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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老半天捂不出一丝热气。 灯光照着一点也不美观的天花板,自天花板上垂下来长长一串千纸鹤,微微地晃动着,像春天河畔的柳枝,微风徐来。 唐沉刚才用十字绣里的丝线将包里的千纸鹤串了起来,没串完,只串了十几只。 可惜这里不是河畔也没有微风,他的手指还疼着。 陈清晏真是个呆子,每一只里面都写着同一句话———唐沉,我爱你 无聊透顶! 眨了下眼睛的时间,眼前突然一片漆黑,灯灭了。 “谁关灯了?” “唐哥,到点熄灯了,睡吧。” 那串千纸鹤变成了一串暗影,室内无风,依旧在微微晃动,姿态更显婀娜…… 唐沉想起,不知道是谁曾经说过一句话,千纸鹤代表来自远方的祈福。对了,想起来了,曾经他直播画了只千纸鹤,有一个粉丝这么评论说。 来自远方的祈福! 盯着看久了,慢慢的就睡着了,唐沉理所当然地梦到了千纸鹤。 有一双手在叠千纸鹤,手指修长骨节分明。 “哥,你叠这个干什么?” 有个变声期的嗓音插进安静的画面。 “祈福。” “给谁祈福?这玩意真行吗?拜佛都不灵的!” “医生说试一试,总要做些什么。” “哪家医院?也太不靠谱了吧,现如今医生也搞神学?!” “心理医生,说你唐哥现在还醒不过来是心理原因,生理上各项医学指标早就正常了,他自己不愿意醒来。” “故弄玄虚你也信,对得起九年义务教育吗?” “昊昊,你不去写作业?” “饿着呢,脑子转不动,你没给我做饭。” “我在你这么大的时候,早就会自己做饭了。” “哥,时代在发展,你这思想总停留在十年前可不好。” “行了,钱包在我外套口袋里,你自己出去吃。” 那双手叠好了千纸鹤,塞进一个漂流瓶中,漂流瓶被塞进一个黑色的手提包里。 之后,画面中一片漆黑,什么也没有了。 “哥,我不喜欢唐沉,你别这么上心,我看着难受。” “不想吃饭把钱还给我。” 不知道过了多久,画面变了,变成了海边,漂流瓶被拿出来,扔进了海里。白云遮住太阳,有风有浪,一路颠簸…… 唐沉是被人使劲摇醒的,摇得身体下面的床都跟着吱吱呀呀晃,搞得他睁开眼的一瞬间,以为自己还在海面上乘风破浪。 已经是第二天,猴子焦急地说:“唐哥,快醒醒,穿衣叠被洗漱时间只有二十分钟,迟了会扣分,快!” 唐沉的脑子还沉浸在梦里出不来,身体已经开始行动了,他妈的! 二十分钟后,所有人集合,早上有一个小时的放风时间,在一片露天空地上,四周被高墙挡住了视线,还有密密匝匝的铁丝网围着。 好不容易出来呼吸点新鲜空气,就飘起了雪花,冷透了,尽管这样,也没有一个人愿意进去。 唐沉袖着双手抬头看,阴天,天空蓝得很高远,有星星点点的雪落进他眼中,冰凉一片,眨一下眼,又不见了。 他在梦中看到的漂流瓶的形状,和他房间里窗台上的一个漂流瓶一模一样。 他记得那个他不知道是哪里的桌子上有一支笔,那么,他会在上面写什么? 第89章 唐沉本以为他今天的任务只需要绣完昨天剩下的一个中国结, 直到早饭过后, 瘸腿刘过来给他加任务。 “做得活越多, 拿到的分越高, 年尾的时候总结,分最高的前几名犯人能减刑, 年轻就要不怕苦不怕累,为了自由,好好干。” 唐沉今天的心情不美, 听到这话十分不爽,好吧, 他承认大部分的不爽源自于给他加上去的任务, “不干活儿加刑吗?” “坐牢不是目的, 目的在于劳改,不劳改就等于没坐牢,那你杀人了,我把你无罪释放, 这世界不乱套了。” 刘管教没生气,因为唐沉这个问题问到了点上, 在这个点上他可以显摆优越感。 “你把我无罪释放?!你是宪.法还是刑法?谁敢给你做领导!” 瘸腿刘的脸色立马变了, “你想吃电棍?” “我在想两年后你丢了工作还被处分, 要怎么办?” 唐沉知道自己在找茬, 他就是心里不痛快, 找个人一起不痛快, 还真会好受些。 刘管教走后, 猴子小心翼翼冒着触霉头的风险提醒唐沉道:“唐哥,咱在这地方,得罪瘸腿刘可不是什么好事,他这人心眼小,他要是想折腾谁,容易得很。” 唐沉:“我心眼也小,还记仇。” 早上放风的一个小时时间里,可以到监狱里的商店买东西,主要是日常生活用品和食品,每人一星期只能去一次,唐沉和小虎都买了很多东西。小虎以前买东西是花自己的钱买给熊哥,熊哥连一个热水袋都不会给他剩下。 监狱里的犯人一次性买东西的多少有限制,现在有唐沉罩着,苦怕了的小虎直接买到了上限。 今天下雪了,比昨天还冷,唐沉坐在自己的床上做活儿,坐在被窝里,腿边塞着两个热水袋。 小虎每次给自己的热水袋换水,都会帮唐沉一起换,他住在下铺,比较方便。 这个活儿吧,唐沉觉得也有好处,能打发时间,人只要有事情做,就少了很多胡思乱想的心思,不去想某些弄不明白的事,心反而慢慢平静下来。 以上这些有个前提,体力劳动不太累。可是监狱是什么地方,犯人来这里干什么,来接受惩罚。绣十字绣不是重活,可是如果限你一天出一幅长两米宽两米的十字绣成品呢,绣不完不能睡觉,也许你更愿意一天八个小时去工地搬砖。 到最后别说胡思乱想,唐沉满脑子都是手底下的针,一针针扎着他的脑仁。 每一天都在熬。 探监的那一天唐沉没有见陈清晏,只见了陈雨芳。 他心里很乱,不知道怎样面对陈清晏,前前后后发生了这么多奇怪的事,他需要一个确切的答案,不管这个答案是什么,即便是打开潘多拉的魔盒。 他现在不就生活在地狱,有可能这个地狱还是他自己幻想出来的,多么荒诞!十六岁的陈清晏和二十六的陈清晏,他应该选哪个,不,他所面对的不是这个选择题,而是现实与虚假之间的选择,不,这不是一道选择题,选择权从来不在他手里。 他只是一直在逃避面对,而今到了这个地步,冥冥中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不断地扭转偏差,终极答案只有一个。 温馨的爱情让人软弱,阴冷的监狱和过度的疲劳让人清醒。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