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稳定身形,踩着底下被凿开的刀痕向上,再由郭嘉出手,交替着重复同样的动作。一开始仍是无比艰难, 等到上爬了一段距离, 两人找到了默契与节奏, 开始稳定地向上攀爬。 然而这种开路方式非常的消耗体力, 尤其是位处下方的崔颂, 不但要多承受一个人的重量,且二人的重心与平衡点都由他掌控,需要付出十二分的力气与精力。明明洞里冷得砭骨,他却一直在往下滴汗。 郭嘉隔着衣料也能明显感受到灼热的湿度,他低眸凝视,明若星辰的眼中极快地闪过一丝担忧。 这是崔颂第一次真正意义地体会“汗如雨下”这个词的真正含义。即便是温室效应的现代,最灼热的夏季,在户外打球也从未有过如此透不过气的感觉。 前额的汗水顺着眉骨划下,在即将迷离视线的时候,旁边伸出一只修长的手,替他拂去。 脸上温凉的触感让他恢复少许清醒,咬咬牙,继续往上爬。 待到距洞顶还有二米时,崔颂感觉左手已然失去知觉,青筋爆出,血迹斑斑,麻木地抓着硌人的刀柄,不时地痉挛颤抖,似乎随时都会无力地松开。 他的眼前一阵阵地发黑,不断喘着粗气,无法再踏出一步。 却听耳边传来似远似近的声音:“不若我先下来,你靠着我休息一会儿,然后我再以此地为着力点送你上去……” “你闭嘴。” 崔颂想也不想地沉声喝止。 虽然体力已经透支到极限,甚至透不过气,崔颂的意识仍然十分清醒。 凭郭嘉如今的状态,以右脚、双臂为重心,确实能够在山壁独自坚持一段时间,甚至能够帮他一把,助他再往上攀爬一截高度。 可是,那之后呢? 纵是他借郭嘉之力,勉强爬到洞顶的位置,也绝不会再有力气回头来救郭嘉。 而郭嘉左腿已折,根本不可能凭自己的力量爬上去。 哪怕为了喘一口气,让郭嘉下来,在这难以着力的半空,他们两个伤患也没法完成半空接力的动作。 如今之计,除了拼一把,一口气登顶,再没别的办法。 崔颂继续奋力向上,看上去不算太远的终点宛如隔了一条天堑,仿佛永远也无法抵达尽头。 不知过了多久,天顶的裂缝终于距他只剩半米的高度,而他也终于濒临极限,连抬手这一简单的动作都无法做到。 绑了死结的绢带因为剧烈的拉扯而挣开,郭嘉见此,欲顺势解开绳结。 在这最后也是最艰难的关头,他必须做点什么。 但在他的手抓住绢带的前一刻,快要散开的细绢边缘被崔颂低头咬住,无声拒绝了他。 郭嘉不由睁大眼,耳边急促的呼吸时强时弱,眼前少年几近离散的瞳孔倏然聚焦,一股作气,踩着凹痕往上一撑。 等到爬出洞口,放下郭嘉之后,崔颂再也支撑不住,整个人向旁边栽倒。紧咬不放的绢带亦无力地松开,翻了两圈,松松垮垮地落在地上。 刚刚踏上石壁,还未稳定身形的郭嘉一惊,连忙去拉崔颂。然而他慢了一步,指尖划过衣角,最终没能捞到人。 “崔颂!” 噗通一声,是重物落水的声音。 郭嘉丢开手中的匕首,想也未想地跳了下去。 崔颂做了个梦,梦见大象变成一辆战车,在他身上碾来碾去。 后来大象又吸了一鼻子水,喷了他满脸满身。 崔颂动弹不得,任凭大象对它动手动脚,舔了舔干燥的唇,虚弱地吐出一个音节:“渴……” 别光顾着喷啊,好歹给我喝点。 而后大象的动作蓦地温柔了下来,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一只象腿小心翼翼的垫起他的头,象鼻子卷过一片巨大的荷叶,里面盛着甘甜的露水,轻轻地凑到他的唇边。 崔颂无力地喝着荷叶中的甘露,慢慢的,干渴的感觉减弱,被另外一股强烈的冲动取代。 仿佛所有的水流都在往丹田沉积。 崔颂面色一变,挣扎着从梦里爬了起来。 随着他的动作,大象、荷叶、潭水都消失了,变成一道明亮的光—— 崔颂睁开眼,被迎面而来的强光刺得暂时性失明,连忙抬起胳膊抵挡,却发现胳膊又疼又麻,动作迟钝,简直不像自己的。 他的脑中一片浆糊,发现手臂的异常,他不觉想到:大象踩过的感觉就是不一样,直到现在还如此酸爽…… 不对,哪来的大象。 崔颂狠狠晃了晃头,昏迷前的记忆渐渐回笼。 “怎么样,有哪里不舒服?” 熟悉的声音透着关怀,崔颂抬眼一瞧,果然看见一张熟悉的脸。 他正要回答,突然感到丹田一沉,霍地变了脸色。 郭嘉被他难看的表情吓了一跳,声音里亦透出几分焦急:“到底哪里不舒服?” 崔颂摇头,掀开被子就往外冲。然而郭嘉坚定地将他按回床榻,他只能咬牙挤出四个字:“我去如厕。” 郭嘉一句“你受伤颇重,体力透支”就这么不上不下地挤在喉咙口。 他掩袖咳了一声:“大门外出左转五丈……” 有什么东西嗖地飞出大门,只一眨眼的功夫,床上已经没了人影。 过了一会儿,崔颂胳膊不是胳膊,腿不是腿地挪了回来。 “现在感觉如何?” “头疼。”崔颂实话实说。不只是头,他的身上也像被拖拉机碾过一般,“饿。” 郭嘉掀开帐篷招呼了一声,立即有白净文弱的侍童端着热腾腾的肉汤与羊奶进来。 崔颂这才有心思注意周围的环境。 毡毛帐篷,竹制床榻,塌边铺着厚厚的野兽皮毛,帐角挂着弓。 这是……哪? 崔颂看向郭嘉,郭嘉看懂他眼中的询问,示意他先坐下吃饭。而后,等侍童告罪离帐,郭嘉坐在崔颂对面,神色颇有些奇妙地说道:“这里是母日麦族。” 崔颂夹了一块肉,一边咀嚼,一边模糊不清地反问:“哞沈么族? 郭嘉看着他鼓起的腮帮,忍住想戳一下的冲动,给自己倒了杯水:“母日麦族,说得通俗一些,就是女羌。” ……然而他并没有觉得哪里通俗。 同样没听过女羌这一说法的崔颂不再纠结称呼,反正是某个游牧民族的代指,叫A还是叫B并不重要。 见他心平神静,郭嘉不知想到了什么,出声提醒道:“这个族有些……不一般,你注意些。” 崔颂有些奇怪:“‘不一般’?” 若单纯是字面上的意思——这个部族的某些事物与其他部落不一样,郭嘉必定不会特意提出。 这个不同……或许指的是一些闻所未闻,令人难以接受的习俗? 见郭嘉话说一半,提点也点得十分隐晦,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