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陈错

    八中地理位置极好，处于市中心，出校门没几步路就是商圈，即使下着雨也依旧人潮拥挤。

    倪喃刚刚说她想喝奶茶，陈错在商场四楼排队给她买了杯红豆布丁奶盖，倪喃坐在商场走道的石凳上，边玩手机边等他。

    等了十多分钟，陈错走出来，插好吸管后，把奶茶递给她。

    倪喃喝了一口。

    热的，低糖，合她的口味。

    出了商场，倪喃不想再去挤地铁，于是两人站在路口打车回家。

    陈错怕她被冷风吹到，几乎是把她整个人都完全笼罩在自己怀里。

    坐上出租车，陈错给司机报了个地址。

    倪喃有点困了，无精打采地靠着座椅，看向车窗外。

    夜幕降临，四周的景色和灯光被雨点晕染成了大大小小的光圈。

    写字楼上的巨大LED屏投着当红小鲜肉的广告，倪喃多看了几眼，又失望地收回视线。

    现在小姑娘们的审美都成这样了吗。

    那个男的，长的还没陈错十分之一的好看。

    陈错看出她神色困倦，对她伸出一只手臂。倪喃困极了，极其顺从地贴过来，找到一个舒服的姿势，靠在他肩膀上。

    陈错捏着她温度偏低的指尖，攥在手心里。

    司机没放音乐，车辆在拥挤的道路上缓慢行驶。

    倪喃一呼一吸间都是熟悉至极的味道。

    不知何时，小时候还喜欢黏在她怀里撒娇的乖崽崽，已经成长一个可以随时向她提供怀抱和港湾的清隽少年。

    倪喃原本对睡眠环境的要求极高，但躺在陈错怀里，就这么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

    陈错垂眸。倪喃呼吸平稳，昏暗的光线下，一张巴掌小脸柔嫩白皙，红唇更显娇艳。

    少见她有这么安静乖巧的一面。陈错低头，侧脸轻轻贴上她的发顶。

    -

    在溪城的高中里，倪喃是出了名的大美人，明艳漂亮到具有攻击性。

    之前高一刚开学，班级组织了一场聚餐。那天晚上在KTV里，倪喃似乎心情很差，一首歌没唱，反倒是把红酒当啤酒来灌。

    过来嘘寒问暖的男同学不在少数，倪喃坐在角落里，全程没搭理过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个人。四周的气氛都压抑，只有裴希一直坐在她身边劝着她。

    直到陈错推门而入。

    传闻中的高岭之花突然出现在这种地方，当同学们还处于一脸懵逼的状态时候，陈错径直向一个地方走去，不由分说地抱起角落里烂醉如泥的倪喃。

    刚刚还在跟裴希抢酒杯的倪喃突然就安静下来了。不吵也不闹，伸出两条纤细骨感的手臂，圈住陈错的脖子，脑袋埋进他的怀里。

    陈错抱着她，头也不回地走出包间。

    ？

    这一来，包间里原本就一脸懵逼的人更加懵逼了。

    后来年级上的人才渐渐知道，陈错和倪喃是姐弟，名字都印在同一个户口本上的那种姐弟。

    那一周的周末返校时，裴希跟倪喃提起当晚的情形。

    陈错面无表情地走进包间，他原本就冷的气质似乎又结上了一层冰，方圆十里都像落入了冰窖里。

    而倪喃，平日里高傲硬气的大小姐，一见到弟弟就像狐狸被踩住了尾巴，那种凌驾于他人之上的气场瞬间消散全无。

    简单来说，就是，她在他面前，很没骨气。

    外人都能一眼看出的事情，陈错自然心知肚明。

    倪喃为数不多的乖顺时刻，都展现在他的面前。

    那晚回到家，陈青漫陪着倪成东在国外出差，家佣都睡下了。陈错把倪喃抱到她自己的床上，转身出去给她倒水。

    红酒后劲很大。

    再回到倪喃的房间时，她赤脚踩在飘窗上，窗户被打开，她背对着门，整个身体都悬在半空中。

    初秋的夜风吹散她的长发和白裙的裙摆。

    她听见开门的声响，回眸冲他笑的明媚。

    陈错把水放到桌上，想伸手抱她下来，倪喃却推开他，执拗地要求道：你站上来。

    这个时候刺激酒鬼，显然是最不明智的做法。

    陈错站到飘窗上，揽住倪喃的腰，以防她掉出窗外。

    倪喃依旧上半身悬在空气里，她眼尾泛红，浑身都没力气。伸手勾住陈错的脖颈，一点点缓慢的往自己方向带。

    直到她把整张脸都埋进他的颈窝。

    一种极其没有安全感的示弱姿态。

    陈错缩紧了手臂。

    一个密不透风，不沾情欲的拥抱。

    不知过了多久，陈错察觉到自己的脖颈处，多了一丝冰凉的湿意。

    他整个人僵在原地。

    倪喃哭了。

    从他五岁来到倪家起，十多年来的第一次，倪喃哭了。

    陈错慌了神，眉头紧锁，手指擦去倪喃眼角残留的泪珠。

    姐姐？他的嗓音低哑。

    陈错。倪喃抬眼，睫毛湿润，漆黑的瞳仁对上他的目光，你答应她的表白了吗。

    我

    先于没有这两个字的，是倪喃凑上来的唇。

    唇齿之间全是化不开的浓郁酒气。

    热烈又稚嫩的亲吻。

    夜风顷刻将陈错的白体恤吹鼓。

    心脏像是陡然从高处坠落，在半空中时，被接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