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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吧,我帮你定机票。回来帮我挑礼服。” “姐姐,这个实习我是认真的。” 那端沉默了一下,黄安言说:“随便你。” 电话挂断了。 黄希言拿着手机,好一会儿才又迈开脚步。 到了602门口,卸下背上的背包摸钥匙,没找到。 想起来钥匙上挂了USB,白天拿去拷贝文件,插在了报社的电脑主机上,忘了拔下来。 这两周来,陌生的环境和高强度的实习任务都没难倒她,却被一个电话打败。 她发泄一样地搡了搡门把手,力气耗尽,垂下头,前额紧紧抵住门板。 不知道过去多久,楼上传来脚步声。 片刻,席樾的声音叫她:“希言?” 黄希言抬手飞快地抹了一下脸,转头露出一个微笑,看见他手里提着两个黑色塑料袋,便问,“你下去倒垃圾?” 席樾点了点头,目光往她脸上看,“怎么不进屋?” “钥匙落在报社了。” “要回去拿?” “去的吧。” 席樾又看了看她,没有多说什么,仍旧下楼去了。 丢完垃圾再上楼,席樾却发现黄希言还在门口,由站姿变成了蹲坐在地上。 她个子小,这么蜷着,更成了小小的一团。 席樾不远不近地站着,过了好一会儿,终于还是走过去,到她面前蹲下,犹疑地伸手过去,摸了摸她埋在臂间的脑袋。 “去我那里坐一坐么。” chapter03(沉默的八喜...) 黄希言有种微妙之感,席樾摸她脑袋的手法像摸一只流浪狗。 席樾将她放在身边的背包提了起来,她顿一顿,说了声谢谢,也就跟着起身。 在702的门口,黄希言脱下自己的帆布鞋,问席樾有没有拖鞋。 “只有我的。”席樾从鞋柜里拿出一双黑色凉拖递给黄希言,他自己则光脚踩在木底板上。脚踝骨节嶙峋,脚背似比身上的皮肤还要没有血色。 黄希言靸上拖鞋,明显过大,不跟脚,拖踏着走路,很费力。 席樾将她的背包提到了沙发那边放下,自己站在沙发和茶几之间,神色困扰,因为不知道应该怎么招待她。 最后,说了句:“你可以自便。” 黄希言被逗笑,走过去问他:“你这么晚还不休息么?” “习惯晚上工作。” “那你吃过东西没有?” 他又陷入思索,黄希言一下就明白了这是什么意思,便问:“你家里,有没有什么储备物资。” “泡面、面包……冰箱里可能还有便当。” 黄希言不大信,跑过去一看,真的有,但不知道都过期多少天了。 黄希言帮他把过期食物都清出来,冰箱一下变得空空荡荡,就剩下半斤姿色磕碜的青李子。 掏出手机看一眼外卖软件,这附近餐厅几乎都已经打烊了,想来还是只有吃泡面最方便,于是问席樾:“你吃泡面么?” 席樾点点头。 是个一应俱全的厨房,只是除了烧水壶,其他炊具瞧不出半点使用过的痕迹。 烧水的几分钟里,黄希言就待在厨房,整理情绪。 奇怪得很,说来她不是爱哭的人,平常绝大多数时候笑脸向人。哭的频次以年记,怎么这么巧,让席樾撞到两次。 席樾一直等在客厅里,好半天没见黄希言从里面出来。 他从沙发上起身走过去,到门口,看见她低着头,站在灶台前面发呆。 从小画画的习惯,看东西总率先注意到光影。用作人像打光,顶光当是最刁钻的光源,不容易显得好看。 但是当下她一半的黑发垂落而下,遮了半边脸,自他的角度,恰好看见光线照在她的鼻梁上,介于半透明和暖调白之间,神来一笔的光,伦勃朗的技法。 好一会儿,席樾才出声。 黄希言从失神中回转,转头看一眼,微微笑一笑,忽说:“我想到一件事。” “什么?” · 第一次见到席樾,黄希言读初二,席樾和姐姐都读大二。 那天姐姐黄安言带她去了崇城美院的一间画室,站在窗外,指着里面一个人给她看,“怎么样?” 她把脑袋抵在玻璃上,往里看,靠窗一个穿一身黑的男生在做雕塑,一手的泥,皮肤却和旁边的石膏像一样白。 黄安言说:“我要追到他。” 黄安言性格如此,一贯的果断且坚决。 但席樾的难追程度,远远超出了黄安言的预期,花去了整整一个学期,黄安言才如愿以偿。 黄安言第一次把席樾带去家里玩的那天,黄希言狼狈极了。 那天是期末考试出分后的家长会,黄希言考得一塌糊涂,自然没有从妈妈袁令秋那里讨到好脸色。 晚上父母和大哥出去吃饭了,黄希言也不知道姐姐和席樾要来家里,他们开门的时候,她正趴在客厅的沙发上哭。 黄安言简直震惊,叫席樾先坐,自己去哄她。听说是为了考试成绩,黄安言说:“多大点事,什么值得哭的——我们打算去趟超市,你去不去?” 黄希言嫌自己丧气,怕搅扰了姐姐和席樾,就推说不去了。 姐姐跟席樾买了新鲜食材回来,亲自下厨。她单独在客厅里,抱着抱枕,远远地坐在沙发的一角。 中途,姐姐拜托席樾帮忙去餐厅的冰箱里拿一只柠檬。 席樾走出厨房,目光向着她坐在的地方瞥了一眼。 让黄希言意外的是,席樾在冰箱前面站了一会儿,然后一手拿柠檬,另一手拿一盒八喜冰淇淋,径直朝着她走过来。 他低着头,也没看她,伸手,把冰淇淋递给她,一句话也没说。 在她惊讶接过的瞬间,就转身走了。 大四毕业,黄安言和席樾分手,各自出国。 后来,黄安言又谈了好几任男友,但黄希言印象最好的就是席樾。 没有更多道理,仅仅因为那天傍晚,那一盒沉默的八喜。 但是姐姐则不然。 姐姐性情洒脱,历任男友都是好聚好散,结束以后尤能维持体面关系,对外人还会适当说两句好话,“他人很好,只是我们性格不和”诸如此类。 唯独,对席樾评价很差,每一回提及席樾,姐姐都一副恨极了自己当年睁眼瞎的痛心疾首。 姐姐唯一说过的脏话,也是献给了席樾,她说:“席樾就是个大傻-逼。” · 当下,黄希言说,“八喜。” 席樾不明所以,“你想吃?” “不是,我是说……”黄希言赶紧摆手,笑说,“算了算了。”那么久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