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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地过来拆了一包给她。 晚香回到房间,坐在桌子前对着那药材,一个一个地分辨。她鼻子灵,这药夹杂的味道她熟悉,这是妈妈们常常给姑娘们喝的“凉药”。 书院里头,铁了心不愿意生育的,妈妈就给喝绝孕药。大多数姑娘还有着从良嫁人生子的念想,平常避孕喝的就是这凉药。她做了这么多年的丫头,这些药都是她亲自取、亲自熬的。 她想不明白梁莹莹怎么会有这个药,正在琢磨这个的时候,沈仲凌却进来了。 沈仲凌这阵子终于从婉初死讯的震痛里走了出来。他问了扔箱子的地方,独自驾车而去。 京郊水坝这时候还没冰封上,天地之间都是白茫茫的一片,仿佛时间都静止住了。 他从坝上看下去,虽不是汛期,那水看着也是湍急,更有一种无情东去的决然。带走的不仅仅是婉初,还有他的深情挚爱。他除了茫然还是茫然,她终究是离他而去了。 也好,也好过眼见她同别的男人在一起。他不能承受那噬心挫骨的恨,他既然得不到,那么谁都别拥有!反正再怎样后悔也是没用了,是噬脐莫及了。他只能自欺欺人地当死去的那个,是曾经深爱自己的婉初。 从此以后,再没人知道,他的婉初移情别恋、分情破爱了。死去的婉初,爱的人只有他。反正他又找到一个“她”,只爱自己的“她”。 沈仲凌走进来:“怎么一股子药味?身子不爽快了?” 晚香忙起来去迎他,心下略略一滞,柔声说:“是太太给的。” 沈仲凌“哦”了一声,未几又扫了一眼那药,也没再说什么。晚香拉他坐下,给他捏肩膀捶背。 他有好几天没过来,却不见她抱怨,依旧温柔模样,心里便有些内疚,和声问道:“这几天都在干什么呢?” 晚香轻声道:“没做什么,跟大奶奶说说话,自己练练字。二奶奶是有身子的人,我也不敢去打扰她。不过……”说着手停了下来。 沈仲凌拉过她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腿上:“不过什么?” “没什么。就是看着二奶奶,晚香羡慕得不得了。也想、也想有个孩子。”说着脸是羞红的。 沈仲凌笑了笑,又把她揽了揽,心头却是一动。孩子?梁莹莹为什么好好地给晚香药? 他搂着晚香,淡淡地说:“你身体好好的,那些不相干的东西,就别乱吃。” 晚香仿佛什么都不懂一样,闪着眼睛道:“二爷说什么就是什么。”然后把头埋进他颈窝,嘴角是他看不见的一缕轻笑。 沈仲凌次日提着药让郭书年去查。果然那药是有问题的,郭书年从药铺回来,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问:“督办,这药是两份方子合的,一份是补血行气的补药,不过另一个是书院姑娘们常用的‘凉药’的方子……这是干什么用的?” 沈仲凌点点头,也没说什么,十指交叉敲着自己的下巴,梁莹莹,你果然是有手段!表面做大方,背地里使这样的手段! 傍晚回家,沈仲凌径直走回房间。梁莹莹正梳着头,沈仲凌把药包往她梳妆台上一丢。本来这几天他们难得的相安无事、相敬如宾,那蜜月的甜蜜仿佛又回来了。她笑着问:“这是什么呀?” 沈仲凌冷笑了声:“你问我?你不知道吗?这是你给晚香的‘补药’呀。” 梁莹莹当他是生气拿别人送的给她:“我说什么呢,就是这个?你不是要跟我生这个气吧?”她带着娇嗔的笑看着他。 他却觉得那张端庄的脸没来由地让人讨厌:“那你觉得,什么样的事情才够格跟梁小姐生气呢?” 自结婚以来,沈仲凌这番阴阳怪气同她说话,记忆里还是头一回。她胸中又是怒火燃起,却强自压着,冷冷道:“是,我错了,不该拿人家的药做人情送给你心尖上的人。” 沈仲凌鼻子里“哼”了一声:“你倒是会推托!谁好好弄些凉药送人?你是怕晚香生的孩子跟你抢吗?你想得太远了,二奶奶!你这个位子可是明媒正娶,谁抢得走你孩子嫡子的位子?!她一个乡下姑娘,什么都没有,你连个孩子都不肯给她?梁莹莹,我知道你有手段,不过我劝你不要在晚香身上打主意!” 凉药?梁莹莹没想到那些补药竟然是凉药,可是现在重点并不在那里。她被他的话刺得心都在滴血:“我的孩子?姓沈的,这孩子不是你的孩子吗?他是跟着你姓沈的!” 梁莹莹被那心头火烧得身体发颤,她爱的是什么样的人啊!她掏心掏肺地爱他,他就这样疑心她?她的手段为了谁?都是为了他啊。怎么到头来,却引火烧身了呢?! 还是如同父亲说的,当女人不能一味要强,该温柔的时候就要温柔。可是她凭什么!她只觉得心疼得如同穿了一个洞,流出去的都是她的温情,越来越冷却的,是她的心。 梁莹莹冷笑了一声,眼中尽是轻鄙神色:“我现在算是明白了,傅婉初还是比我有眼光,早早就看清楚了你。要不然她怎么宁可跟了荣三那样的浪荡子,也不跟你!” 沈仲凌霍地走到她面前,盯着她的眼睛,一个字一个字地说:“我警告你,不要在我面前再提这两个名字。” 梁莹莹看他那反应,自己也像斗起了气的公鸡,仿佛寻到了什么制胜的法宝:“为什么不能提?二爷这是心虚了吗?也是,从前深情款款的模样,不知道骗了多少人。娶了我这个不得不娶的倒也罢了,转过头,马不停蹄地就开始新人换旧人了。二爷不如今天把话都说畅快了,外头到底有多少个可心的人,不如全部接进家里头来,省得我隔三岔五地喝一杯妹妹茶!” 她越说越开心,眼睛直直地盯着他,看着他的反应。 谁知道他却是离了她远些,万分温柔地抚了抚她的衣领,没有笑意地笑道:“我还不是体谅你?怕你一回喝得太饱,撑坏了肚子。总要慢慢喝,才能品出茶的滋味来。万一一杯品不出味道来,多喝几杯也是好的。” 梁莹莹咬着下唇,唇上是惨白惨白的牙印,心里反反复复的都是那句话:“尔能负心于彼,于我必无情。”她怎么还是有奢望,还没看透呢? 沈仲凌轻笑着转身,刚走到门边,梁莹莹轻嘲道:“傅婉初真是傻,我真替她不值。要让她瞧见自己用身子换来的人是这么个模样,你说她会不会后悔得直哭呢?” 沈仲凌的身子僵硬在那里,良久转过来。这回,她终于看到她想看到的表情——震怒前的隐忍、屈辱后的疑惑。 梁莹莹忽然掩着唇笑起来,也不说话,拿起梳妆台上的梳子,轻快地一下又一下梳起头发来。 “你什么意思?”他说得很慢,仿佛每个字都有千斤重。 她却故意没听到一样:“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