然被一只大手给按住了肩膀。 “卖假书卖到我们听潮书局来了，好小子你真有种！” “你是谁！” 来人听到男人居然还敢质问他，想都没想便直接大骂道：“我是谁？我是你爷爷！”红中白的我在天牢养妖三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