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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拉起来，结果白奚蒙一抬头，看见是他，立刻道：“你滚！”

    白奚蒙的声音嘶哑，像镇上广播的破喇叭。李绍擎本身就瞧不上白奚蒙的矫情性格，现在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他想转身就走，可刚转了一半就瞥到小孩儿脸上的血迹。

    李绍擎立马蹲下身，问他怎么了。

    白奚蒙打着泪嗝，“不、不就是你……唔，指使，的，吗！”

    李绍擎瞅着白奚蒙脸上还有泥，怕他感染伤口，也没管白奚蒙说啥就直接把人扛起来跑回屋里。

    8.

    等把白奚蒙的伤口清理干净了，李绍擎才问：“你说是我指使的？我指使什么了？”

    白奚蒙被李绍擎抱回屋时就觉得自己可能是冤枉人了。可他又拉不下面子跟李绍擎说对不起，只好睁着双大眼睛盯着他看，李绍擎走哪他眼睛跟到哪。

    李绍擎又问了一遍：“说啊，我指使什么了？”

    白奚蒙一张脸憋的通红，就是什么也不肯说。

    李绍擎觉得白奚蒙的脸软得跟个包子似的，好玩，就用手戳了戳。

    果然，也是软的。

    白奚蒙瞪大眼睛，“你干嘛啊？”他声音都哭哑了，带着鼻音听起来萌萌的。

    李绍擎当时可不知道什么叫萌，他就是觉得白奚蒙这人挺逗的。突然就不那么讨厌他了。

    小孩子嘛，讨厌和喜欢，都是一瞬间就决定的事。

    9.

    其实这事说起来简单的很——就是有人看白奚蒙不顺眼，又听说李绍擎和他不对付，就借着李绍擎的名，打了白奚蒙。

    那惹事的小子挺怂的，就敢在远处冲白奚蒙扔土块。

    当时白奚蒙听见是李绍擎指使的，没有躲，直接被打在脸上了。那土块里有石子，这才把白奚蒙砸“破相”。

    李绍擎从别人那听到了事情经过，放学后直接找到那人，把人拖到后巷揍了一顿。末了那小子还十分委屈地问他：“为啥啊？你不是也讨厌他吗？”

    为啥？是个人都讨厌假借自己名义招惹是非的人，这根本不用解释，况且李绍擎也没有那么讨厌白奚蒙。他就是觉得他俩不是一路子的，没必要交集罢了。

    10.

    李绍擎回家之后把书包一丢就坐到自己家门口，等着白奚蒙。

    等到白奚蒙回来了，他开口第一句就是：“他砸你你咋不躲？”

    白奚蒙一开始没反应过来，愣了两秒，知道李绍擎在说什么了，脸突然就全红了。

    李绍擎瞧着特别有趣，他问：“说啊，为啥啊？你脸红什么？”

    白奚蒙皮薄，根本斗不过李绍擎这个脸皮厚的，直接跑回了屋。

    后来李爸知道李绍擎打架，又满院子追着李绍擎打。白奚蒙站在自家门口看热闹，笑的可欢了。李绍擎逃跑时抽空冲白奚蒙呲了呲牙，白奚蒙吓了一跳，愣愣地眨了两下眼，笑容都被吓没了。

    李绍擎觉得白奚蒙太好玩了，又想去戳他脸。他这么想着，跑路的步子慢了下来，就一愣神的功夫，李爸把他逮着好一顿抽。

    11.

    之后只要白奚蒙坐在院子里写作业，李绍擎就会特别讨厌的过去戳人脸一下就跑走。小孩儿被戳的怪疼，瞪了李绍擎好几眼。李绍擎本以为晚上白奚蒙他妈就会跟他爸告状，可过了好几天，他爸都没提过这事。按理说，应该见好就收吧？可李绍擎不，他开始天天去逗小孩儿，等着小孩儿气急败坏的叫他名字，瞪他才罢休。

    后来还是李爸那天回来，正好撞见自己儿子欺负人家小孩儿，给李绍擎好一顿打，这事才算完。

    两个人的交集似乎也在此止步了。

    12.

    六年级的期末考试，白奚蒙发高烧住进医院。

    李绍擎最后一科考完回来，白妈正好要去医院照顾儿子，看见李绍擎就问了一句：“绍擎，你去看看蒙蒙吗？”

    李绍擎心里想着我和白奚蒙也不熟啊，我干啥去啊我，但面上还是点了点头说：“行啊。”

    白妈那一路跟李绍擎说了不少话。

    她说：“蒙蒙可喜欢你了。小时候就是，老想跟着你。他爸不让他把衣服弄脏了，他又想跟你一块玩，在家就急哭了。后来你们管他叫什么来着？哎，我那时候也笨，孩子嘛哪有不闹别扭的，我非掺和那一脚，后来那孩子听说你因为这事被揍了，还怪我，好几天没跟我说话。”

    李绍擎张了张嘴，没说出来话。白奚蒙喜欢他？他还以为那小孩儿讨厌死他了呢。

    白妈又继续说：“他后来也不知道怎么的，又不肯出屋了，以前天天想着去找你玩。可能是怕你怪他？”

    13.

    白奚蒙一直知道邻居家有个小哥哥，比他大一岁，浓眉大眼的，长得精神，镇上小孩儿都听他的话，爱和他玩。小哥哥的名字也好听，叫李绍擎。

    小孩子对小孩子的喜欢都是没道理的。

    白奚蒙就是这样。他明明不想和一群泥孩子跑在一起——一来是他自己爱干净，二来是他每次都想穿新衣服去找李绍擎玩，他爸不允许他把衣服整脏了，脏了回家要挨揍——但因为那群孩子的领头是李绍擎，他还是颠颠颠的跟着他们跑起来。

    后来出了“白胖”那事，白奚蒙以为李绍擎嫌他胖，不想跟他玩，回家哭的可伤心了。他实在太委屈了，就没忍住把这事跟他妈说了，结果他妈去找李绍擎他爸把这事说了。

    白奚蒙当时都懵了，也不敢再出屋了，每天站在门口等着李绍擎路过。想和他说说话吧，又不敢，寻思着怎么能让李绍擎注意到自己呢？他开始在李绍擎被他爸追着跑时嘲笑他——李绍擎是注意到自己了，也把自己讨厌上了。

    白奚蒙心里明净似的，他向来不会与人交往。

    他想和李绍擎交朋友，这念想一直到上小学五年级都没断。

    后来有个人假借李绍擎名义打他，他本可以躲开的，但是没有。

    他想李绍擎这么讨厌他，他干嘛还要喜欢他啊？不躲了，让这人打这一下，两人算是扯平了，从今天开始自己也要讨厌他！

    14.

    白奚蒙没想到李绍擎会来看自己，他问：“你来干嘛啊？”

    白妈拍了他一下：“怎么说话呢？以前不是总在我耳边哥哥、哥哥的喊绍擎吗？现在又不认了？”

    白奚蒙的脸红透了，怎么也没想到他妈会这么轻易就卖了他。

    “我没有！”

    白妈没理他，叫李绍擎坐床上，自己去洗毛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