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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有信心,却不放心,立刻拨通了对方的号码。 机械的女声说“用户忙”,瞿燕庭打了三四次,一直是占线。 陆文的手机已经被打爆了。 设计图给曹兰虚看完放在教室的桌抽屉里,靳岩予拍完照直接丢掉了,陆文冲下楼,在垃圾篓内找到皱巴巴的一团。 他几乎气疯了,找不到人对峙,只有转发的微博迅速发酵,一下子把他推到了风口浪尖。 院子里唯一一盏灯泡亮起来,陆文坐在板凳上,垂着头,手指插在短发里捂着闷痛的后脑,地上有他颓败的影子。 孙小剑也急得团团转,一个接一个地打电话,挂线走过来,蹲在陆文的身前:“我问摄制组了,他们也联系不到靳岩予,人没在宾馆。” 陆文记起来:“他去城里了,跟资方吃饭。” “怪不得,今晚能不能回来都不一定。”孙小剑道,“但他的团队肯定知道网上的情况。” 陆文气得冷静不下来,说:“给我找辆车,我要去找那孙子!” 孙小剑安抚他:“那孙子会回来的,画呢,他没拿走?” “他给我扔了!”陆文怒火中烧,“妈的,我一定要揍他!” 孙小剑推了推眼镜,说:“他连照猫画虎地抄都懒得抄,直接抢你的图拍照、发微博,那为什么不揣走呢?” 陆文嚷道:“他还想揣走?他干脆裱起来挂他床头算了!” 孙小剑猜不透,怕陆文气炸了肺管子,也不敢继续说。这件事有点棘手,纵观娱乐界大大小小的明星纷争,这种类型貌似是第一例。 陆文急于自证,问:“我把画捡回来了,拍下来发微博证明行不行?” “够呛。”孙小剑摇头,“网友哪知道是他扔的、你捡的。你别没证出清白,又给自己扣个偷东西的屎盆子。” 陆文隐隐崩溃:“有没有天理啊?” 孙小剑说:“目前没有,只有靳岩予千万粉丝的唾沫星子。” 堂屋的挂帘掀开,曹兰虚横眉冷对,手上却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面条,在屋里听了七七八八,他走过来:“大灰,先吃饭。” “我没胃口。”陆文揪着一把头发,“气都气饱了。” 曹兰虚命令道:“接着。” 孙小剑双手接住:“我来,不好意思啊曹师傅。” 曹兰虚没说什么,在陆文的脑袋顶揉了一把,上楼去了。孙小剑托着碗,安慰道:“来龙去脉我跟公司说了,咱们会和节目组沟通,先别再贸然发声。” 陆文乍然抬头:“对啊,镜头都拍下来了!一播出真相大白!” 孙小剑说:“靳岩予的团队肯定也会交涉。” 一档节目从录制到播出,中间可操作的东西太多了。孙小剑要回宾馆找摄制组的人,还要应付一窝蜂打来的媒体,准备离开,问陆文要不要一起。 陆文烦躁地伸开大长腿,瞅一眼那碗冷掉的面条,情绪也跟着沉了沉。录制没有结束,他不该擅离工作岗位,说:“不了,我在这儿陪曹师傅。” “那随时打给我。”孙小剑离开。 大门开合,吱呀声像锈铁的刀划在心坎上。陆文后仰靠着木头柱子,出一次名竟以这种方式,他愤怒、冤枉,糅在一起成了无可奈何。 随着第一期预告片的发布,讨论再次升级,短短时间内吸引了巨大的关注。手机响,仿佛比平时急促,陆文磨磨蹭蹭地不想听。 挂断了,第二人见缝插针地打进来,陆文呼口气,滑开贴在耳边。 “文儿?”是连奕铭,“网上是怎么回事?” 陆文道:“我也说不清。” 连奕铭说:“那就用骂的。” 陆文回答:“姓靳的傻逼整我!” 又打进来一个,是苏望,彤彤火气恨不得从手机里烧出来,劈头盖脸地问:“陆文,你在哪儿呢?” “岚水古镇。” “还待在那破地方干什么?节目组干吗吃的?扔笔违约金不他妈拍了!” “凭什么还要我掏钱!” “那我给你掏,不受罪了!” 顾拙言也打过来,比前两个人清楚一些,说:“先别急,把能用的证据找一找,有什么要帮忙的跟兄弟们说。” 陆文好受些许:“嗯。” “不过你也是的,非写个FOR YAN,让人钻了空子。” “这他妈能怪我?就写!” 顾拙言问:“是送我的吗?” 陆文嘴角直抽:“想多了你!” 发小轮番打完,其他朋友也纷纷发来消息,陆文回不过来,挑选要紧的,点开阮风的未读,对方的询问非常直白:你画的? 陆文便简意赅地答:我画的。 刚按下发送,老郑打过来,陆文接通,蔫了吧唧地叫了声“郑叔”。 “小文,出事怎么不跟家里说?” 陆文语塞:“呃……没组织好语言。” 老郑不多废话,道:“把地址发过来,我派律师过去,现在开始你不要搭理他们,任何事情全权让律师去处理。” 老郑的意思就代表陆战擎的意思,陆文颇为意外,陆战擎明明不支持……他考虑片刻,逞强也好,不愿陆战擎担心也好,说:“没那么严重,我能应付。” 挂了线,页面是阮风半分钟前的回复:那我支持你一下。 陆文似懂非懂,切到微博,没点开铺天盖地的评论,首页一刷新,阮风转了他那条“不好意思,这貌似是我画的”。 转发词写道——“陆文哥画得小YAN子真不错。” 陆文忽怔,阮风识破了,并充满暗示地公之于众,此YAN非岩。他在乱糟糟的情绪里生出一丝羞耻,屏幕将暗,他点亮,如此反复地盯着那行字。 手机快没电了。 陡地,来电显示“瞿老师”。 陆文回神,也失神,被内疚包裹,他答应了瞿燕庭不惹事,可无论对错,都造成了难以收场的局面。 瞿燕庭打来会说什么,怪他、训斥他、对他失望? 铃音孜孜不倦地响,回荡在院子里,陆文拖啊拖,终究不敌想听见瞿燕庭声音的渴望,点开通话键:“喂?瞿老师。” 瞿燕庭的语调沉缓又温柔,问:“怎么一直打不通?” 陆文回答:“好多人打给我。” 瞿燕庭没问事件的丝毫,只说:“我也看了微博,你现在怎么样?” 陆文窘涩地停顿,瞿燕庭看到他的画的戒指了?他滑动喉结,让声音听上去足够轻松:“我没事啊,在这边挺好的。” “嗯,那就好。” 陆文握拳敲了敲太阳穴,在细微的钝痛中默然,半晌,抱歉地说:“瞿老师,对不起。” “为什么?” “我没有听话。” 手机里很静,连鼻息都不明显,电量只剩濒死的一点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