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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大的她还是第一次遇到半夜打电话呢。躺在床上,她翻来覆去。 奶奶和顾奶奶给送来两床新弹的棉花,把一张小床铺得又软又暖,被窝也是新洗过的,还能闻见一股肥皂香,她干脆爬起来,靠在床头看了会儿图书。 只要有书,她就不困啦。 没一会儿,门开了,顾三搂着黄柔,“先穿棉鞋,我去收拾东西。” “妈妈,叔叔,什么事呀?” 黄柔看她还没睡,知道她喜欢高元珍,也不瞒她,但换了个说法:“你姨妈要生了。” “姨妈?不是才刚走吗?” 黄柔叹口气,是啊,才刚在家里吃过晚饭,王满银开着他们街道的手扶拖拉机来接她。为了方便他们赶路,晚饭还吃得特别早。 可谁知冬天白昼短,他们才去到半路天就擦黑,王满银把拖拉机给开山沟沟去了,高元珍挺着即将生产的大肚子,瞬间就发动起来。 可她四十岁的人了,又是头胎,生产的艰难程度不是一般人能想象的。要不是路边有人经过,搭把手给她送到市医院,可能就要在半路上一尸两命了。 可饶是如此,羊水也快流干了,一到医院就进了抢救室,到现在三个小时了还没出来,王满银求助无门,只好给他们打电话。 幺妹敏感的从大人神色里窥探到,姨妈的生产并不顺利,她非常着急,“妈妈我跟你去吧。” “不行,你明天还要期末考。”黄柔察觉自己拒绝得太冷硬了,缓了缓呼吸,温声道:“乖乖在家,明天妈妈给你带好消息回来,明晚咱们一起去看小弟弟。” 幺妹想到大伯娘那年的生产,差点就死了,她倔强的仰着头,“我就去看一下,一下就好,不会耽搁明天考试的呀,妈妈?” 黄柔想发火,可顾三看孩子的确想去,拍了拍妻子肩膀,“算了,我去发车,你们赶紧下来。”幸好东子的边三轮还在这边,不然黑灯瞎火的她们怎么去都不知道。 摩托车有前灯,虽然不够亮,但前方十米的距离都能看清,顾三也不敢骑快,每逢转弯的地方都要隔老远就使劲按喇叭,一路慢吞吞的爬到市医院的时候,已经接近十一点。 手术室的门还没开。 王满银蹲在墙根,双手抱头。看见他们也没起来,或许是蹲太久起不来,只是木讷的的点点头。 想他平时是多机灵,多鬼脑个人,黄柔心里有个不好的预感,“我姐怎么样?” 他摇摇头,“大夫出去拿了好几袋血,我,我问他们也不理我。” 黄柔更急了,如果连病人家属都没空搭理,是不是说明情况真的很紧急,真的不乐观?她急急的走了几步,又走回来,看着纹丝不动的抢救室的门。 里头,一点儿动静也没有,也不知道是隔音效果太好还是打了麻醉,一点儿喊叫的声音也听不到。 顾三终究是男人,冷静的问王满银:“怎么回事?” 拖拉机是有灯的,他们出门的时候天边还有太阳,这一路他经常跑,他又没喝酒……不说天时地利人和,但也不至于会翻车吧? 王满银双手抱头,佝偻着身子站起来,“我,我也不知道。” 好端端的开着,拖拉机突然就失控,方向盘怎么也把不住,他只能硬拧,将车头拧朝外,那里是一片麦地,到时候顶多赔偿人家粮食或钱就行,只要人没事就是万幸。 可那拖拉机早已年久失修,反应也慢半拍,没等停下来,先斜着冲到前头的山沟去了。 顾三沉吟片刻,他总觉着说不通,按理来说这路上车少,王满银的驾驶技术又确实不错,不应该啊。 幺妹静静地站在 门口,发动她的地精灵力,身体仿佛长出两个细细软软的触角,触角一路顺着手术室的门,爬进去,往前伸,伸着伸着,能听到熟悉的姨妈的呼吸声……关键是她肚子里的小弟弟。 她经常用灵力都小弟弟玩,他似乎已经知道她在哪里,冲她疯狂的扭动身躯,想要突破妈妈暖暖的包裹。羊水越来越少,像一个瘪了气的气球,里头越来越逼仄,氧气越来越少。 “喂,高元珍你能听见我说话吗?快了快了,努力,再使把力,你的孩子就要出来了。” 幺妹似乎听见有护士这么说着,拍打姨妈的脸,非常用力。 姨妈一定很痛吧?她最喜欢姨妈了,不止因为她给她压岁钱,给她好吃的黄桃橘子罐头,还因为在她心里,她就是崔绿真,不是能给她带来福气的小福星。 其实,她只是表面看着憨傻,其实小家伙心里门清着呢。大伯娘和二伯娘喜欢她是因为她是“小福星”,三伯娘喜欢她,是因为妈妈,这世界上仅仅因为她是崔绿真而喜欢她的,真不多呢。 唉,本来她还期待着,马上到六岁生日啦,姨妈会送她什么礼物呢。 “怎么,能感受到吗?”黄柔走过来,弯腰悄悄的问。 幺妹点点头,“小弟弟想出来,他太闷了。” 黄柔手一紧,“那你姨妈呢?” 幺妹老实的摇头,她确实是感觉不到姨妈的状态,但可以肯定的是,她的呼吸和心跳都还在,只是很疼,都疼得昏过去了。 黄柔也不懂医学的知识,听她这么说,倒是放了大半的心,捏了捏闺女冷冰冰的小手:“冻坏了吧?先坐着等等。” 幺妹摇头,“妈妈我不冷,你冷吗?” 黄柔这才发现,她的棉衣扣子还没扣呢,拢了拢衣襟,双手抱胸。 石兰省地理位置不尴不尬,说它属于北方吧,它又一年下不了几场雪,说它属于南方吧,冬天又怪冷。医院里也是不通暖气的,这个点儿冷得地砖都要结霜了。 幺妹非常体贴的,把自个儿的手搓暖和,再笨拙的想要尽量包裹住妈妈的大手。可她的手实在是太小了,只能勉强覆盖住妈妈的手背,像一片小小的暖融融的狗皮膏药,硬要贴她身上。 现在的黄柔 冷静下来,才有时间反省刚才对她的态度。 小丫头不是喜欢撵大人路的孩子,相反她比七八岁的大孩子还懂事,懂那么多道理,会做那么多事。她是那么那么喜欢姨妈,才会要跟着来吧? “妈妈又要跟你道歉啦。” 幺妹一副小大人似的给她暖着,“为什么呀妈妈?” “因为我刚才凶了你。” “妈妈没有凶,妈妈只是跟我讲道理,为我好。” 黄柔一愣,“你知道?” “知道呀。”她龇出小白牙,经历过那么多后,她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凶巴巴,什么是假凶,像卷毛阿姨,像买字的老赖头。 黄柔看她若有所思的,估计是想到什么了,可她就是能忍住啥也不跟她说。看来是,孩子大了,会藏自己的心事了。 她一时间更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