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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可舟想了想,朝他伸出手:“心领了,多谢。” 叶峰瞅着那只纤长有力的右手,干巴巴地笑道:“咳、不客气。那什么,握手就算了……我怕某些人泛酸,再一刀劈了我。” 江可舟万万没想到居然被这小兔崽子反摆了一道,原地愣住了。在旁边看好戏的方老板当即笑成了狗,假模假样地在叶峰的肩膀上拍了一巴掌:“瞎说什么大实话!” 虚伪。 这场争执最后以叶峰的退让告终,除了苏达略约猜出点内情,其他人全是一头雾水,被江可舟编了几句瞎话岔过去。方明辉亲自把一行人送进楼上包间,安排好后江可舟又出来单独跟他道了谢,随后趁机脱离大部队,先行退场了。 他坐上出租车才给苏达打电话,解释说自己再待下去太尴尬,为了避免揣测追问干脆提前避开。这事涉及隐私,苏达也不好多问,只得让他注意安全,到家了记得说一声。 天寒地冻的深夜里,偌大的公寓被灯光照亮。空荡荡的孤独就像浇在头上的一盆冷水,从无数热闹与欢笑中骤然跌落人间。 屋子太大了,总是显得很空,精装修也装不出人气来。或许在不开灯的时候,苍白月光照见的才是它真正的模样:空调卷起朔风,洗手盆盛满秋雨,大理石地面上荒草疯长,不锈钢橱柜里苔痕暗生。 举目四顾,皆是茫然。 江可舟头脑放空地坐在沙发上发了会儿呆,拖着脚步去洗澡。镜子里映出他的身影,面容尚且年轻,可眼神却老了。 也许是今晚的同学会让他看见了失之交臂的“别人的人生”,并且清晰意识到原来岁月一去不回头,哪怕他以后再努力追逐,终有一天站到同样的位置,也无法完整复制这段年岁里真实鲜活的心境。 江可舟十五岁离家,一心想挣脱那个贫穷破旧的筒子楼烙在他身上的印记。在人海中浮沉挣扎了十年,他本以为自己跌跌撞撞、不肯停歇地走了这么久,已经走出了足够远的距离,然而今夜灯火辉煌,照亮周遭,他却骤然发现自己仍然困守井底,四壁皆是牢笼—— 而头顶高悬的那方天空,依旧遥远得像一个触手可及的梦。 手机铃声打碎了沉寂的空气,也将江可舟从白茫茫的水雾中打捞出来。 他裹着浴袍钻进被子里,毛巾垫在枕上,毫不讲究地顶着一头湿发躺下去。做完这些江可舟才接起电话。随后叶峥的声音便和棉被的暖意一起涌进来。 “干什么呢?” 效果几乎是立竿见影的,江可舟的上下眼皮开始有点要合上的趋势。 “刚躺下。” “这么早就睡了?你们不是有同学聚会?” 江可舟翻了个身,把棉被拉到下巴,脑袋几乎要埋进枕头里:“方老板给你打电话告状了吧。” 那头传来叶峥低低的笑声:“你和叶峰杠上,他当然得跟我打个招呼。听说今天叶峰动手了,没伤着你吧?” “不是我跟叶峰杠上,”江可舟纠正他的说法,“被他打了一拳的那个才是跟他杠上的人。” 他想了想,又有些尴尬地小声解释:“我站得其实很靠后,谁知道方老板眼睛这么尖……” “幸亏当时带你见过他,”叶峥叹道,“要不然你们非得跟叶峰那混账东西打起来不可。我走之前还让你小心别被人堵。” “方老板跟你说什么了?没那么严重。打嘴炮而已。” 叶峥:“你不熟悉叶峰,他无法无天惯了,身边又净是些能挑事儿的狐朋狗友。搞不好被人撩拨两句就热血上头,要跟你们打群架。方明辉一向看他不顺眼,也是知道他在兰庭才故意躲出去的。” 江可舟撇嘴:“不见得,我看他们俩挤兑我时还挺默契的。” 叶峥一下笑了:“你这是在跟我告状吗?” 江可舟:“……” “好了,我下次替你挤兑回来。”叶峥见好就收:“你早点睡。这两天降温,觉得冷就多加一床被子。别冻着了,听话。” “好。” “去睡吧,宝贝儿晚安。” 江可舟嗯了一声。 那头迟迟没有挂断电话,两人一时无话,只好双双沉默。 “小心胃,”沉默良久,江可舟闭了闭眼,低声说,“少喝酒,按时吃饭。” “晚安。” 一边是纠缠不清的暧昧,另一边却是迥然不同的寒冷。 叶峰此时的脸色绝对称不上好看,今晚退让的举动让他在朋友那里大失脸面。后座上的韩煦阳和另一个小男孩还在喋喋不休地抱怨:“那个姓江的最擅长拉帮结伙颠倒黑白,叶少您就是太善良,才会被他那种两面三刀的白莲花蒙骗。” “就是,明明是我们先来的,凭什么要把包厢让给他们?就因为他跟老板认识?他什么来头啊,看那穿着打扮也不像哪家豪门少爷。一副穷酸样儿。” “哎,他就是个普通上班族,怎么会认识豪门。我看他八成是胡乱编了个身份,让老板把他认成别人了。这种装逼犯我见多了……叶少,他到底跟你说什么了?” 叶峰突然猛地一脚踩下刹车,跑车急停,两个小男孩猝不及防撞上前面座椅,发出一声惊叫。 叶峰冷冷地道:“滚下去。” “叶、叶少……”韩煦阳赔着笑,哆嗦着问,“好好的怎么生气了……” “滚下去。别逼我说第二遍。” “叶少、这大冷的天——” 叶峰推开车门,大步走向后排,扯着领子把韩煦阳和另一个小男孩拎出来,自己回到车里,把车门甩得山响。 韩煦阳扑上来,焦急地拍着车门:“叶少!叶少!!” “给老子滚!” 叶峰冲他大吼一声,踩下油门,发动机“嗡”地一声巨响。跑车眨眼间窜出去十几米,徒留两个为了臭美而不肯穿厚衣服的男孩在街头寒风里瑟瑟发抖。 等韩煦阳折腾回公寓,已是将近凌晨。 他呼出一口冻僵的白气,哆嗦着走出电梯。这里的房子是星海老总李琉风名下的,上了年纪的老男人虽然能折腾人,但并不会每天过来查岗,所以韩煦阳有机会偷偷溜出去认识一些年轻面孔,就好比今晚钓到的那条大鱼。 然而西华叶家三公子的名头听着威风,人却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连区区一个会所老板都能让他脸面扫地。韩煦阳想起叶峰半夜把他扔在大马路上,恼火地伸手进包里掏钥匙。刚往前走了一步,鞋尖突然踢到了门口放的什么东西。 他定睛一看,门槛上躺着一个深棕色牛皮纸信封。 信封上没有任何称谓和落款,薄薄的两层纸,也并不像是装着钱的样子。韩煦阳心想这八成是哪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