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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云并没有摆出什么起势,听到鼓声,却是飞身而起,剑光如电,直取不远处的烛台,剑光闪动处,烛台上的三根蜡烛都拦腰而断,又被高高地抛了起来。凌云随手几剑划过,那三根蜡烛转眼间便成了六根、十二根、二十四根……碎蜡如雪,纷纷落下,而凌云长剑停处,剑身上还稳稳地落着三截短短的蜡头,连火苗都不曾熄灭。 众人看得目瞪口呆,此时才回过神来,齐声喝彩,叫好之声几乎没冲破屋顶。 凌云抱手一笑,走回了自己的坐处。李仲文心里又是惊骇又是不甘,他看凌云的模样多半是不能喝酒的,因此才想灌她几杯,若能让她醉酒露丑,自然是好的;她若坚持不喝,扫了大家的兴致,那就更好不过;没想到她会舞剑赔罪,露了这么一手,如今怎么都不能说她不给大家面子了。 他心里暗恼,点头笑道:“三郎身手当真了得,我等佩服之至,只是这饮酒之事,三郎还是该慢慢练起来,就算醉上一场又如何,咱们又不是妇道人家,难不成还怕……” 何潘仁也已走了回来,不等李仲文说完,便截住了他的话头:“原来李叔是想醉上一饮,这有何难,来人,拿碗上酒!” 伺候酒席的下人忙拿来了两个海碗,将酒一一倒满,何潘仁拿起碗一口气喝了下去,李仲文自然只能奉陪,众人又是一阵鼓噪喝彩,纷纷地换了大碗,气氛也愈发热烈起来。 何潘仁酿的这酒入口香滑,后劲却是极足,这般喝法,没过多久,人人都露出了几分酒意,自然也更加无所顾忌,有人猜拳行令,吆三喝四,有人打起了酒嗝,也有人哭哭笑笑,又唱起了小曲,向老四大概是喝得热了,一把拽开衣裳,露出了毛茸茸的胸脯…… 这样的酒气熏天,这样的热闹场面,凌云渐渐有些吃不消了,索性乘人不留意,起身离开了屋子。 厅堂后面是一处宽阔的露台,露台尽头有一道回廊,回廊外便是一望无垠的竹海。凌云独自站在回廊的栏杆边,夜风迎面吹来,也带来了竹林里特有的清香和涛声。她不由得深深吸了口气,只觉得整个人从里到外总算渐渐地清爽了起来。 身后再次响起了那熟悉的脚步声,她一转头,看见何潘仁已悠然走了过来,手里还拎着一个眼熟的酒葫。 不等她开口询问,何潘仁已笑道:“李仲文已经出溜到案几底下去了,大家都在忙着往外拽他,我就不凑那个热闹了,这酒么,还是到外头来喝更有滋味。”他仰头喝了一口酒,又冲凌云晃了晃酒葫:“阿云,你不爱喝酒,要不要我去弄些饮子过来?” 话没说完,他手上突然一轻,却是凌云抬手将酒葫抢到手中,二话不说便直接喝了一大口。喝完她才看向何潘仁,神色竟是少有的生动,眉目之间分明都在表示:谁说我不爱喝酒的? 何潘仁怔了怔,笑容从唇角一点点地绽放开来:“阿云?” 他的目光和笑容都明亮得近乎灼热,凌云不由自主地移开了视线,脱口解释道:“我只是不爱跟不相干的人喝。” 何潘仁天生酒量极好,心思又敏捷,从来只有他灌醉别人的份,他自己却很少上头,然而此刻听到这句话,他只觉得整个人都仿佛都已飘了起来。眼前这片黑沉沉的竹海,便是世间最好的风景。 ※※※※※※※※※※※※※※※※※※※※ 感谢在2020-06-11 15:32:13~2020-06-13 03:53: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坐看云起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好吃懒做雅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二十一章 恩义难全 夜色越来越深, 宴席却依旧在继续;美酒佳肴依旧如流水般被端了上来, 喧哗笑闹也依旧是一波高似一波。在这样的欢腾中,几乎没人留意到, 在厅外清幽的回廊上,也有两个人静静地喝着酒,偶然间几句低语, 转眼间便融进了这令人沉醉的夜色之中。 直到大厅里的欢笑声渐渐散去,夜风也带上了露水的清凉,那两道身影才消失不见,空荡荡的回廊上,只有几个同样空荡荡的酒葫,仿佛在见证着某些甜蜜, 某些惆怅。 不知过了多久, 有人悄悄地走了过来, 低头看着滚落在地的空葫,良久之后,沉沉地叹了口气。 夜晚很快过去,晨光渐渐变得清明, 山寨内外依然是静悄悄的,宿醉的人们显然还在酣睡,那些没有喝醉的寻常士卒, 也被大战前的忙碌和大战后的欢庆闹得精疲力尽, 总要饱饱地睡上一觉才好。 凌云却在第一缕阳光照上窗纱时便醒了过来。她昨夜喝的其实并未过量, 但那股醺然之意却仿佛犹在心头。她难得的发了好一会儿的呆, 这才一跃而起,快手快脚地洗漱一番,推门走了出去。 院子里,有人早已来回走了好几圈,听到开门声忙转过身来。 凌云早已听到了院子里的动静,只道是小七早起了,抬眼看到这张面孔,她不由得怔了一下:“三宝?”他不是在忙着安置那些降兵么?怎么会大清早的等在这里?“可是降兵有变?” 马三宝显然没有睡好,眼下都是青痕,神情也颇为沉重。听到这一问,他忙抱手答道:“娘子不必担忧,降兵那边一切顺利,尤其是到了外寨之后,他们瞧见了之前娘子收下的那些残兵败将,听闻这里吃穿用度比军营还强些,伤病也都给医治,心里就更无忧虑了。我听他们私下都在议论,说横竖都是打仗,为何不给自己找个能保命的地方?那些败兵里原先还有暗地里想回长安的,听闻这一仗的结果,也都死了心。 “如今那一万多人都已安稳了下来,陶大郎他们各自领了一营人马,过两日便可以开始操练了。” 凌云松了口气:“那也是你安抚有方。”毕竟三宝跟随柴绍多年,交游广阔,很多府兵都见过他,认识他,由他出面来安抚这些人,自是事半功倍。 三宝的脸色愈发复杂,沉默了一下才道:“小的是沾了大郎的光。”说完这句,他咬了咬牙,再次抱手行礼:“娘子,大郎当初让小人留在长安,是因为担心娘子无人使唤,如今娘子已有了得力帮手,小人能做的都已做了,留在这里也是无益,特来跟娘子辞行。” 他是来辞行的?凌云好不意外,上下看了看三宝,却见他低头看着地面,脸色僵硬无比,心头忽地闪过一丝明悟:“我明白了。” 三宝猛地抬起了头,看到凌云了然的眼神,心里一时也不知是什么滋味——她能明白也好,自己为什么要走?还不是因为她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