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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 三姨太这才低声说:“是皇上的内侄……”顿了顿,又说,“妹妹千万不要在司令面前提起这件事情。” 婉初拍拍她的手:“嫂子把我想成什么人了?”但也明白她的顾虑,又道,“你放心,我不是乱说话的人。” 然后对碧蓁道:“你把这个给姑姑,姑姑帮你修可好?” 碧蓁这才破涕为笑。这时候有仆妇过来回话说小少爷醒了,正哭着。三姨太分身无力,婉初便让她自去,自己领着碧蓁到自己房子里头给她修小面人。 婉初找丫头要了些面粉,跟碧蓁一同和稀泥玩。碧蓁平日里被管束惯了,不曾有过这样放肆玩闹的机会,早把面人的事情抛到脑后,只顾着一同搓小人玩。 傅仰琛受旧式教育,都称他一句“儒帅”。自己的子女虽然也学些西人的文化,但还是在国学里很下功夫,规矩更是多,平日里连话都不可多讲。 婉初却爱和三姨太唠嗑,一来二去,知道了她原是出身于一个家道中落的书香门第。碧蓁得她母亲指点过,手又极巧,揉出的小动物、小人,也分外有模有样。 婉初看她捏了一个自己,又捏了一个母亲,还做了一个青年的模样,便问:“这个是谁?是你大哥吗?” 碧蓁吐吐舌头:“我可不敢做他。这是我大表哥。” 说到大表哥,婉初就记起来她这小面人就是他表哥送的:“你这表哥对你可真好。” 碧蓁笑道:“我这表哥,我最爱了,每年过节、我生辰,他都找人送礼物给我。” “这次你大姐出嫁,怎么没瞧见他过来?” 碧蓁这才停下手里的动作:“我娘说他身体不好,不能远行。对了,他是桂帅的儿子。” 桂帅,婉初听到这两个字,突然想起了当初在汉浦的事情。 原来人生绕了这么一个大弯,兜兜转转的,还是能让她碰上旧时的人事。 倘若早知道大哥身为定军总司令,倘若早知道这沾亲带故的桂帅的儿子……她是没有后悔的,只是人生如果有那么多“倘若”,又该是怎样一番境遇? 恍惚里就有点出神,门口有脚步声她也没听见。碧蓁只顾着玩,也没留神。傅博尧却是进了来,手里头还提着一个篮子。 “姑姑。”他轻声叫了一句,倒把碧蓁和婉初都吓了一跳。 傅博尧一身戎装站在门口:“刚才敲门不见有人,门又是开的,我就进来了,怕这个小东西受不住冷。” 碧蓁见了她大哥,忙站起来,依着规矩给他请了安。然后瞥见了自己手上的面渍,怕被他看见,倒有些慌了,急急地把手背到后头,小脸憋得红彤彤的。 傅博尧知道这些弟弟妹妹素来是怕他的,这境况倒是习以为常,也不以为意,便随意地笑了笑:“碧蓁过来看看,这是什么?” 碧蓁虽然怕他,到底是年纪小,眼前又没母亲管束,又看见那小篮子里一起一伏,好像藏着什么机关,目光里渐渐聚了好奇。 婉初这个角度看过去,却看到了一条短短毛茸茸的东西露在棉絮外头,便猜出了几分。嘴角噙着笑,看着碧蓁。 傅博尧又努努嘴,鼓励她:“过来看看。” 碧蓁这才一跳一跳地走过去,掀了上头的棉布,露出一条雪白的小狗来。 碧蓁惊得眼睛喜成了十五的月亮:“真好玩!大哥哪里来的小狗,让我抱抱怎么样?” 傅博尧笑着提着篮子放在桌子上。小东西雪白一团,大约是天气太冷,身上是细碎的抖动,看上去分外可怜。 婉初也忍不住摸了两下:“这小东西是哪里得来的?” 傅博尧坐下,把小狗抓出来让碧蓁抱着:“这是冯家的。这狗的父亲原是宫里头养着护院的罗威那,跟冯家的博美配了一窝小狗。今天冯至琨过来说简兮最不耐烦这些小东西,让赶紧都送出去,他就拎着一篮子狗崽子去了军部给散出去了。侄子想着姑姑可能喜欢,就拿了一条来。” 碧蓁抱着那狗凑到婉初身边,喜爱的表情是遮也遮不住。婉初看那狗确实可爱,也跟着摸了摸。 小东西极享受地眯眯眼,逗得碧蓁和婉初都笑起来。 傅博尧这才注意原来碧蓁有几分像婉初,都说侄女像姑姑,这话倒是一点不假。 婉初笑着说:“我性子急,养不来这小东西,过不了多久我也是要走的。碧蓁这么喜欢,不如送给碧蓁吧。” 碧蓁得了小狗喜上眉梢,又看了看博尧,扭捏地说:“大哥,您能不能跟我娘说说?” 傅博尧笑了笑:“别担心,三娘若是问起来,就说帮大哥养的。” 碧蓁这才又笑起来,觉得这个大哥原没有那样可怕,也是可亲的。 不一会儿有丫头过来喊碧蓁回院子,碧蓁这才恋恋不舍地抱着狗跟婉初告安回去。 傅博尧瞥见桌子上的面人,笑道:“这是碧蓁的手笔吗?” 婉初捏起来:“可不是,这丫头今天在外头受了委屈,我就叫她过来玩。”她说者无心,傅博尧听者也无心,随意接了一句:“她今天受什么委屈了?” 婉初这才惊觉说错了话,但是刚才听碧蓁那意思,在学堂里,受郭裴嘉欺负不是一日半日,也有心给她说道说道,便斟酌地说:“听说府里头的孩子跟宫里头的孩子都是在一处读书的?” 婉初这样一说,傅博尧便明白她的意思了。 放下面人,眉宇间有了几分怅然:“阿玛以臣子自称……” “可惜这个时代却不是臣子的时代了。”婉初幽幽地说,“听母亲说起过,当年阿玛也是为这事情跟大哥极是别扭,大哥才负气离家。” “玛法吗?不知道玛法是什么样的人?”傅博尧也就在婴儿时期见过傅云章,爷爷只是一个称呼,只是照片里虚现的人形。 婉初笑笑:“阿玛嘛,是个商人,开过不少工厂。虽然头顶着王爷的封号,却一点不看重那些。后来总跟我说,前朝积弱不振,内忧外患、朝政腐败。亡国,那是早晚的事情。” 傅博尧笑道:“姑姑这话要让阿玛听见,少不得一顿好骂。” 婉初也笑:“所以大哥这才和阿玛决裂不和吧,只能说人各有志罢了。听母亲说起过,傅家人丁向来单薄。要得江山,那都是血骨堆出来的,单一个孩子,难以承担意外而来的后果。因此傅家本就是不上心军政,大都做个闲散的太平王爷。” “做商人也简单些,只要赚钱就好,其他的都不必费心。何况,生意在哪里都能做。想走就能走,这种潇洒,别人是羡慕不来的。难怪姑姑中意慕老板。” 婉初听他一说,便有些不好意思,强自笑了笑,心道荣逸泽私下的生意怕都是用着“慕老板”的名号。 他一心为小三报仇,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