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肉屋 - 言情小说 - 皇上如意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0

    这一迟疑,艾刹立刻感觉到了,他正想开口代霁威饮下这杯,但霁威立刻以眼神制止他。

    如果这杯酒有毒,那就以毒攻毒吧。

    他阴鸷地盯着肃格,淡淡地挑衅一笑,在群臣百官面前仰头一饮而尽。

    霁威只将酒含在口中,并没有真的喝下肚去,当他发现这口酒灼烫得好像吞进烙铁时,就知道这酒确实有剧毒,而且绝非一般的单纯毒药,他随即一口吐出来,但毒酒已经很快灼伤他的喉咙和口舌了,吐出来的这口毒酒夹杂着鲜血,血丝沿着他的嘴角流淌下来。

    艾刹大惊失色,倏地站起来,将酒杯朝石壁掷去,混在筵宴中的禁卫军迅捷地在酒席外围站定,等侯指令。

    “肃格……谋……逆……”霁威狠狠地直指肃格,猛地一阵呛咳,他双手捂往口,血丝从他指缝间不断渗出来。

    “所有的人统统不许动,一个也不许走脱,谁想离开都格杀勿论!”艾刹厉声大喝,由自己和十二名御前侍卫立刻将霁威层层保护住。

    忽然有凌乱急促的脚步声自四面八方传来。

    艾刹愕然看见肃格的脸上现出一丝狞笑,顿时明白接下来将面临一场激战了。

    “把李欢然绑起来!”他回身向御前侍卫下令。

    “他死了!”

    艾刹没空细看,霁威发紫的脸色令他心乱如麻,当他听见脚步声愈来愈密集时,立刻抽出怀中的信号炮,点燃引信,信号炮迅即射向高空。

    霁威一时找不到茶水可以漱掉口中的剧痛,残余在口里的毒性发作,尖锐的痛楚直冲脑门,他浑身震栗不已,冷汗淋漓。

    老狐狸,这酒中的毒下得还真重,如果他真的一口喝进肚去,只怕当场就会七孔流血而死了。

    不,他绝不能褕!

    看着双手骇人的鲜血,听见尖锐刺耳的厮杀声,无数人影在他眼前急速晃动,所有的景物慢慢变成了惨灰的颜色,他的眼神涣散,逐渐失焦,眼前模糊的景物渐渐地由灰到浅黑到深黑——然后,他就什么也看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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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痛楚中苏醒,霁威恍恍惚惚地看见柔暖的灯光,看见一双肿似核桃的泪眼,看见养心殿的层层纱帐,相信自己应是还在人世间,只清醒一瞬,就又昏昏沉沉地睡去……

    幽暗中,仿佛看见父皇慈爱地坐在床畔,柔声告诉他要忍一忍,他在梦中痛喊,父皇,为何要立儿臣为王?父皇的眼眸似悲似喜,柔声说父皇爱你,天下子民爱你,你会是个好皇帝……

    父皇的面貌模糊了,他醒了又睡,睡了又醒,不知道在黑暗中过了多久,才渐渐恢复意识,渐渐看清楚了始终守候在床榻前的那张憔悴的脸。

    “皇上,要不要喝点水?”桑朵那用银匙沾水润湿他的嘴唇,虽然他的意识总是不清,从不回答她的问话,但她还是每天用最温柔的声音对着他说话。

    霁威看着她散乱的发髻,红肿的双眼,尖瘦的下巴,还有焦虑沉郁的神情,这是他冗长得仿佛醒不过来的昏迷中,最渴盼见到的容颜。

    她是他生命中永恒的光亮。

    “你……瘦了……”听见自己沙哑粗嗄的声音,他忍不住皱起眉头。

    桑朵那浑身一震,惊怔地睁大双眼。

    “皇上,你清醒了?完全清醒了?”她屏息地,不敢相信。

    “嗯。”他一出声,喉咙就干竭得像火在烧,他示意桑朵那拿纸笔过来。

    桑朵那跳起来,团团乱转,眼泪不受控制地拚命狂掉,她嘴里忙颤抖地喊着:“纸笔呢?纸笔在哪儿?快拿来!”

    养心殿顿时起了骚动,太监宫女们找纸的找纸,找笔的找笔,欣喜若狂地捧到床前来。

    霁威拿着笔,微颤地写着:“我昏迷了多久?”

    “半个多月。”桑朵那拚命擦拭着眼泪,感谢上苍没有从她身边夺走他。

    “御医怎么说?”他又写。

    “除了喉咙灼伤的地方留下疤痕,会影响一点声音以外,其他的伤口愈合以后就没有大碍了,哎呀,好烦,眼泪怎么擦不完啊!”她好气流不停的眼泪,害她不能好好看清楚霁威的表情。

    霁威微微地一笑,拿起她手中的丝绢,替她擦眼泪。

    “你很害怕吧?”他写下这一句。

    这句话崩解了桑朵那这些日子以来强撑的情绪,她颤栗地哭出声来,扑进他怀里,失控地泣喊。

    “我好怕,我真的好怕,我好怕会失去你,我已经失去父汗和额娘,不能再失去挚爱的人了,那会让我发疯的,在城隍庙以为自己要死了的时候,也没有像现在这样害怕过……”

    霁威用虚弱的双臂回拥她,吃力地在她耳畔哑声低语。

    “别怕……两次我都死不了……可见真命天子是当定了……我还要等你给我生一堆皇子呢……”桑朵那仰起脸,凝视着他,他的唇边漾着恬静安适的微笑。

    “只要你好好活着,要我生一百个皇子给你都行!”她带泪又带笑地喊。

    “一年生一个,得生到一百多岁,那岂不是成了老妖精了。”

    桑朵那掀了掀长睫,笑不可抑。

    “喔,好痛——”霁威才轻笑一声,就不禁发出惨叫。

    桑朵那亲昵地靠在他肩上,两人又噗哧一声大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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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后,阳光炙烈。

    病体初愈的霁威,沐浴濯发,悠闲地躺在廊下,风干浓密的黑发。

    桑朵那坐在一旁轻哼着蒙古歌谣,温柔地梳理他的头发,慢条斯理地编结成辫,然后在辫梢系上缀有白玉小饰的明黄丝条。

    她看见银秀捧着一碗药伫立在墙侧许久,大概是不想打扰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