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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满银的眼睛里,多了一丝坚毅和狠厉,“行,那咱们就要让这些狗日的看看,咱们办食品加工厂!” 晚上,高元珍给客房换上干净的铺盖,绿真和小猴子睡一个被窝。反正一个十岁,一个三岁,都还是小屁孩。只不过,为了防止小猴子尿床,高元珍给儿子屁股底下垫了一块塑料油纸。 第二天,雨还是唰唰唰的下个不停,老天爷仿佛要把前几年欠的雨水一次性补回来。 高元珍是急性子,既然想办食品厂,那就得早做规划,她拉着崔绿真,拿着笔记本写写画画。 现在是不允许搞个体工商户的,只有两个办法:要么把食品厂挂靠在集体之下,譬如大队部和某个国营厂子;要么就不办厂,缩小规模,先从作坊干起。 吃够了“大队部”翻脸不认人的亏,三个人一致决定,坚决不挂靠!任何人任何集体都没有他们自个儿可靠! 作坊就作坊,当初的罐头厂不也是小作坊起家? 难就难在食品生产许可,没有这许可证,他们就没办法正当生产,偷偷摸摸搞,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而这许可证,它又是不允许颁发给私人的。事情一下子就到了瓶颈,不上不下。 眼看着快到九点钟了,高元珍问:“待会儿想吃啥?” 幺妹指指厨房里的砂锅,那是高元珍保胎时熬药的,“能吃砂锅菜吗?” “什么砂锅菜?” 幺妹在师傅家吃过,就是有肉有菜有高汤,天冷的时候吃特爽,今儿下着雨正好,支个小炉子,给满银叔叔烫二两酒,边煮边吃,那得多痛快呐? 这主意正中高元珍下怀,她安排丈夫把昨天带来的筒子骨熬上,再片一碗五花,到时候涮着吃才爽。她则跟幺妹戴上帽子蓑衣,上自留地摘菜去。 高家的自留地在河边,二分多一点点,因为手里有点钱,不缺粮吃,所以也不种粮食,全种的是瓜果蔬菜,红通通绿油油的辣椒,墨绿的菠菜,又细又白的芹菜,还有水嫩嫩的茼蒿,这几乎全是为砂锅菜量身定做的! “绿真你站一边儿玩,别让露水打湿衣服。” 幺妹知道,带着露水的花果蔬菜不能乱碰,乖乖站到柳树下。一夜未停的大雨,使二十四小时降雨量达到了前所未有的深度,所有雨水通过山沟汇集到河里,将昨天还清澈见底的小河灌成了浑浊的泥浆河。 大自然的力量啊,就是真的神奇。 忽然,什么东西打到她头上。 幺妹回头一看,是一枝柳树条。 “真调皮。” 没一会儿,那柳树条又来了,不止轻轻拍她,还把全身的柳条子飘舞起来,可明明没有刮风啊……哦,是它在疯狂的舞动四肢,想要引起她的注意。 幺妹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打开五窍,“柳树哥哥你怎么啦?” “大灾就要降临咯,赶紧跑咯!”这是一把苍老而模糊的声音,像喝醉酒的老汉,应该叫“爷爷”才对。 幺妹一愣,这才注意到它的树杆只剩一半,似乎是被刀斧砍去大半,被砍的伤疤上再也没有长出枝条和叶子来,整棵树的树魂也没了,能说话并非它的树魂在控制,而是无意识的喃喃自语。 果然,无论她跟它说什么,它永远重复那句:“大灾就要降临咯,赶紧跑咯!” 无意识的重复,跟村里那些得了老人病的老爷爷们一样,送医院也没用的,只不过是苦熬日子罢了。 崔绿真心头一痛,当年砍它的人也太坏了吧,还不如直接砍断的好,就这么不死不活的拖着,让人类和别的植物嘲笑它,活得一点儿尊严也没有。 她心疼的抚摸它的伤口,已经结痂了,可魂却没了,活死树啊。“我知道爷爷你已经不疼啦,也听不见我说话,我好想为你做点什么事呀。” “大灾就要降临咯,赶紧跑咯!” “爷爷你今年多大年纪啦?让我猜猜,嗯,从创口年轮看应该是七八十年了吧,至少?” “大灾就要降临咯,赶紧跑咯!” 幺妹挫败,无论她说什么,它的回答永远只有那么一句。她真的很想听听它说话,也不知道自己的地精灵力对它有用没,干脆用手掌往它创口上注入一点吧。 也不敢消耗太多来之不易的能量,她慢悠悠的注,一面注一面想,待会儿的砂锅菜要调个什么样的蘸料?香油的?还是糊辣椒面的?嗯,不管什么样的,香菜小葱蒜泥肯定是要有的,再放几粒花椒,哇哇哇,口水已经不受控制啦! “谢谢你。” “嗯?”幺妹一愣,“谁在跟我说话?” “是我,我说谢谢你啊,小姑娘。”原来是那棵老拐柳,她眼睛一亮,惊喜地问:“爷爷你好啦?爷爷你能说话了吗?” 一定是的,连声音都清晰了好多呢! “浑浑噩噩这么多年,我从没有一天这么舒坦过。”老拐柳的声音,从醉汉变成了很正经的中年人一样。 幺妹把手收回来,看了看手把掌,地精灵力这么神奇?不止能给它们防虫,还能治精神病?是的,她认定它就是精神方面的疾病,像思齐哥哥一样。 老拐柳顿了顿,叹息着说:“顶多三天,大灾就要降临,小姑娘你能跑还是跑吧。” “什么大灾?” 老拐柳看向远方某个方向,“山摇地动,天塌地陷,除了草木,人畜不生。” 幺妹大惊,这可真是大灾啊! “爷爷能不能具体说一下,是哪个地方?” 老拐柳指指西南边。 幺妹在心里迅速的划拉出大河口的地图来,忽然惊诧道:“那儿不是牛屎沟吗?” 老拐柳摇头:“我不知道那个村子叫什么,贪心的人太多,终究会毁了大自然。” 幺妹紧张得鼻尖冒汗,“是,是真的吗爷爷?真的是牛屎沟?那是我的家呀,我的爷爷奶奶伯伯伯娘姐姐妹妹都在牛屎沟……”而且,不止她的家人,其他人也是别人的家人。 老拐柳听见,回头看着她。 那是一种悲悯。 “我混沌这么多年,早已参透天机,但有些话不可说,快让你的家人离开吧。” “离开?”幺妹一愣,能去哪儿呢? 莫非是进城?要是城里也发生“山摇地动,天塌地陷”呢? “那爷爷能不能告诉我,大灾会不会波及别的地方?这场大灾,是地震吗?”她记得报纸上说的河北地震就是这样的描述,一夜之间家园全毁了。 可老拐柳已经闭上眼睛,不说话了。 他苍老的眼角,流下了两滴浑浊的泪水。 这是植物对人类的悲悯。 崔绿真知道,它不会再说了,再说就是泄露天机。 高元珍开开心心的哼着小曲儿摘菜,忽然听侄女说要回家,忙紧张的问:“怎么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