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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可能他这么多年来最整洁最漂亮的衣服躺在一张竹席上, 正有一个人给他苍白的脸描着红红绿绿的妆容, 当颇为怪异的妆容完成,又有人拿来了一张白布盖在他脸上。 李苑不是没见过人办丧事, 也不是没见过死人, 但是今天见到要哭丧的死者, 还是忍不住小小吃了一惊。 这死去的孩子有十五岁了吗? 这么年轻,是病死的? 李苑在死者被盖上白布后就收回了视线, 虽然心里疑惑,但也没傻到当面问人。仪式还要一会才开始,哭丧队被带到屋内先去见了死者的父母。 死者的父母可能因为多年劳作的原因,外表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还要苍老, 四十来岁的夫妻看着像六十岁。 负责人指着李苑等人说,“大山啊,这几个你应该熟悉,都是给我们几条村哭丧的专业人士。另外几个是周边村子的人,你要的人多,也要得急,一时半会只能找他们凑凑数了,不过放心吧,他们只负责哭,简单,谁不会哭不是?” 贺大嫂掏出几个红包塞给了负责人和哭丧对的人,“今天的事就麻烦你们了。” “哼。”贺大山在一旁抽着旱烟,似乎恨不待见他们。 负责人认识贺大山,知道他的脾性,同时也知道今天丧事的一些内幕,被贺大山摆脸也不生气,倒在心底还挺可怜他的。 出来院子后,负责人把哭丧队的人叫道了一处,认真地提醒了一番,“大家都是周边几条村的人,摔断腿也算是兄弟,今儿这事啊好好办,不然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也难堪,下次有活谁还敢请你们?” “尤其你们几个没哭过丧的,机灵点,不怪我没提醒你们,贺家这不是一般的丧事,容不得半点差错,真要出了什么问题那可就不是你一个人的事了。对了,刚才贺大嫂给的只是喜钱,你们自个拿好。至于工资,等事儿办好后,你们再来我这领。” 负责人在走前,最后说了一句,“丧事得办两天,贺家就这么点地方,房间不多,你们就暂时委屈一下,几个人一块挤挤。我和贺家也商量过了,完事后再给你们多加一百的辛苦费。” 在场都是些大老粗,对他们说一夜不睡不算什么,六百块赚得不要太容易。 负责人离开后,哭丧队还不到工作的时候,便三三两两地靠在院子各处说着话。李苑跟着大孙坐一块,这会儿也终于寻到机会问出了一路来的疑惑。 “大孙啊,这主家啥情况啊?那贺大山什么人,他儿子怎么年轻就没了?病死的?” “小声点,被听到了你和我都要被赶出去,我还等着领那六百块钱呢。”被叫做大孙的青年嘘了一声,李苑赶紧表示明白。 大孙见此,瞥了眼周围的人,才压低声音给他解释,“你问的那些,我知道得不多。不过贺荣,就是死去的那个小孩,听说不是病死,是自杀的。” “自杀?”李苑来兴趣了。 大孙:“我也是听人传的,说是小孩自杀那天,似乎被贺荣骂了还是打了,没想开,跑到湖边,跳湖自杀了。那湖应该就在绿塘村南面树林里,想想以前小时候我还和人在拿湖边钓过鱼。” 李苑突然感觉自己是不是老了,“这样就去自杀了吗?” 想想小时候,李苑母亲早逝,他可是在李丰盛棍棒教育下长大的。如果按照现在小年轻的想法,恐怕他都不知道要自杀多少回了。 “谁知道呢。”大孙摇头,“绿塘离我们三溪有点距离,我也很少来这边,出了自杀这种事,绿塘的人也不会到处乱说就怕败坏了他们村的名声,我在这也没啥熟人,也只能捡捡别人的口水了。” “不过啊。”大孙瞥了眼从正门臭着脸走出来的贺大山,“我听人说,贺大山这人人品不行。天天抽烟喝酒,脾气还暴躁,一喝醉就爱打孩子歹着人骂。所以啊有一天孩子受不了跑去自杀,的确不出奇。听说啊,贺荣才十五岁,还在读初中。哎,可惜了,因为一时没想开,人就这么没了。” 李苑听得很沉重,他跑运输见过不少人,不管是城里的还是乡下的,有些父母似乎都以为孩子是他们的私有物,想打就打想骂就骂,被人指出是家暴,也不会反省自己,还要骂别人多管闲事。 旁观者里面,有小部分人会站在被施虐者的角度去帮他们,但大部分人却是袖手旁观,漠不关心。而这种情况也更多出于一些偏远,古旧封建的村子里。 “那边那几个,该干活了。” 听到负责人的声音,大孙和李苑马上站了起来,跟着哭丧队其他人再次进了屋内…… 一通忙乱,再次走出院子才发现已近黄昏。 贺家负责晚饭,做晚饭的都是村里请来的一些村妇。屋内坐不下那么多人,大伙就在院子里摆了几桌一块吃。 李苑和哭丧队其他人是一桌,因为离厨房最远,所以菜也上得最慢。菜还没轮到他们桌时,小山村的潘二子忽然捂着肚子嚷嚷起来,“哎哟,不行,我这肚子太疼了,得去上个厕所” 潘二子离开后,有人说道,“这家伙今天都跑几趟了?” “谁知道,刚才死者入棺时他就悄悄跑了两趟,幸好没让主人家和负责人看到,不然咱们都得挨骂。”另一人道。 其他人:“潘二子这人平时看着挺会来事的,怎么关键时候就掉链子。” “幸好晚上没啥事。” “可不是……” 潘二子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一个白天他就跑了三四转的厕所,明明昨天到今天,他也没吃什么东西,怎么好端端就把肚子吃坏了呢? 潘二子拉完后,终于舒服了。洗了手出了厕所,正准备走出房子去院子里吃饭时,却瞧见一个穿着白衣服的小孩站在置放于大厅的棺材前。他以为是谁家亲戚的小孩,正想吆喝他去吃饭时,只一眨眼的功夫,棺材前的白影就消失不见了。 潘二子连忙揉了揉眼睛,但不管他揉多少次,棺材前哪来的人? 咕咚! 潘二子咽了口水,莫名觉得呆在房子里有点冷。 当他回到饭桌上时,潘二子忍不住把院子所有的人都暗暗打量了一遍。因为是来参加丧事的,除了贺大山和贺大嫂两位直系血缘穿着白褂子外,其余人为表尊重,穿的大都是黑色或者深色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