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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饭桌上让最后到的陆承泽惊讶，他面色不显地坐下。

    陆母想着苏杉杉特地向她打听自己的儿子什么时候回来，一定是有意思，她话里有话想撮合两位年轻人。

    苏杉杉却笑意盈盈婉拒她的好意，“哎呀，我就是想您二位了。”

    陆承泽心想，算你识相，不料她补充一句，“阿泽有女朋友啦，长得挺漂亮的，以前还当过模特。”

    他面色不悦，他当然会找个机会郑重地把颜歌介绍给自己的父母，但不希望是因为她充满暗示性的多话。

    而现在呢，既不是合适的情境，还有个多余的人，他隐约开始担心。

    陆父脸色严肃，“你父母是做什么工作的？”除了陆承泽，所有人都等着她的回答，特别是苏杉杉，她的得意写在脸上都不准备再多伪装一下，颜歌都能看出她眼里嘲笑的神色。

    她顿了顿，“亲生父母遗弃了我，我是跟着姑爹姑妈长大的，他们现在开了一个小超市。”她其实并不想讲，但又觉得面对他和他的家人需要坦诚。她尽量镇定，讲别人听起来会觉得悲惨的过去。

    陆父不再说话，嘴角往下泄露他的不满，陆承泽拳头捏紧，看向她的眼神充满怜惜。桌上气氛开始尴尬，陆母体贴地换下一个话题。

    在这样的环境下说出自己的秘密是那样的赤裸，颜歌觉得他们探查的目光像刀，刺在她的心上，鲜血淋漓。

    他们的尴尬算得上什么，自己深可见骨的伤口靠谁来遮掩呢？

    陆承泽准备和她一起回去，颜歌将他拦在门口，“你多陪陪叔叔阿姨，我想一个人呆一会儿。”

    他在楼上看她离去的背影，纯白的毛衣外套，浅蓝色牛仔裤包裹着两条细瘦的腿，在昏黄路灯的照耀下，单薄又落寞。

    苏杉杉带着胜利者的骄傲走到他身边，“你刚看到了吗？叔叔的脸色好难看。”

    他瞪着她，眼睛里全是愤怒和鄙视，语气凶狠，“苏杉杉，你他妈真让我恶心，我不打女人，但你再来惹她，我也不会在乎什么风度不风度了。”

    她从未见过他脸上出现这样的表情，这样浓烈的情绪，一向的沉着冷静变得癫狂，都是为了另外一个女人。满足感消散，失落涌上心头，这局单人游戏还是结束了。

    陆承泽拿了外套追了下去，高大的梧桐树下，有一个小小的身影。颜歌背对着路边毫无形象地蹲在地上，头抵着膝盖，不发出一点声音。

    他看到她的肩膀不住地颤动，他的心也好疼。他等她哭一会儿，走上前叫她。

    颜歌握住他温暖的手心勉强站起来，“腿麻了。”

    陆承泽把身子放低，手搂住她的腿弯，往上轻轻颠了一下，他背着她走去停车的地方，“走咯，我们回家。”

    他们的脸离得很近，触碰到她冰冷的脸颊，他的心里一紧，她哭过三次，每一次都是因为他伤害了她，很自责，没能保护好他的女孩。

    两个人洗好澡，拥在蓬软的被窝里。

    陆承泽说：“阿颜，如果我们早点在一起就好了。”

    颜歌亲着他的脸颊，“能再遇到你我就觉得很好了。”

    可惜没有如果。

    她故作轻松地跟他讲过去的事，“我还不是好好地生活了这么多年。”

    “我姑妈有一次把我关在洗手间里一下午，就因为我弟弟摔了一跤，她觉得是我没有看好。”

    “我大学差点没读成，因为亲妈和姑妈都不想供我，觉得女孩子嘛读那么多书干嘛，嫁个好人家就行了，我哭着求我姑爹他才同意。”

    “你肯定不知道河漱的寝室有新旧之分，旧寝室除了便宜什么都不好，那个床都嘎吱嘎吱的响，住着可难受了。”

    ……

    她越是淡定，陆承泽就越是难过。她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睡着，陆承泽摸着她的脊背，看她毛绒绒的发顶。

    “阿颜，我爱你。”

    被你爱着，真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

    离人节

    颜歌是跟着姑爹姑妈长大的。

    她的亲生父母在她刚出生的时候，就准备将她遗弃，只是因为她不是他们期待的男孩。

    颜歌后来有一段时间常常会想，那样贫困的家庭，男孩女孩会有什么区别吗？

    姑爹姑妈那个时候也没有孩子，因为姑妈那个时候身体不好，医生劝夫妻俩不要有太大压力。姑爹周平，面冷心善。姑妈颜世芬是个朴实的女人，是颜歌亲爸的姐姐。

    他们共同经营着一家袜子厂，收益不错，是有能力也有心思去养一个孩子的。不忍心看一条小生命无家可归，他们收养了她。

    七岁之前的颜歌是幸福的，姑爹姑妈向她倾注了全部的爱。

    那个时候的麦当劳算得上稀罕，周平却愿意带她去庆祝生日，颜世芬会给她买漂亮的衣服裙子。拍照的时候，她笑得很甜。生日皇冠戴在她的头上，配着蓬蓬裙，她是最幸福的小公主。

    她那个时候并不清楚，为什么他们是姑爹姑妈。

    别的小朋友都是有爸爸妈妈的。但是他们对她这样的好，让她每天都那么快乐，她觉得爸爸妈妈这个问题也不是那么重要了。

    颜歌被带到一对男女面前，颜世芬跟她说，“颜歌，快叫人，这是你的爸爸妈妈。”

    她大大的眼睛眨巴眨巴，很快就跑去院子玩了，骗人，从来没见过的人怎么会是爸爸妈妈。

    后来就发生了两件大事。一个坏消息，周平的厂子倒了，好消息是，颜世芬怀孕了。

    虽然时机不对，但这个孩子是他们期盼已久的。

    周平不得不外出找些其他的活计，颜世芬大着肚子每天还要操心家里的柴米油盐，颜歌的公主裙变成了从亲戚那里要来的旧衣服。

    颜世芬在周平面前抱怨，“这样的难，也不知道多送点钱过来。”

    “别在孩子面前说这种话。”

    “可不就是她那没良心的爹妈……”她还想继续说，周平把筷子往桌上一丢，声音不大不小。

    颜歌听不懂颜世芬的话，但懂得看人脸色，姑妈跟以前不一样了，看着她的表情总是眉头紧锁，明明以前是很爱笑的。

    颜世芬为周平生了个大胖小子，这个家才终于添了点欢乐。开心之后又要面对现实，养一个孩子确实是一笔很大的开支，还有不能估量的心血与时间。

    颜歌的父母又生下一个女儿。

    周平想着既然当初认养了颜歌，那就好好养下去，颜世芬觉得当然要把所有精力放在自己孩子身上，她要把颜歌送回去不管那边同不同意。

    深夜里，他们在房里激烈的争吵，颜歌起床上厕所，听到动静，扒在门缝听他们讲话。

    他们说了很多，颜歌得出结论，原来我就是多余的那个人啊。

    折中一下，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