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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院里不是没有人说过林淡沽名钓誉,可全都被先生和大部分学子们口诛笔伐了一番。不提林淡的身体,就是林淡是一个健健康康的普通学子,他能给先生们劈柴做饭,难道还能给先生们修房筑漏? 说林淡沽名钓誉的,倒是自己钓一个试试? 在京城读书人的圈子里,林淡的名声已经到了一定的境界。要不是林淡人所众知的病弱,恐怕上门拜访的学子们,早就踏破了林府的门槛。 也有些人事不关己己不关心。林淡做的大部分事情,更多的是对那些寒门子弟有利。然而读书人中,寒门是不少,但是穷人却真心不算多。朝政还是把持在大多数的世家大族手中。对于寒门子弟,他们并不是不看重,但是能让他们看重的始终只是极少数。林淡的做法他们觉得不错,也就是不错而已,和他们的关系不大。 剩下的则是觉得胡高旻下了一步好棋。 “胡家子素有才名,胡大人也真心舍得。” “有何不舍?左右林大郎也没几年好活。舍得了一个儿子几年时间,平白多了一位太子太傅的亲家,何乐而不为?” “倒也奇怪。那林大郎虽说没个几年好活,可林家要攀亲,怎么不给他纳上一房妻妾,也好延续香火,反倒是嫁……和那胡三郎结亲了呢?” “啧。没听说林大郎伤了‘根本’,大约娶了妻妾也没用了吧。” 几人一阵哄笑,又道:“这种情况下,能够嫁进门的哪能是门当户对的闺秀?还不如把他当成闺秀嫁出去。” “胡家虽然没有林家势大,但是胡大人的前途恐怕不在林大人之下。” “就委屈了胡三郎。” 一众人又是一阵哄笑,完全不知道他们在茶楼的这番谈话,在傍晚就被整理出来,放到了胡澈的案头。 胡澈忙完回到房里的时候,却没见到休息中的林淡,问了下人:“二爷呢?”他们分家了,称呼自然要重新叫。他年纪大一点,沾点便宜叫大爷,林淡自然就是二爷。 “二爷在书房。” 胡澈眉头一皱。下午林淡送客到一半就回去休息,那不是装出来的累人,而是昨天晚上他到底喝高了,那个……行事就有些没轻没重。林淡着实被他祸害得不轻。 他拐去书房,正好和林祥前后脚,屋里面林淡清点完了礼单,脸上带着困倦。暖手捂趴在林淡的脚下,听到有人进来,抬眼看了看胡澈,爪子都没挪一下地方,林淡看到是胡澈,自然而然地一笑:“澈哥。等会儿就能开饭了,我们和先生一起吃。” “嗯。怎么不去休息?”胡澈伸手把桌上一堆的各种账册整理妥当,“这种事情又不急,不然你叫我也成。” 林淡不去反驳,伸手让胡澈抱,等安稳地靠在他的胸口,才懒洋洋道:“我就是站不住,一会儿吃完饭早点休息就是了。”其实他坐着也有点怪异,恨不得坐在暖手捂身上。 至于家务事,还是他来处置就行。林祥如今打理内务已经非常不错。他只需要吩咐下去,林祥自然能完成得妥妥当当。至于胡澈的精力还是放在科考上为好,他还指望着胡澈给他弄个诰命。虽然诰命后面跟着的夫人两个字,让他有些尴尬;但好歹也能过过官瘾不是? 余道长送好友送到城外去了,今天晚上大约是和两个道童一起,去城外的道观住。 饭桌上只有师徒三人,倒也自在。 昨天吃多了荤腥,今天的菜色清淡爽口。林淡喝了一碗半菜粥。粥是用撇干净油花的鸡汤熬煮的,虽然里面没有放肉,但吃着味道并不会显得寡淡。 饭后,白正清忍不住说了一句:“细水方可长流,竭泽而渔不可取。” 胡澈忍不住脸一红,躬身行礼道:“学生谨记先生教诲。” 白正清点了点头,略显尴尬地回去自己小院。他也不是没经历过这样的年纪。小伙子血气方刚又新婚燕尔的,有那么些腻歪是人之常情。 林淡坚持到送走了白正清,眼睛就已经睁不开了,勉强洗漱完往床上一躺,睡了个人事不知。 胡澈坐在床沿,隔着被子拍了他两下,低头亲了亲,把跟在脚边的暖手捂擦了擦爪子,又梳了梳毛,打理干净了往被窝里一塞,让林淡抱着。 等他从书房里打理完事情回来,又翻脸无情地把睡着的暖手捂从暖烘烘的被窝里挖出来,往地上一放,自己钻了进去。 暖手捂被吵醒了,抬腿往床上一搭,怎么都找不到自己的位置,只能挪了挪,往踏板上的窝里面一团。 在床上的胡澈却没睡着。他其实已经在外面站了将近小半个时辰,还是下人提醒才意识到时间已经不早了。 他不像林淡有家务要打理,又没有当什么官,手边的事务充其量就是一些各处汇总过来的信息。看或是不看,其实并没有什么关系。只是他最近心里面没法平静,若是直接就这么躺在林淡身边,他恐怕又会忍不住做点什么,就想找点事情分散一下注意力。 结果他没想到会看到那样的话! 什么叫反正林淡也活不了几年? 什么叫胡家做了一笔好生意? 要不是这些人已经离开了酒宴,他肯定把他们给揍得满脸开花!只是他现在还需要忍耐。他们现在已经成家立业,不能万事再靠着家里。曾经动动嘴皮子告个状就能解决的小人物,如今对他来说,也需要花费一些力气。 他当然知道为了一点闲言碎语就去记恨,肯定是小题大做。但是他控制不了自己,没法不去怨恨那些想着他和林淡分开的人,那些觉得他的林淡会早一步离开他的人。 关于林淡那短暂的上一辈子,他始终耿耿于怀。那些这么说的人,简直在他心口上捅刀子。 胡澈后来勉强睡着了,但是心里面憋着一口气,完全谈不上睡得有多好。 林淡对胡澈只消看一眼,就知道他的心情好坏,在问清楚原因后,忍不住咧嘴一笑:“你管他们怎么说。我这病是装的,应道长和蔡国公又传授了我养生的拳法,身边又有余道长在。他们死了,我都不会死。我们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随便他们说去吧。” 胡澈被他这么一说,只觉得豁然开朗,抱着林淡简直放不下来:“没错。咱们过自己的日子,跟他们有什么关系?来,等着你家相公给你争个一品诰命,到时候让他们想巴结都巴结不上。” “行行行。”林淡拍了拍他的胸口,“一会儿早点睡午觉。今天早点休息,养好精神,明天上午回我家,下午回你家。” “什么你家我家的?”胡澈很不满意他的说法,“咱们又不用归宁,干嘛那么赶?” “好了,我说错了。”林淡一时还真不好找称呼,干脆就不细说了,“快过年了,正好把年礼给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