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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问我的名字?” 姜月章反问:“你叫我什么?” 裴沐张张嘴,想要叫一句“大师兄”,但她眼珠一转,立即拿出了多年以来跟混小子打架的经验,挺胸说:“这样吧,如果你赢了我,我以后都恭恭敬敬叫你‘大师兄’,但如果我赢了你……” 她卡壳了。她赢了要怎么样?没想好。 “就如何?”姜月章问。 裴沐反应很快,立即说:“要是我赢了,那我提什么要求,你都要答应。” 姜月章笑了笑。这次是真真切切,她看见他唇角上扬了;一点温度攀上他的眼角眉梢,像光束落在冰山上,或者积雪枝头开了唯独的一朵桃花。 “你是第一个敢这样和我说话的人。”他像是思索了一下,才接着道,“好,如果你赢了,随你提要求。而且,我一定会记住你的名字。” 裴沐先是点头,才觉出不对:难道她输了,他就不记得她的名字了? 转念一想:也对,剑修就是这种样子,她妈妈也差不多。 “好,一言为定。”她雄赳赳气昂昂,一口应下。 四周已经有些嗡嗡的议论声。裴沐隐约记得,好像是同门都很惊讶,说大师兄对她怎么出奇地温和、出奇地有耐心。 那时候裴沐听见那些议论,还有点骄傲,觉得应该是自己的剑技令大师兄生出了敬重之心。 但这个错觉很快就会被打破。 和姜月章的第一次争斗,她虽然输了,却是打得有来有往。不仅让周围的人看住了,还吸引了不少长辈观战。 等到最后她体力不支、不得不认输,姜月章也在擦汗,湿漉漉的额发一缕一缕贴在额头上。她还记得他眼睛很亮,像夜空中的北极星一样亮。 “……你叫什么?”他问。 裴沐坐在地上,冲他做了个鬼脸:“你不是说,我赢了才记我名字?” 他一本正经地回答:“但我没说只?有?你赢了,我才记。” 只差一点点,裴沐就要弯起眼睛对他笑了。她从来只对喜欢的人这样,比如母亲、比如师父,比如以前很照顾他们的邻居和大夫。 但任何“差一点”的后面,都只是假设,是并未真正发生过的事。 在那个“差一点点”的时刻,有一位藏花书院的剑道前辈突然走上台。他走到裴沐面前,一脸严厉地夺走她的剑。 “这是谁给你的?!”他发怒地吼道,就像每一个崇尚自然法则的男人对待后辈时那样,“用这种镶嵌了师长法力的剑比斗,比的到底是你的实力,还是师长的实力?你的师父是谁,真是给他丢脸!!” 他一边怒吼,一边运劲折断了那把剑――那把师父亲手给她佩戴好的剑。 裴沐当场就傻了,然后又当场怒了。她是半个天生地养的野孩子,生来就学会为了自己和母亲的生存而龇牙咧嘴,当一只会咬人的小兽。她感受到了威胁,本能也不去想这个男人在吼什么,当即跳起来,冲上去就想咬死他。 但男人只轻巧巧一抬手,就不耐烦地地将她拨到一边,还让她跌了个跟头。 “小子,别挣扎了,自己去领罚!喂,月章,你们刚才的比斗不算数。” “你说他用的是附魔法剑?可怎么会是附魔法剑……是,韩师叔,我知道了。” 少年的声音变得极冷,语气也变得极压抑。他先还像是错愕,但很快,惊愕变成了愤怒;沉沉的愤怒被那短短一句话压着,像海面压沉冰山。 裴沐忽地一怔,下意识看过去,才发现那冰雪似的少年已经收了笑意。他也正盯着她,表情冷凝到极点,眼里跳跃着愤怒的火光。 “你居然作弊。”他用力扔了手上的木剑,表情里带上一丝轻蔑,“你就这么想赢?玷污剑道!无耻。” 什么? 等等,木剑,附魔,防身……师父的法力? 裴沐这才迟钝地反应过来,刚才韩师叔说的一番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说的是,她用的木剑和姜月章的不一样,上头附有师父的法力,所以她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作弊了。 立刻,四周嗡嗡的议论声又起来了,都说的是不公平、作弊、偷奸耍滑。不少人都嚷嚷说:“就说嘛,这小子怎么可能在大师兄手下走过三招,原来是个小无赖!” “……我不是无赖!我不是故意的!” 裴沐回过神,一下急得涨红了脸,努力解释:“我真的不知道!姜……大师兄,你要是不信,我换了剑跟你再打一次……” “不用了。” 姜月章冷冷地说。他已经重新抱起太微剑。他转身就走,走了几步又停下,微微侧过头,被阴影笼罩的面容似有厌恶。 “不必再解释,我都看到了。”他一字一句,“我最讨厌作弊的人。” 说完,他御剑走了,再也不留给她任何解释的机会。 裴沐独自坐在地上,身边是被折断的小木剑,台下是众人的鄙视和嘲笑。她傻傻地望着天上那抹剑光,忽然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委屈。 她最讨厌被人冤枉了。 后来她才想明白,小时候她多少是崇拜姜月章的,说不准还有点喜欢他。小孩子很容易喜欢长得漂亮、比自己年长、比自己厉害的人,何况姜月章还笼罩着“大师兄”、“太微剑”的光环。 所以她那时候才那么委屈。她明明刚刚才对他有了好感,他却不肯听她解释,顾自走了。 好吧,算她活该。就算她不知情,但她毕竟是用了不该用的剑。 裴沐揉揉眼睛,爬起来,硬邦邦地问韩师叔:“好,我认罚,去哪儿领罚?” 韩师叔却也愣了一下,纳罕道:“怎么,你不知道?” 底下有人喊:“韩师叔,这小子是新来的,是曹师叔新收的亲传弟子。” “……新来的?曹师弟的弟子?”五大三粗、凶神恶煞的韩师叔又愣了愣,挠挠头。 突然,他脸色一变,弯腰看着裴沐,紧张地问:“小娃娃,你是不是没有看过门规,也没领到练习用的木剑?” 裴沐一声不吭,只是点了一下头。她扭开脸,觉得这个韩师叔讨厌极了。 韩师叔变得更紧张了,还着急起来:“哎呀坏了坏了,搞乌龙了,要是被曹师弟知道……” 一个咬牙切齿的声音传来:“韩师兄,我已经知道了。” 裴沐一下子看过去:“师父!!” 那一年,她的师父仍是清雅俊秀的青年,即便板着脸,也一点不显得凶。裴沐直接从台上跳下去,三两步冲过去,扑到师父怀里。还没开口,眼泪就掉下来了。 “师、师父,我,我没想作弊!”她努力憋住眼泪,可惜没憋住,声音变得抽抽噎噎的,“我,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知道,不能用……” 她到底憋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