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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 ――姜潋云死了。 她与夫婿余六公子去城外观赏红叶,归来时马受惊了,夫妇双双坠马而亡。 第62章 回报 ――滴水之恩, 当涌泉相报。 唯一的问题是,究竟要涌多少的泉,才算报完了恩义? 在报完之前, 个人自己的想法、愿望,又究竟算什么? 两个半月前, 也即七月上旬, 宇文大将军宇文恺率军回到了琅琊城。令城中世家倒吸一口气的是, 他带回来的并非传闻中的“三千精兵”,而是一万大军。 三百精兵随他入城, 其余军队在城外驻扎。 北方的世家们虽各自豢养得有私兵, 却和南方自给自足、占地广阔的庄园不同,不能直接在家中养军队。因此, 他们的私兵大多在琅琊城外, 遍布北齐境内, 不在眼前。 远水救不了近火,如果宇文恺真要做什么, 这城中娇贵的世家们无疑就是案板上的肉。 一时之间, 人人自危。 人人也都在猜测:莫非宇文恺真就要逼宫?失传的天子剑真在他手上? 但是,出乎他们的意料,宇文恺第一时间进宫面见天子, 据说他“执礼甚恭”,没有任何骄矜之举。 辅佐司掌礼节的官员, 小宗伯袁衡,斥责宇文恺“拥兵自重”,宇文恺也没有任何怒色, 反而笑着解释说,他是听闻琅琊城中有人竟对陛下有不臣之心, 一时心急,才带了人快马加鞭回来,要“清君侧”。 清什么君侧? 第二日,便有三名重要官员,在上朝途中被宇文恺的人伏击袭杀,当场死亡。一同遭难的,还有“不幸被卷入这场争斗”的小宗伯――袁衡,也就是前一日才在朝堂上把宇文恺骂得狗血淋头的士族官员。 而更巧的是,这统共四名官员都属于改革派的重要人物。他们是皇帝的心腹,一直坚决要求执行改革、开放官员选取和晋升通道。 都是些有胸怀、有抱负的人。 哪怕是与他们对立的保守派,即便恨他们恨得牙痒痒,却也没想过当街袭杀这种事。 这种原始而野蛮的行径……不是世家习惯的争斗手段。 满城震动之际,宇文恺却施施然拿出一堆改了死者私印的文书、通信,证实说,这几名官员内通南朝,是“北齐的叛徒”。 很多人都怀疑那证据是宇文恺伪造的,却谁也没有定论。 听说,当今天子看了所谓“证物”后,当朝呕血昏迷,宫中急召太医会诊,而那宇文恺还大笑不止,环顾左右,说陛下是被这些叛徒伤了心,叛徒们真是罪该万死。 士族们群情激奋,尤其是改革派。他们猝不及防失去四个核心人物,可谓元气大伤。 他们这群人,虽说平日里勾心斗角、各有各的盘算,却唯独不能丢了名声和风骨,因为这两样东西是他们统治的正义性所在,也是多年来他们能够与皇权博弈的关键。 改革派吵闹着要联合起来,给宇文恺施压,务必要讨要个说法。毕竟,就算最坏的结果发生,宇文恺篡位,他要治理国家,难不成就靠自己? 总是离不开他们这些世家的。 改革派的首脑们奔波起来,还试图说服保守派一起参与。 但是,他们失败了。 所有属于保守派的世家,都保持缄默,并且容忍了宇文恺的放肆行径。 改革派这才回过神:原来宇文恺早就压下了保守派内部的声音。这一次事件,对改革派而言是突然发难,对保守派而言,却是预谋已久! 短短半月内,北齐皇宫宣布皇帝需要静养,颁布旨意,以宇文恺为天官冢宰,恢复天官冢宰总领五府之制度。 也就是说,到七月中旬,宇文恺便堂而皇之开始摄政了。 一系列变故,看得改革派目瞪口呆。 他们试图控诉宇文恺假传天子旨意、挟天子以令诸侯,却根本无需宇文恺亲自出马,其余保守派的世家就你一言我一语,悠哉哉地将他们给驳了回去。 据说宇文恺私下宴客时得意无比,说:“对付这些中原世家,还得用他们自己人的嘴皮子!” 宇文恺出身北胡,与这些本地世家作风十分不同。 一时间,宇文大将军春风得意、风头无两,大有一举成为无冕之王的势头。 而在这牵连无数人命运的大局面前…… 谁也没有注意到,在那场伏击袭杀的事件里,死去的人并不仅仅是那四名官员。 那一天里,还有两名结伴上街采买东西的婢女,被杀红了眼的士兵一刀杀死。当她们的主家发现她们时,她们的尸体都被不知道谁给糟蹋得不成样子。 那是姜家的婢女,却并非哪位主子贴身伺候的人。她们长得不美、牙齿不整齐、皮肤不细白,说话的声音也并不优美,所以只是厨房里打杂的小丫鬟。 她们惨死,满府的主子没有一个人在意。只有她们朝夕相处的几个友人哭了一哭,还有就是…… 裴沐抱着她的剑,站在偏门门口。她向城东望去,目光越过鳞次栉比的房屋,一直看到宇文府邸那飞起的檐角。 她站了很久。 直到姜公子来找她。 “阿沐。” 那天还下着雨,夏天的雨总是密集猛烈,打得人浑身湿透。姜公子站在雨里,旁人为他撑伞,为他披衣。 在他的示意下,侍者走上前,为浑身湿透的小公子也撑起一把伞,再披上干净柔软的毛巾。上好的棉布,价格不菲。 裴沐回过头。她脸上雨水纵横。 灯光被雨水晕开,由此也将世界晕开。世界是黑白二色的水墨画,朦胧清淡,一切都看不分明。 “哥哥,”她轻声说,“你知道她们的名字吗?” 姜月章静静地望着她。 她如同自言自语:“红鱼,绿雁。她们不大会做菜,所以才一直是最下等的丫头,但她们一个做绿豆汤很好喝,一个总能挑选到最新鲜、最好的菜。这也是本事,是不是?” 姜月章轻轻叹了口气,走去她身边。 他偏头低低咳嗽几声,才按住裴沐的头,略微弯腰,平视着她的眼睛:“阿沐,你要听哥哥的。” “你不能现在去找宇文恺报仇。”他声音淡淡,却不容置疑,“接下来的时日,你尽量不要与那一头碰面,实在撞上了,也要退避。” 裴沐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姜公子伸出手指,捧了捧她的眼角。他心中滑过一个细微的念头:弟弟的眼睛,有时候真是太过清澈了。 他继续说:“你记住,唯有中庸才是取胜之道。宇文恺得意太过,便注定不能久长。哥哥对你保证,他一定会身首分离、身败名裂。” 裴沐仍是定定看着他。 片刻后,她点点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