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扮成这个熊样。 见瞿燕庭走来,陆文挪动一下穿着价值三十块帆布鞋的双脚,脸也稍稍别开。他的短发梳得整齐,没遮黑眼圈,那一颗小痣也去掉了。 与上午的叶小武相比,叶杉显得没那么精神。 瞿燕庭在任树旁边坐下,一起盯监视器。任树开玩笑:“叶杉这么大个头被欺负,感觉有点bug。” 陆文误会导演不满意,探头说:“其实我是虚壮。” 任树道:“小陆,你的身材数据特别好,颈臂腿和头胸腰臀,三长四维没有不合格的,比例上得了大银幕。” 陆文转忧为喜:“谢谢任导夸奖!” 他垂下眼,角度正对瞿燕庭的头顶,能看清瞿燕庭乌黑的发丝,柔软干燥,细密蓬松,额前的碎发被穿堂风吹得绒绒的,露出白皙的额头。 “瞿老师。”陆文试图攀高枝儿。 瞿燕庭仰头:“嗯?” 陆文的攀爬方式十分直接:“任导说我能上大银幕,以后您的电影如果缺人,请随时找我,我先在这里表示深深的感恩。” 瞿燕庭面无表情地盯回监视器:“先把这一场拍好吧。” 一切准备就绪,陆文喷湿袖口和鬓角,然后去镜头前就位,教室内的“学生”也纷纷进入状态。 开机,14场1幕,场记打板。 叶杉中午去菜场帮忙,返回学校有些迟,在铃声中朝教室飞奔。 陆文跑上楼梯,鬓角挂着汗珠。 这所末流高中没有学习氛围可言,老师还没来,学生们聊天玩手机,几乎无人乖乖地等待上课。叶杉冲到教室门口,他迟到了,却依旧在门外踌躇了片刻。 陆文推开门,谁也不看,低着头走进教室。 见叶杉出现,以五六个男生为首,一大票学生捂住鼻子假装恶心呕吐。叶杉走到座位上,发现书包被丢在桌下,椅面上有一些脏污的脚印。 陆文闭着唇齿,面部肌肉绷紧了,弯腰捡起书包。 第一幕还未结束,任树喊停:“从进门开始再来一遍。” 再来,说明没过。 陆文返回门口拍第二条,走向座位的过程中再次被喊停,弄得他心里打鼓。 任树问:“小陆,步子迈那么大干什么?” 陆文回答:“他们嘲笑我,我想快点回座位。” “理解得没问题,但拍出来不是那么回事。”任树道,“好家伙,你那大长腿的气势,我以为学校一哥进来了。” 陆文返回拍第三条,他克制住步伐,走得谨慎又畏缩。不料还没走到座位前,任树的大嗓门再次叫停。 任树说:“你别顾脚不顾脸,表情呢?叶杉的难堪你得给我,给镜头。” 当着一众配角和龙套,陆文尴尬地咽了咽唾沫,返回门口拍摄第四条。 在集体的嘲笑中,叶杉难堪地走到座位上,捡起书包,擦干净椅子,默默整理书本。在翻到一本新教辅时,叶杉盯着封皮,上面不知被谁写满“臭”字,内页也被踩满脚印。 陆文捏紧书脊,同时咬紧了后槽牙。 前座的男生幸灾乐祸:“怎么了?” 陆文低沉地说:“这是我新买的书。” 第一幕到此结束,紧箍咒似的“停”在后门响起,任树喊道:“小陆,你本来就是低音炮,阴沉沉一念词,你下一秒是不是就要揍他了?语气放软,放轻,懂吗?!” 陆文赶紧说:“明白了,导演。” 上一组镜头重拍,陆文软化语气念出台词,尾音尚未落地,任树一嗓子打断道:“停停停,情绪不对!” 操,又怎么了。 陆文隐隐崩溃。 任树问:“小陆你告诉我,新买的书被破坏,叶杉是什么心情?” 陆文回答:“愤怒?” 任树又问:“你八百万新买的跑车被人砸了,除了愤怒还有什么心情?” 陆文说:“心疼。” “这本书对于叶杉,等于超跑对于你。”任树说,“叶杉省吃俭用新买的书,没用过就被毁了,他的心疼你得表现出来。” 第一幕第六条,场记打板。 任树喊得疲了,拳头抵在人中位置,一言不发地盯着监视器。等陆文说完台词,他打手势,命掌机继续往下拍。 没喊停,并衔接第二幕,陆文松一口气,认为这次表现得很好。 叶杉的肩膀被人扒住,后桌的男生探过来把书抢走:“谁那么缺德啊,把人家的新书祸害成这样,还写着’臭’,瞎写什么大实话。” 周围一片哄笑,陆文转身去抢,说:“把书给我。” 对方躲开叶杉的手:“你要熏死我了,你看看你自己,袖口都是湿的,卖完臭鱼烂虾能不能换件衣服?” 有人说:“人家全凭那股臭味提神醒脑,考第一呢。” 陆文立刻垂下手,无奈地重复:“把书还给我。” 后桌男生把书奋力一扔:“一本破书你就心疼了?我天天在后面闻你的鱼腥味,肺都不舒服了,你还不快点给我赔礼道歉?” “还有我,我做操挨着你,臭死了。” “赶紧道歉!” “不道歉的话,请客赔偿也行。” 言语如潮扑来,叶杉在周遭的诘难中起身,他去讲台上捡起书,返回座位时被人前后堵住,夹在中间进退维谷。 陆文缩着肩膀:“让我回去。” 老师出现在门口,大家作罢。叶杉回到座位上。 第二幕结束。 任树终于出声,却没说话,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所有人大气不敢出。陆文心头一紧,站起来,在众人的旁观下等待导演的判词。 咣当一声,任树也撤开椅子立起来,问:“小陆,你感觉演得怎么样?” 陆文试探地说:“不太好。” “是怎么不好?”任树追问。 陆文哪知道,其实他感觉挺好。 任树抽出一支烟叼上:“我告诉你哪不好,你无法真正理解叶杉。叶杉的难堪、隐忍、无奈,你你表现不出来,或者说一眼就能看出你是在表演。” “你的思路是这样,叶杉委屈,所以你就演绎委屈。你怎么演?你低着头,你缩肩膀,你沉着你那张帅脸。给我的感觉是什么,这帅哥演得太认真了。可你还是帅哥,不是叶杉。” “情绪表达要自然、要深刻、要看不出痕迹。叶杉什么情绪,你就酝酿什么情绪,而不是去假装那种情绪,懂吗?” “你进入角色才能塑造成功,你没进入,直接干巴巴地塑造,等于相个亲就结婚,能举案齐眉就见鬼了!” 任树是急性子,又是把关的导演,向来是有什么嚷什么。当着一屋子配角和工作人员,这一通批评没含糊,劈头盖脸地朝陆文猛砸。 陆文钉在桌旁早已脸似火烧,比起丢人,他更不知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