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32.控评)
牛奶散发着热气。三明治静静的躺在精致的碟子里。 门摔上了。 外面的天还黑着,雨却已经停了。 女人站在客厅,沉默地看着大门。过了一会儿,她幽幽的叹了一口气。解下了围裙,她慢慢在桌子边坐下了,端起了牛奶杯子。 牛奶温度透过薄薄的杯壁传递到了指尖,是那么的温暖。 一个人慢慢用完了早餐,连月把碟子收了,又进了主卧。两个孩子还在睡觉——大的那个傻笑着,嘴边还流淌着口水。小的那个——小的那个,鼓着脸皱着眉,闭着眼睛,小肚子起起伏伏。 她轻轻的在床边坐下了,细细的看她。 半晌之后,女人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伸出了手。指尖带着余温,她的手指触摸到了婴儿的小脸蛋儿。 软软的,绵绵的。 这是她的罪,落在她身上,却成了罚。 西装革履的保镖和蹭亮的宾利显然都和贫民窟的车库气质十分违和,男人摔门而出,一直到出了电梯都幸运的没有遇到任何人——在保镖的一片问好声中,他一言不发,直接沉默的上了车。 “砰!” 门关上了,保镖上了车,车子慢慢发动,驶出了车库,汇入了彻夜不息的车流。 车厢里一片寂静。 昨晚没有睡好,男人闭目靠在后排,是疲惫的模样。 吵闹。狭窄。 漆黑的卧室,狭窄的床铺,局促的空间,黑暗里那柔软的小手,还有那缠绵的低喘。柔软的身躯在身下——有什么包裹着她,那么的温暖。他满足了身体,可是性爱并不能解决什么问题,反而把问题揭露得更彻底。 她还是什么都不说。 那么多的时间,那么多的机会。 他给过她机会。 还亲自来找她。 就算真的是陈山的——男人靠在靠背上,紧抿着嘴咬住了牙,又觉得心里闷痛难忍。就算是陈山的,她若来求他——求他。 他未必不会给她解决。 这边做成早夭,那边收养。 他家有丰富的经验——男人捂了下胸,他也有能力,为她处理得妥妥贴贴。 就像妈咪一样。 就像妈咪那样—— 可是她什么都不说。 “季总,这是昨天公司的简报。” Kevin的声音从前面传来。男人睁开眼,看见了前排助理关切的神色。面色阴沉不语,男人又看了他一眼——伸手接过他手里的纸。 集团在全球十几万员工,好几个事业部,千丝万缕诸事繁杂。特助团队会在每天晚上十二点前整理完毕当天的简报,以便第二天早上能够把昨天的概要送到父亲的餐桌上——现在他子代父职,这份报告也会同时呈送一份给他。 “总裁办:o盟将在3/15日会议讨论原刻机对花出口的问题,总裁办特约顾问史密斯先生将以特派员的身份出席。” “G事业部:G事业部刘坤总经理3/11日已和S国商务部签订五年备忘录。” …… …… “品牌发展部:市场舆论对推进器三期突破反应良好。” “品牌发展部:M事业部陈涛副总经理的出轨问题在种花区社会舆论反响强烈,品牌部已联系六大网站删帖并适当进行舆论导向,目前进展良好。” “品牌发展部:日前爆出的代言人李芊芊和季总的酒店偷拍照问题,本部持续密切关注中。” “陈涛的事还没有搞定?”男人的视线在某条新闻上一顿,皱起了眉头,“这都多少天了?” “主要是陈太太那边——” “别和我说这些,我不想听,”男人直接打断他,“舆论导向,他们又是怎么导的?” “花钱买一些工作室和大V,发布一些同情陈总的言论什么的。工作室同时安排一些账号冒充读者,发布下支持陈总的评论。” 男人沉默了。 “什么同情言论?怎么写的?”过了一会儿,他轻声问。 “就是说陈太不上班不工作,不体贴——家里一直靠陈经理养,”Kevin其实也没看这些网贴,但是显然他很懂路数,一边观察着老板的脸色一边说,“发发陈太的黑料,又说下夫妻还是要共同成长——” “哼。” 看见自己的老板哼了一声,Kevin马上识趣的闭住了嘴。果然自己这个眉目英俊的老板讽刺的笑了一声,“还要怎么共同成长?要不要请他们两口子一起来当集团董事长?” Kevin没有回答。 “变心就是变心了,扯什么共同成长?” 老板今早的点儿来得有些莫名奇妙——结合今早是来这里接的他,前几天又是酒店——Kevin坐在前排,识趣的不吱声,男人的声音继续响起,“是不是只要他比他强,别人就应该更爱你?夫妻关系是这样的吗?那是不是全世界女人都该去爱我爸?” 车厢里一片寂静,没有人回答。 “他们搞这些,是花的公司的钱?” 过了一会儿,后排的男人哼了一声,又开始问。 “是的。”Kevin犹豫了半秒,低声回答。 “所以现在公关部让我看这些,是想让我夸他们做得好?” Kevin抬手看了看男人面无表情的脸,没有吭声。 “天意是赚钱的公司。” 过了几秒,男人语气平静,“不是福利院,没有义务花钱解决员工的私生活问题。你转告陈涛,要么他自己马上处理掉他的私事,要么我来处理他。这都拖了多久了?员工合同上有没有这一条,如果因员工个人问题,影响和伤害公司名誉——” “具体细则我不了解,我要去问下法务刘总的季总。” “你去了解一下,”男人靠回了靠背上,面色阴沉,“没有就让Evan加到合同里。每个员工,都有义务去维护公司的名誉。” “是。”Kevin拿出了纸和笔开始记。 这件事处理完了,男人靠在椅子上,又闭上了眼睛,不说话了。 “李芊芊爆的那张照,”过了一会儿,他的声音从后排传来,带了一些疲惫,“你叫公关部去删了。让李经理给她打电话,以后不许拿我炒作。” “是。” 男人又不说话了。 车子上了高架桥的时候,天边的黑幕已经慢慢褪成了薄薄的蓝色,一缕阳光刺破了云层,照亮了整个城市。 雨过天晴。 “我有根红绳,”又过了半晌,后排的男人又开始说话,声音平缓了很多,“应该是那天忘在绿晶了。你安排个人过去找一找。” “是。” “这么多天了——”西装下的手腕动了动,男人顿了顿,声音平静,“找到了就直接给我送到办公室来。” 他不想戴了。 不过弄丢了也不好。 男人又抿了抿嘴,晚上被发现了——又不好交代。 春(33.也算陈教授给大家发奖金嘛) 33. 在保姆过来之前,连月又抓紧时间把小次卧的房间收拾了一下。窄窄的床上被褥凌乱,是昨晚欢爱的痕迹。空气里还似乎有着某种液体的刺鼻气息。 她推开了窗户。 雨后的清新气息扑入了小小的房间,女人低头开始换昨晚的床单。被褥和被单上也已经沾染了不少淡黄色的液体,痕迹斑斑。 那个人高高大大——是从小吃美国牛奶长大的,昨晚却在这个腿都伸不直的小床上窝了一晚。 他一辈子娇生惯养,没有吃过苦。昨晚这里又小又吵,他肯定是睡不惯的。 不知道怎么昨晚他突然就过来了——也可能是因为喝了酒。今晚——扯床单的手顿了顿,连月低头看着床单,刚刚男人摔门而出的模样又浮现在脑海。 他可能不会来了。 他住不惯这里。 还有那个李芊芊。 那个女人的样子浮现脑海,连月只觉得心里千头万绪,又似什么堵在喉头。她没有资格管他。可是真看到这些新闻——不同于以前那些身影模糊捕风捉影的饭局合影,这次是真的把他的姿态神色拍的清晰。 或许昨晚在某一刻她有点想问的,可是他的生分和抗拒是那么的明显——她又失去了勇气。 宁宁。 她应该说宁宁的事。 可是这个问题的答案,连她自己都似是而非。 亲子鉴定。 一个念头突然涌入脑海。春风吹拂在身上,连月却只觉得后背发冷。等她猛地回神,这才发现自己的指节已经发白,掐紧了床单——后背正浮着一层薄汗。 不可。 让那个人来做亲子鉴定——她怎么敢这么想?那个人是很温和—— 可是,她咬住了唇,又觉得呼吸困难。他非常人,这样,她,真的会死人的。 把被单丢在洗衣机里,连月又去主卧眯了一会儿,醒来的时候已经八点半。保姆已经在门外了。喝了半碗燕窝,又把孩子都交给她,连月关上了主卧门,一言不发,又去睡下了。 许是昨晚太累,这一觉竟然无梦。 醒来的时候已经下午,天气不错,还出来了一点阳光。保姆把两个孩子推出去晒太阳了,连月吃完午饭,懵懵懂懂的坐在窗边,抓住了这点难得的时间开始磨耳朵。 日日练,日日新。十年前她靠这门技能养活了自己和妈妈,现在虽然是不用了,可以后的事谁也说不准。再说,连月看着面前鬼画符一样的纸张,突然想起来妈妈还没见过宁宁——过年一直到现在,她也没去看妈妈。 小家伙现在还太小了,身子弱,现在还不适合去那种地方。然然也没有去过。去年夏天她本来想抱着然然去的,季念阻止了她。 这是他唯一一次阻止她做的事。 做完了晚餐,保姆喂完了然然,又把小家伙抱进了栅栏里。 “太太我回去了。”她站在连月面前束着手,“明天八点半我再过来。” “嗯。”连月没有看她,只是坐在沙发上点了点头。 门轻轻的关上了。 连月侧头,看着合上的门。 明天她想去六宝山看看妈妈。一个人。 九点了,天意的园区依然灯火通明,会议室的门突然打开,一行人鱼贯而出。 “季总,” 男人回了办公室,Kevin跟了进来,“九点半的pre-kieeting,现在可以通知开始了吗?人已经到齐了。” “四期推进的?”男人站在办公桌旁边,慢慢的整理着袖口,闻言抬头看他。宽大的办公桌上电脑文件和纸笔摆放整齐,一个巴掌大的透明真空袋里躺在鼠标附近,上面还有酒店的logo—— 一根红绳静静的躺在里面。 是中午的时候送过来的。 显然酒店收的很细心。 “是的。”Kevin回答。 “陈教授到了吗?”男人慢慢扣上袖扣,声色不动。 “陈教授待会视讯连线,”Kevin说,“他今晚有Q大的教学课,来不及亲自赶过来。” 男人不说话了。 “这个会议我就不参加了,”过了几秒,男人声音平静,“请陈教授来主持,Kevin你代我参加。技术是陈教授的专业——我只关心时间。原计划是十三个月完成四期研发,Kevin你要请陈教授考量下,这个时间是否能够再往前面压一压?三期研发日均费用是三亿人民币,四期的研发费用日均3.8亿,如果时间提前一个月,公司能节省一百亿往上。” “是。” “请大家都集思广益,” 拈起桌上的红绳袋子,男人不动声色的往口袋里一揣,“节约下来的费用,公司可以拿一半出来,给大家发四期研发奖——” 男人微微一笑,“这也算是陈教授给大家发奖金嘛。” “是。” “我还有别的事,” 男人开始往外面走,“就先这样吧。Kevin你给我安排车子,我现在要去,” 他顿了顿,“状元苑。” “Angus好几天没看见我了,昨晚看见我,都抱着我不撒手,” 助理一直跟在身后,男人面色平静,状若闲聊,“我要去看看儿子,昨晚答应他早点去的。” “是。”Kevin很贴心的按了电梯,附和道,“父子连心,小少爷好几天不见,肯定想daddy的。” 春(34.第二夜) 34. “砰砰砰。” 电视里的声音开着,里面还在播放着最新的警匪剧,女人坐在沙发上洗着脚,隔壁的房门又响了起来。 力道虽然还是很大,但是比起昨晚那“砸门式敲门”显然已经好上了很多。 不过听起来还是很没礼貌似的。 “隔壁那家怎么老是有人半夜敲门?” 这才搬过来几天,天天都有人半夜敲门。这眼睛没有离开电视,女人又喊,“吴宇,你——” “张玲你能不能别多管闲事?” 话虽然这么说,穿着秋衣的男人已经一边抱怨一边走到了门口。这次没有开门,他直接俯身去看猫眼,略微有些变形的镜子里又是一个穿着西装的高大男人——看起来就像是昨晚那个。对面的门已经打开了,穿着粉色睡衣的女人站在门口,又让开了门。 门关上了。 那个男人的身影消失在门后。 “别人老公回来了。” 他转身走了回来,又突然记起了昨晚的惊鸿一瞥。 那么美的一张脸。 别是小三吧?他突然又想到了什么,老公回来了,怎么不是拿钥匙开门? “她老公回来怎么老是那么敲门?跟入室抢劫似的,”这边的女人果然也想到一处去了,她拎起水壶往脚盆里加了水,又说,“前几天我还在电梯里遇见她家保姆,客客气气的,看起来挺有素质的。最开始我还以为是她妈呢——结果说是保姆来着。” “两个孩子,没保姆怎么带?”男人瘫到了沙发上,拿起遥控器开始换台。 还有保姆,越来越像了。 “我就感觉那个保姆很有素质的样子,不像是其他的那些保姆——口风紧,也不和我们聊天,又客客气气的,就像是——” 她顿了一下又去拿擦脚布,盆里水声搅动,“就像是那些电视上大户人家的保姆似的。” “啧,” 男人啧了一声,“什么大户人家?住这里的哪里有什么大户人家?” “哼。”女人哼了一声,不说话了。 这边的房子里家长里短,对面的房子里,男人没有理会女人的招呼和递过来的拖鞋,蹭亮的皮鞋踩着地板直接进了屋,自顾自坐在了沙发上。 “Angus呢?” 饭桌边的栅栏里空空如也,爬爬垫上摆着几个颜色鲜艳的小玩具,并没有某个熟悉的小身影。男人靠在沙发上,瞄了一眼漆黑的主卧室——客厅微光照映卧室,主卧床上有着大小不一的两个襁褓的阴影。 睡着了。 两个。 他挪开了眼。 许是最近心痛的太狠——现在居然都木了。 “睡着了。” 连月站在门边,看了一眼他沉着的脸,轻声回答。客厅的光,撒落在他的高低起伏的侧脸上。 他今晚居然真的过来了。她原以为他不来的—— 公司一直很忙的。 九点过。这个点,就算以前都算很早。可是要是来看孩子——小家伙一般九点钟就会睡的。 沙发上的男人沉着脸,不说话了。 灯光温柔的照亮了客厅,屋里一片宁静。连月站在门口,没有动。 静默。 他就在这里,眉目英俊,身姿颀长。这是小小的陋室——他的身上却散发着贵公子的气息,格格不入。好像是刚从公司过来,他还穿着西服,扣子扣得整整齐齐。 她慢慢走向了主卧。 “你来看看,” 他是过来看孩子的——走在卧室门口,连月又侧头去喊他,轻轻招手,声音也是轻轻的,“睡着了呀。” 她没骗他,孩子就在这里。 男人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似是未闻。 “念念你过来看一看——”她又喊他,微微抬高了一点点音量。 男人看了她一眼。他站了起来,开始迈步——却并未走向了卧室。伴随着玻璃门拉动的声音,一阵冷风灌了进来;门很快拉上了,客厅外传来打火机的啪嗒声。 连月站在原地。 静默了几秒,她又低头看了看两个熟睡的孩子,轻轻的走出了卧室,小心翼翼的拉上了房门。 男人已经站到了露台外。背对着客厅,他左手搭在栏杆上——右手放在嘴边,指尖烟头明灭,一股烟气腾了起来。 她站在温暖的客厅,隔着透明的玻璃门,静静的看他抽烟的背影。 “你进来吧,外面冷。” 看着他抽完了一只烟,似乎还没有进来的意思,连月走了过去,拉开了玻璃门。他的背影就在眼前,她伸出了手,轻轻去拽他的衣角。 衣角晃了几下,男人背对着她,一动不动。微光照在了他半边脸上。 “念念你进来,小心感冒了,”她微微的使大了力,又喊他。男人终于侧过头来,英俊的脸上面无表情。她却已经伸手拉住了他的手——那么的温暖和干燥。男人手指微动,似乎又想躲开,她却拽紧了似的,拉着他的手臂退到了屋内。男人几挣不脱,自己迈步进来了。 门又关上了,隔绝了外面的寒冷,女人放开了他的手,又抬头问他。 “你饿不饿,吃晚饭没有?” “不吃。”他说了今晚的第二句话,面无表情。 不知道是不是刚刚抽了烟又吹了风的缘故,他的声音似乎有些哑。 “然然都睡着了,念念你今晚还是住这里好不好?” 女人站在他面前,声音温柔,粉色的睡衣下胸膛起伏,“明早起来,你还可以看他——” “他一般九点钟就起床了。” 男人站在原地,看着她粉红的脸,沉着脸一声不吭。 “念念你——” “睡衣。” 女人还准备说什么,男人已经大步走近了小次卧,音调冷淡。连月站在原地,看见他已经站在了次卧,开始解西装扣子——她几步跟了过去,伸手帮他把后面几颗解开了,又帮他脱下了西服,拿了衣架挂到了柜子里。 等她转身的时候,领带已经被解开,丢在了床铺上,男人已经沉着脸解开了白衬衫的扣子,露出了一片结实的胸肌。 “睡衣。” 她拿出了他的睡袍,帮他穿上了,又伸手去解他的皮带。男人站在面前一动不动——皮带扣子解开了,外裤掉落,黑色的内裤里一条长条型的凸起格外的明显,大喇喇的冲击着人的视觉。 连月抬头看了他一眼。男人垂着眸,面无表情。抿了抿嘴,她伸手一把帮他把内裤拉了下来。一条已经勃起的粗硬阴茎一下子弹了出来,龟头肿胀凸起,青筋环绕,散发着微微的腥气。 布料拂动,很快遮住了一切。 男人已经自己拉上了睡袍,一边系睡袍的带子,一边向外面走去。 连月坐在床边,看着他的背影。 浴室里很快有了水声。 她眨了眨眼睛,趁这个时间又去看了看孩子——两个小家伙睡得正酣。浴室里的水声还在持续,连月坐回了次卧床边——男人的身影很快出现在门口。看了她一眼,他走了进来反手带上了门。 他走到了她面前,一动不动,身上还带着潮湿的水气。 她坐在床边,看了看他面无表情的脸,轻轻拉开了他的睡袍。 勃起的阴茎又一次弹了出来,她伸手握住了,又微微低头,把龟头整个含了进去。 男人抓住了她的头发,一动不动。 卧室里渐渐响起了口舌啜弄硬物的潮湿水声。半晌之后,连月吐出了阴茎——又看了看他微微急促的胸膛,她站起身,慢慢抱住了他。他的身体就在她面前,她的小脸贴在他的胸膛上,心跳就在他的胸膛里,一下又一下,结实又有力。 男人一动不动。 只有腹间的坚硬紧紧的贴在了她的小腹上。 她轻轻的把他推到了床上,然后按着他的胸膛,爬到了他身上。 鼓胀的阴茎女人的小手握着,慢慢挤入了微微潮湿的蜜穴。 娇躯起伏,啪啪的肉体交合渐渐在卧室响起。 还有女人低微的细喘。 没过多久,女人突然一声呻吟,次卧里的肉体交合声一下子猛烈了起来。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如两块肉体快速的碰撞,还伴有女人轻微的呻吟,“念念你轻一点——慢一点——太快了——” 手指陷入了他结实的胳膊,指尖四周的肌肤已经失血苍白,强壮的男人压着身下双腿大张的娇弱躯体,不停的耸动。 阴茎在她腿间快速进出。 同城的某间纯白色高科技的会议室里,天意的中层还在条形桌前围坐,屏幕上还有其他的几方连线——正中间的那个眉目英俊,背景显示是一排书架——正在侃侃而谈。 “陈教授,”Kevin坐在会议室的最前面,看着屏幕里的男人,“根据目前的情况来看,十三个月的开发进度有没有机会再提前一点?” “很难,”男人看了他一眼,声音平静,“十三个月是比较合理的预估。推进器的研发不是集中力量办大事能解决的问题,100吨土安排一个人要挖一百天,安排一百个人只用挖一天;可是生孩子要十个月——季总他也不可能安排十个孕妇,一个人怀一个月,就把孩子生下来。” “做研发就像是生孩子,”男人顿了一下,“该几个月就要几个月。” 陈教授拿季总开涮——季总他老人家虽然不在现场,可办公室的人也只敢发出了几个零星的笑声。 遥远的某个地方。 简陋的临时作战室里灯光依旧大亮,墙上挂着简易的横幅“防涝治灾,把人民群众放在第一位”——男人穿着黑色的绒衫站在桌边听取着来人的工作汇报,眉目俊朗,表情却十分严肃,一块陈旧的手表在他腕间若隐若现。 “再拨款两百万,”他说,“把防洪堤再加固——省里的专家已经到了,” 他随手拿起旁边的外套,又开始往外面走,连日的连轴作战下男人声音已经沙哑,“请他们直接去堤上,小陈你安排送盒饭,大家都在上面吃。” 春(35.我不想听这些) 35. 工作部署完毕,男人大步走出了作战室,面目沉稳。带着特殊通行证的黑色越野车早已经在门外等着,车门大开。男人扶着车门正欲上车,旁边却有人提着一双黑色的雨鞋小跑过来。 “喻书记,喻书记,”那人身材微胖,动作却灵活,几步绕过了男人身后的随从串到了男人面前,一下子蹲在了男人面前放下了雨鞋,又作势要为他换鞋,脸上赔着笑,“堤上湿滑,您请先换下雨鞋,注意安全——您为了奇县人民殚精极虑——” “刘书记,你这是?” 喻阳微微后退了一步,让开了胖男人的半跪之势,身手灵活,神色不显。身后的随从已经靠了上来,把他遮得严实。 “喻书记您脚上的雨鞋已经破了,试试我们奇县鞋厂生产的雨鞋,”男人提着雨鞋赔笑,“我们这是用的进口ABS塑胶——十级防滑,用于防洪抗灾,十分实用——” “刘书记有心了啊,”喻阳面色不露,深深的看了这个男人一眼,又低头看看自己脚上的雨鞋,果然自己脚上的雨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划破了一道极小的口子——难为他观察那么细致。没有从善如流的换鞋,男人只是又深深的看了一眼陪着笑的镇委书记,又看了一眼旁边脸色难看的副市长,扶着车门上了车。 “出发。”他对司机说话,面色不显。 骤雨初歇。 小卧室里灯光明亮,床被凌乱。男人赤裸着身体,平躺着在一米三的小床上胸膛起伏,闭目不语。女人身材姣好——也全裸着身体,侧着身半趴在男人赤裸的胸膛上,小脸微红。她也闭着眼睛,小脸紧紧的贴在他大汗淋漓的胸膛上,肌肤紧贴。 黑发如瀑,散落在她洁白如玉的脊背上,又有几缕黑发尾尖,撒落在了男人的胸膛上。 没有人说话,女人的半身随着男人的呼吸起伏,只有楼栋里不知道哪里的咚咚声时而传来。 过了一会儿,那只赤裸胸膛上的小手,又慢慢的动了。 这绵软的小手如同丝带,慢慢的抚摸过男人结实的胸肌,又慢慢滑过了他汗濡的肩膀,又慢慢滑过了他的大臂,手肘,小臂,慢慢的滑向了手腕—— 男人闭着眼睛,胸膛起伏,一动不动。 小手慢慢的滑过了他的手腕。光秃秃的,没有手表,也没有红绳——指尖微微一顿,粉唇微张,女人似是叹了一口气,又慢慢的,慢慢的滑过了手腕,向下,轻轻的握住了他的手指。 指尖微触。 男人闭着眼睛,汗水从发间溢出,手指微动,又躲开了。 女人的手指不动了。 “然然明天要九点起,” 过了一点儿,她靠在他的胸膛上,紧闭着眼睛,却有着什么液体慢慢的从她微微抖的睫毛间慢慢溢出,滑落在他起伏的胸膛上,她声音低微,“李婶这几天都会八点半过来带孩子——” 男人闭着眼睛,没有回答。 “念念你要,” 液体滚落在他的胸膛上,她的声音哽了一下,呼吸有些粗重,“看孩子,得等李婶来了,然然起床了再看,不然他也不知道你来过了——那天在电视上看见你,还在喊爸爸——” 男人闭着眼睛,胸膛起伏,一言不发。 “明天我想去看看妈,要早起过去。” 她不赶时间,准备坐公交车过去。S城太大,公交绕来绕去,要倒几道车,单面都要两个小时。女人吸了吸鼻子,又有一滴液体落在了他赤裸的胸膛上,“我都好久没看妈了——” 一年多了。 男人还是闭着眼睛,没有说话。 “要是你起床了,李婶还没到,念念你就看会孩子——” 没有人回答。 “等李婶到了你再走。” “念念,我——” 许是他的沉默给了她勇气,也许是身下他的躯体那么的贴近和温暖,默了一会儿,她又哽了一下,“是我对不起你。你对我很好——” “如果你不想我现在就起床走,就把嘴巴闭着,” 身下的胸膛起伏剧烈了起来,男人闭着眼睛,咬着牙,声音颤抖,“我不想听这些。” “嗯。”默了默,她低低的嗯了一声,又把脸靠在了他的胸膛上,呼吸沉重。 胸膛慢慢的湿了。 灯灭了。 半夜,孩子又哭了起来。 床垫弹起,奶粉冲水声和女人的浅唱低吟充满了房间,几次几回。再次迷迷糊糊的时候,他听见了隔壁房间女人来回走动的声音,又有轻轻的洗漱声传来。 然后有人走进了漆黑的房间,似乎是在看他。 发梢扫到了脸上,呼吸带起的气流扫过了他的额头—— 又远离了。 脚步声出去了。 是门锁打开的声音。 门锁又关上了。 房间里一片漆黑,男人睁开了眼。 春(36.平安顺乐) 36. 天渐渐的亮了,贫民窟正在苏醒。说话声,吵闹声,物品掉落声,楼下楼上传来的开门关门声隔着楼板传来,更显得屋内寂静无声。男人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沉默了很久。 然后他起了床。 “九点钟再来接我。”他先按了一个电话,声音还是有点哑。电话挂断了,他把手机丢到了一边——又看了看四周。 这么小的房间,这么小的床。连月连着两晚趴在他身上睡——她又总是半夜起床,其实他并没有睡得很好。 可是她的身体那么的温暖那么的接近,他不想推开她。 这其实也不是他豪门巨子生涯中最糟糕的住宿环境。在他朦朦胧胧的记忆里,二十多年前他还去过内陆的某个小镇——是母亲的老家。那时母亲和娘家关系尚属亲密,她还有些亲戚在农村,他被带去了那里,四周都是田野——他并不觉得好玩。他吃了很多古怪的食物,晚上又被安排睡在一个“主人家已经竭尽全力提供但对于他来说仍属于简陋”的床上。他还记得房间里的那个灯啊,还只是一个孤零零的灯泡,在没有装饰的房间中间晃荡,散发着黄色的光芒。他那时并没有觉得好玩,可母亲的怀抱又是那么的温暖——那是他记忆里极少和母亲同眠的时刻。 以至于成年之后也一直无法忘怀。 可是条件是真的差。 连月昨晚趴在他身上睡了,现在他的胸口似乎都还有温暖的湿意。男人起了床,没有管凌乱的床铺,而是带着这股湿意,沉着脸去洗手间洗漱了。他又提起了昨天的外套摸了摸口袋,那个装着红绳的塑料封口袋还静静的躺在里面,红绳上虬结的纹路滑过了指尖,胸膛上的湿意顿时滚烫了起来。 他抿了抿嘴。 红绳还在这里。 可是他还是不想带。 只是想放在口袋里罢了。 出来去往阳台的路上他经过客厅,又瞄了一眼主卧的床铺。里面大小两个襁褓——没有停顿,他面无表情的径直去了露台,又点燃了烟。 已经晴了。 对面的别墅区上空还飘着一层薄薄的雾,飞檐树木的影子在雾里卓卓。刺激的烟气混着清晨的冷冽空气进入了肺泡,男人咳嗽了起来。想起了什么,他又摁灭了烟头,径直去了主卧——这甚至并不需要什么勇气。 靠门的这边,是他自己的傻儿子。 举着手,小肚子起起伏伏,嘴角还流着口水,还有那一成不变的傻笑——看起来并没有思念父亲的模样。 男人低头看着儿子。 儿子闭着眼睛,虽然脸上还有些婴儿肥,可是剑眉挺鼻微微成型,已经是季家男人的模样。 微微抬起眼,他看向了另外一边。 那边的小襁褓遮住了大半,只能看见一点点的脸——面色不动,他抬步绕了过去,站在了床前。 这是他一周多来,再一次认真的看这张小小的脸。 淡淡的眉毛,小小的嘴,小小的手指——看不出来像谁。 父不详。 他曾经以为是他的女儿。 接近一年的幸福和期待——就这么化为乌有。心已经痛到麻木。这十天来,情感和理智交织,如业火焚心,时时刻刻在灼烧着他,让他煎熬。 他想了很多,也想了很久。 甚至他还想起了父亲。父亲当年,一样遇到了这样的情况—— 他想起来他是母亲的第四个孩子。在自己之前,尚有兄弟其三。 他自觉不如父亲。 做不到父亲那样大度。 他甚至也不如喻叔——他无法给其他人养孩子,哪怕只是个女儿。 他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能做到。 季宁。 季。 宁。 宁。 那个人,给她取这个名字,是不是已经预见了什么? 宁啊。 此时此刻,房间一片空寂,男人站在这里垂眸而视,神色平静。 “上车请投币。上车的乘客请往里面走,前门上车,后门下车——” 人流上上下下,公交车后面靠窗的位置上,带着帽子穿着白大衣的女人正侧头看着窗外。哪怕口罩遮住了她大半张脸,可是她修长的身材和露出来的那双明眸,却依然让她成为车上吸睛的存在。 好久没有坐公交车了。 甚至连现在可以手机扫码都不知道了。 城市早已经苏醒,她出了门,踩着清晨的薄雾在小区门口上了公交车,坐了几站又换了这趟,现在又已经走了半个小时。公交车走过主干道,穿过了居民区,又穿过了小巷。现在不知道是到了什么地方,小店林立,人群如织。 她看着窗外。窗外繁华似锦,她却又觉得似乎已经和自己毫无关系。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就已经很少坐公交车的呢? 和季念结了婚。再往前,是在J国大使馆——再往前,是在翻译公司。 是了,翻译公司。 那时候她上着班,公务上班都有车接车送。不上班的时候,她就坐公交车,去三桥康复医院看妈妈。 那时候是真的苦啊——是没钱的苦。 康复医院天天打电话来要钱,还要还房贷,还要攒自己的养老钱。她的薪水随着接的活波动,好的时候一个月四五万,差的时候一个月只有两万多,刚毕业时就更少——可她还是要咬牙把母亲送往更好的地方。她一直很“上进”,后来阴差阳错搭上了念念——顶级资本家和财团继承人。连月看着窗外,紧了紧自己的大衣。天意资源丰厚,念念手指缝里随便漏漏都够撑死她——她晚上一有空就和他厮混,白天她理所当然地成为了天意钦定的首席翻译官,业内也渐渐有了些名气。她的客单价提高了,订单也稳定了,收入又涨了一大截。 连月看着窗外的后退的树木,可惜她得意得太早,又在无意中触碰了什么不可说的人——天降神罚,把她的一切劈成了灰。 如果她又回去做翻译—— 收入会不会高些? 车窗玻璃上的倒影朦朦胧胧,依然可以看出眉目姣好的模样。连月看着自己的倒影又想起了什么,母亲虽然不在了,可是她现在还有两个孩子养。 只是现在她离开那个圈已经十年了,翻译界也是日新月异,长江后浪推前浪。她资历是够,外交部也是好单位,可是到底好几年没有高强度的上场了。要是念念他——连月抿了抿嘴,如果他也像爸爸当年那样,不再给她任何的活路—— 天意的声威和对市场的控制力,比十年前更甚。 他想要她坦白。 可是坦白不坦白又怎么样?这个真相,不过是把问题丢给了他。 也许对他伤害更深。 这个答案将把这个家庭拖入更深的漩涡。 是她再也控制不了的漩涡。 连月靠在了靠椅上,闭上了眼睛。那个人,他——又愿不愿意被人知道? 必然不愿意的。 他已经有孩子了。 在京城。 那位身边。 女人捂住了胸,颦住了眉。她是有野望,无法抑制。可是,宁宁—— 平安顺乐啊。 他递过来的那个小金虎。 还有那密密切切的吻。 “美女你是低血糖吗?要不要糖?” 旁边有个小姑娘的声音响起,连月睁开了眼,面前已经有了一只摊开的手,里面放着一颗糖果,目光顺着手臂而上,她看见了一个穿着校服的十六七岁的小姑娘,目光关切。 “我没事的,谢谢你。” 她轻声说话,又笑了笑,慢慢摇头婉拒了。 宁宁也有一天会这么大吧?十六七岁。 像花儿一样的年纪。 穿着校服。 平安顺乐啊。 春(37.哪里去?) 37. 一柱清香,两壶清酒。 倒了几次地铁公交,车里由拥挤慢慢变得冷清。连月在六宝山站下车的时候,公交车上已经没有了几个乘客。下车走了几步山,又转了个弯,她站到了山门广场前。 又一次站到了这里。 广场人迹寥寥,她在门边的小店买祭祀物品的时候,突然就想起了半年前的某个晚上,这里的广场前横七竖八的停满了豪车,大灯的光撕破了黑暗,人影林立。现在她站的位置附近还有二十来个精壮的小伙儿四散着站着,统一的军绿色紧身T恤,胳膊上的肌肉鼓鼓,血气沸腾。 是喻恒半夜陪她上山。 这个人脾气不好,心眼倒是不坏。还有那个坡子,还有那个方方——都是他的狐朋狗友。她后来问过季念,季念还把这几个纨绔子弟的爹千度了出来,简历调给她看了看——高高低低,原来都是和他玩的人。 就是云生一别,就没见过他了,也不知道他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接过了店家提过来的袋子,连月付了钱,慢慢的爬上了山。 一柱清香,两壶清酒。 有人不久前来过了,母亲的墓前已经被打扫得干净,墓碑前躺着几束半枯萎的白菊花。正中间的地方有一团黑迹,是焚烧祭品的痕迹。连日久雨,里面已经被冲刷得干净,只留了几片余烬。 把枯萎的花放在一边,连月又放下今天新鲜的花朵。蹲下来扫了扫墓碑,拿着打火机点香的时候她低头看了看,一小块没有烧尽的符纸上还有墨迹的字迹,上面是个“人”字,下面有半个点——其余的已经烧尽了,再不能得看。 她挪开了眼。 一小撮的火渐渐的燃烧了起来,变大。手指一松,这团火掉落地上,盖住了这团痕迹。连月把清酒泼下,站在母亲的墓前,看着这块沉默的墓碑。 妈妈。 火光的热量辐射着裤脚,她想,您现在都有孙女了呀。我又生了一个女孩——叫宁宁,母女平安。要是您还在该多好?两个孩子都很可爱,最会讨外婆喜欢了。要是您看见了,一定会很欢喜的。 哦,我们在镇上的那破房子也拆迁了。政府还给了我们十二万八呢。长长的睫毛蒲扇了一下,面前的墓碑又渐渐的重影模糊了,十二万八,很多钱呐。要是当年我们就有这么多钱该多好?我们俩节节省省,做点缝缝补补的家务活,也够我们过到我毕业了呀。 四周墓碑林立,寂静无声。火光辐射,又渐渐的弱了。一缕清风过来,把地上的灰烬卷了一个小小的旋儿。 一个人在墓碑前站了很久,连月什么都没想。她一步步的下了山。已经接近中午,山口的小店里开始卖斋饭——她过去慢慢喝了一碗粥。 磨磨蹭蹭的又在这里晃了一会儿,连月站在公交路牌上,等来了回程的公交车。在后排坐下了,她又摸出手机看了看,没有人找她。 只是突然觉得不想再回那个地方。 那个喧闹的城市。 公交车还在往前行驶,连月看着自己在车窗玻璃的倒影想,其实这附近倒是清净——又有母亲在这里,来看她也很方便。 其他的那些什么,她有些累了,什么都不想再去想。 回去的路程上又花费了两个小时,连月在状元苑后门下了车,慢慢的进了楼栋电梯。电梯很快到了20楼。门开了,她走出去,拿钥匙开了门。 客厅里摆着婴儿车,肉乎乎的小季然已经穿戴整齐,还戴好了帽子,正在婴儿车里啃着磨牙饼干。看见妈咪出现在门口,小家伙立马张开嘴咯咯的大笑了起来,肉胳膊挥舞着,两条肉乎乎的小腿也扑腾起来,像个风车。 “麻麻,麻麻——” 小家伙模模糊糊的喊她,口水已经在饼干和嘴边扯出了一条银线。 “然然——” 脸上挂起了笑容,连月放下包包换了鞋过去蹲他面前,把这个十几斤的小家伙抱起来亲了亲,声音温柔,“宝贝儿想妈妈没有?” “麻麻麻麻——”被妈妈抱在怀里,小家伙更高兴了,在她怀里一跳一跳的蹦哒了起来。 “少奶奶回来了。” 李婶听见响动出来了,看了看她,手里还拿着婴儿的水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要出去了?” 又亲了亲儿子,连月看了她一眼。放下了小肉娃,她又看了看空荡荡的另外一边婴儿车,“宁宁呢?” “哦——” 李婶哦了一声,站在一边,看着连月抱着踢着腿儿的儿子走向了主卧,没有说话。 主卧的房间已经收拾过了,床单平整,整整齐齐。 床上没有小小的襁褓。 “宁宁呢?” 眼皮一跳,连月扭头看了看空荡荡的婴儿车,她又看了李婶一眼——李婶的表情是那么的奇怪——她又扭头去看了一眼次卧。 床单已经换过了,也没有小小的孩子。 “宁宁呢!” 心里一紧,连月吸了一口气,柳眉倒竖,站在主卧门口沉下了脸。 “小小姐早上很早就被先生抱走了。” 似乎也知道这事不对,李婶站在一边,表情局促,“今早我一到,先生就已经在屋里了——” “什么?!” “等我把孩子都喂完收拾完,先生就要抱着小姐走。”李婶咽了一口唾沫,又看着连月,表情有些惧怕,声音喏喏,“我都和他说了,小孩子见不得风的,十二点还要喂一次奶,” 李婶表情也有些局促,“可是他也没有理我,抱着小小姐就出去了。中午也没见人抱回来——” “奶粉和尿不湿也没带。” “念念把宁宁抱走了?” 这个消息突如其来,连月站在房间,又突然觉得有些眩晕。念念又突然要抱走孩子做什么?她看着面前的佣人,声音都急到尖利了起来,“他一大早就抱走了?那你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我——” 保姆站在面前看着她,表情唯唯诺诺,似乎也很茫然。 念念他又想做什么? 连月看了李婶一眼,知道她拿着季家的工资,骂她也无济于事。抿着嘴胸膛起伏,她几步走到了门边,拿起了自己的包包就要开始掏手机。 念念他又不会带孩子——然然从小到大他都没管过几次。在包里掏了几下手机,抖着的手差点没把手机摔落在地上,连月拿稳了手机,抿着嘴开始按号码,这都六七个小时了—— 宁宁巴掌大个小人儿,又弱不禁风的,外面那么冷,他又哪里带得住孩子?又把宁宁带到了哪里去? 春(38.她要去找他) 38. “嘟——” “嘟——” “嘟——” “嘟嘟嘟嘟。” 无人接听。响了几声之后,电话自动的断掉了。 连月站在客厅,四周婴儿的用品围绕,电话里忙音传来,她只觉得心里一阵接一阵的冰凉。 李婶还站在旁边束着手看她,表情惶恐又忐忑。 “你带着然然出去吧,” 骂她也无用,连月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又开始翻电话簿,压住心里的忐忑努力摆出了平静的样子来,“注意别吹风。” “好的少奶奶。”李婶看了她一眼,松了一口气,推着啃着饼干的小家伙打开了门,轻手轻脚的出去了,又轻轻的把门关上了。 连月拨了另外一个号码。 “季太你好。” 这个电话不过响了两声倒是马上接通了,Kevin的声音充满了朝气。 “Kevin,”拿着电话,连月努力放平了声音,“季总现在在哪里?他怎么不接我电话?” “总经理现在正在开会,”Kevin的声音毕恭毕敬,“待会等他开完会,我提醒他您有来电可以吗?” “哦——”连月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她没有继续说话。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可也不想挂电话。 那边的男人等了几秒,似乎是在办公室,那边又有几个电话铃声传来。 “您还有别的指示吗季太?”那边陪着笑。 “季总,他,” 心里有如重石压着,连月有些犹豫,又吐了一口气,倒底还是问出了口,“他今早几点去上班的?” “哦,”这个问题奇特,那边的男人微微顿了一秒,答得很迅速,“季总今早九点半到的公司。” “哦。”连月又沉默了。 电话里有沉默了几秒。 “季太您——” “你今早来接他,看见他抱了孩子没有?” 女人坐在沙发上,就连拳头都不自觉的握了起来,她屏住了呼吸,“现在孩子在誰那里?” 一。 二。 三。 四。 那边停顿了四秒。 “是小小姐吗?” Kevin的声音终于从那边传来,似乎有些犹豫,连月却在这边一下子松了一口气,却只听见他说,“季总让人抱走了——” “谁?” “不认识。”似乎也觉得这事不对,Kevin的反应一下子敏捷了起来,“季太要不待会我还是请总经理给您回话?” 在Kevin这里是问不出什么了。连月挂了电话,靠在沙发上捂住了额头。 找到了宁宁了。 不,不算找到。只是证实了被他抱走了。宁宁还那么小——不会说话,不会反抗,不会表达自己的意思。她只会吃奶,只会眨眨眼睛,只会转几下头啊哦几声。 还会哭。 她都离开母亲六个小时了。哭了没有?饿了没有?念念安排的人,会记得给她换尿不湿吗?奶那么的涨——连月抓住了手机,又想站起来去找孩子,却又不知道该给谁打电话,又该往何处去。 他到底把孩子弄到哪里去了? 走进了卧室开始挤奶,连月咬住了唇,心里越发的焦灼。乳汁慢慢的被挤压了出来,连月咬着唇,又给大宅去了电话——托马斯接起了电话,彬彬有礼,却对“孩子失踪”的信息万分惊讶。 还是得找到他。 连月打发了管家,又开始拨念念的电话。“念念”这两个字在屏幕上显现,那“嘟——”声不断的延长,她却感觉自己心里的焦灼快要让她发了疯。昨晚还好好的——他抱着她安睡,呼吸交缠,怎么今早不声不响的就突然带走了孩子? 他又把宁宁交给了谁? 她要去公司找他。 乳汁不过吸了只有十分钟,连月又取下了吸奶器站了起来,做了决定。 他不接电话,她要去天意堵他。 要是他还是不见—— 女人拿着手机咬唇,感觉眼睛有些热。她要打电话,她要给那个人打。似乎有一股气从心底往上直冲,冲入了她的五脏六腑,让她觉得眼睛有些热,又有些眩晕。她不想找那个人——他的背后权势滔天,如同神器,让人不可触碰,似乎再碰就会引火烧身。 可是现在她是丢失了孩子的母亲。 她要找回孩子,她什么都可以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