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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垮的不成样子。 这幅脸呢?女人自镜前,寡淡地看。 这张脸也遭时光吞没,年轻时节她墨眸眼底呈着分外高贵的清冷,如今呢?则是呈着说不尽的故事。 她有太多经历可讲,却又将太多经历深藏。唯独一双眼,似乎是倾露她心事的嫁妆。 宋清驹真正做到了做是一位避风港,她似乎天塌也能撑下,瘦削的身能撑得住太多东西,唇舌也利落。 为了这孩子,皆是为了这未有父亲的孩子。 她托着这孩子,给她上了户口。那时她甚也不懂,自许多地方问个遍,唇都磨破,险些才得来了能上小学的机会,不做黑户口。 她也在课堂上,道:“我是宋清驹,你们的语文老师,从今以后也是班主任。倘若往后有事,请联系我。老师永远是你们的避风港。” 她做那么多人的避风港,也带走一届学生,要她们从她这避风港内出去,去面对风雨,雷电。 许青生许是她最早放开的船。宋清驹最愧对便是她,她有时觉得自己是正,有时翻看着以往消息,却也手颤到想当下投江。 她做什么这么狠心?这段关系已然了结了,理她也无妨,这许青生纵是再胆大,能找得见什么? 找不见。 她只需藏。 若不是当初家中逼紧,又恰巧得知有了孩子。 若不是当初有人如此轻易怂恿她。 人做了母亲,许是会变的罢。多愁善感,嗯? 今日中秋,合该团圆。 无青生,无法回家。她便如此,将长生提起来,阖入怀中,一遍又一遍地,耳语似的呢喃。 长生。 长生。 ……青生。 谁晓得她独身自纷乱的暗中,闭着眼睛摸乱光? 许多光线灼伤她,许多光线她触不了。她一双手遭惩戒,遭烫伤,却也总摸出了门道。 她是瞎子,在这一场人生之中,谁都是瞎子。 瞎了眼,无法看,无法洞悉,无法知晓这一抉择后,下一步会是什么。 说是避风港,实际都在这纷乱的暗里找光,避风港也不过拿命朝前抵,不过是人比光线更加滚烫。 “长生,你晓得年年离恨有多少?” 许长生生得一双粽的眼,此时也分外浅淡。她不答,做是闷的葫芦,只晓得朝母亲怀中靠。 “你,坏蛋。”她道:“你叫错我名字,还弄丢爸爸。” “你是坏妈妈。” 是啊。宋清驹妥切地抱着长生,将视线投很远,但狭小的室内却让她目光碰了壁。 她这房间,便似是她心房一般矮,似是她心房一般窄,只得容下宋清驹与许长生两人。再多便容不下。 再探视线,也会碰了壁。四面无光的环境里,许长生是极其白的,白的有些病态。 她也怕鬼,怕蟑螂。宋清驹怕的,她一概全怕。 她需要一个父亲,需一个父亲架起她的胆量。而宋清驹却将她的父亲弄丢。果真是坏透了。 宋清驹晓得她坏,晓得透彻。 “胡说八道什么?嗯?”但面上却只得维持着,也不曾哭过:“不是与你说过么?你父亲嫌你不乖,同你有嫌隙,不要理你。倘若你乖,去睡。她总会来找你,不晓得么?” 实际上是什么?许青生永远也不会再回来,宋清驹才是遭彻底抛弃的那一犬。 “不要。” 许长生低低地叫:“骗子。我这么乖,我好乖了……” 她的确乖透了,不吵也不曾闹,仅是挑食的过了分。 咸不吃,淡不吃,只央着吃甜。晓不晓得?她母亲不爱甜。 “爸爸做什么还不回来?” 做什么还不回来?童言无忌,问那般多,要人如何答? 无法,谎话扯太多,总圆不住。 总有一天这孩子会来问,我的父亲是谁?她还会不会回来?是不是离婚掉了? 女人观着她,乌黑的不止是瞳,仍有墨透的发丝。 她依旧美,依旧模样高贵倾城:“既然乖,为何不去睡?嗯?坏孩子深更半夜,要变成蟑螂孩被螳螂吃,晓得么?” 可偏是她面无表情地讲蟑螂时,尤为吓人。 许长生遭这说辞骗过许多次,此时也依旧是怕当做是蟑螂孩,被蟑螂吃掉。 可骗了这么多回,也该有所觉悟了。例如说是识破阴谋诡计?嗯? 她也有例如。 于是她一张小脸绷得紧紧,道:“……你每次都以这哄我,你当我不担心你么?……你若是被蟑螂吃掉了,怎么办?” “蟑螂会不会好吓人?会不会吃掉你?……” 宋清驹淡淡道:“蟑螂只吃不听话的小孩。” “为什么?”许长生的眼底还很软。 而女人眸光则是一瞬不瞬的阴森:“因为小孩骨头软,蟑螂能吃。晓得么?你这软骨头,将你拆了,我也能吃。” 吃? 吃! 许长生洞悉了,立马便睁大眼,急促地跑回房里,再不要理宋清驹了。 而宋清驹呢?将许长生哄走,观着她背影遭黑暗吞没,薄着神情的面上则落了泪珠。 一珠,一珠。似乎花的露水。她也分明要人怜惜。 可谁怜惜她? ——手机却骤然响。 “老师, 倘若你明明亮,是那盏月光。 我愿做你的阳。 少时的我多骄傲? 却不曾想,做月的星更为妥当。 月亮,你的星恳求入你的避风港。” 是谁? 是许青生,许青生。现在用着一个外国的号码。 “你还记得我么?” 一条消息又发出来,女人的泪刹那决堤,无法抑制、无法抑制,都由她眼眶流出,分分寸寸地落。 那珠泪顺她不再光滑的脸上走,走去她下颚,走去她脖颈,却还未等落进衣领便迷失了。 一派浓深的夜里,宋清驹再也抑制不住手,将手指移过去。 :许青生,我想你了。 我想你了,想透了,想到连骨缝都是你。你晓得么? 这三年你去了哪?做什么未有消息?做什么不来反映?你做了什么? ……还心爱我么? 这一句话底下藏着宋清驹诸多的思想,许青生晓得么?她过了很久一会,才慢吞吞地回。 “你终于肯理我了。老师。” “好老师,你再给我一次机会罢?” :胡闹。 再无回音。 上次的消息是十小时前,单是这些消息便将宋清驹空洞了许久的心也给塞满。 似乎不止是心。脑、肝、肺。宋清驹连呼吸也染了名为许青生的疾、她咳嗽,嗓痛,似乎也沾上许青生的光。 十小时前,不再是冰冷的三年前,不是么? 她们自这时光内重逢了,许青生生得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