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吸鼻子,脑子一片空白的时候,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想到了这个段子…… “你的精神世界……”齐程皱着眉头想了很久,找到一个形容词,“很一言难尽。” “……”迟稚涵掐了一把齐程的胳膊,然后去看监控仪,“数据没有再升了。” “嗯……”他自己也感觉应该问题不大了。 又帮他擦了擦汗,迟稚涵皱着眉:“可是还是出汗。” “你平时一定要多喝水。”他的体质,哪怕不是发病的时候也特别容易出汗,早上在健身房跑步的时候,跑步机上下来地上都能积一摊水。 “嗯。”齐程笑笑,头还是晕的,但是估计是昨天药效的缘故,车子里很安静,外面的车水马龙慢慢的一下下的敲击他的太阳穴,痛,但不是不能忍。 心情安定了一点。 他这次严格意义来说,不算是出门,最多只能是把自己当成货物两点之间运输。 没有见到陌生人,甚至连迟稚涵家的房子长什么样都没有看清楚。 但总归是出了洋房。 他住进小洋房后,家人最想让他走的第一步,他因为迟稚涵和爷爷走了出来。 “等减药反应小一点后,你陪我去看看爷爷吧。”齐程睁开眼,仰面躺着看着迟稚涵。 迟稚涵正低头用手指头戳他的眼睫毛,被他突然睁眼吓了一跳,眼睛瞪的很圆。 眨了下眼睛,才点点头。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这件事,齐宁提醒过她之后,她一直没敢主动提。 他们包括她自己总是担心齐程心理会承受不了,他爷爷这件事,赵医生甚至把它当成了减药期间最大的风险。 大家都不知道,齐程早就知道了这件事,而且,也没有和任何人提,包括她。 其实,都是一样的。 他们瞒着齐程的心和齐程假装不知道的心,都是一样的。 “第一次视频的时候。”他看到了爷爷床头的药瓶,挂了电话后,就自己查了瓶子。 后面几次视频,他都把变化的药瓶截了图,也大概知道,自己或许,没有办法去看爷爷最后一面了。 不可能不难过,查到这些药是治疗癌症晚期的时候,他眼前几乎立刻就一片漆黑。 十年,他的爷爷终于还是老了。 可他,差点就变得更加严重。 然后在自己陷入更加严重的自闭症状前,迟稚涵拿着一本书爬上了床,挪到了他边上,指着其中一幅插画问他,这是什么。 那是一本法文书。 自从她的被没收后,她偶尔会找这种插画很多的外文书看图猜物,猜不出来就跑过来问他。 很无聊的游戏,她却也能玩的兴致勃勃。 情绪就这样缓了过来,然后有了时间开始慢慢的消化这件事。 他不知道这个噩耗什么时候会发生,战战兢兢的等着,所能做的,也只有更加积极的配合治疗。 直到,因为对迟稚涵的愧疚,让他找到了出门的动力和契机。 “如果我们都不瞒着你,外面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你,你心里会不会更舒服一点?”迟稚涵的手指还停留在齐程的眉毛附近,说的时候无意识的顺着他的眉毛的角度往边上划。 她的手恢复了惯常的温暖,指腹柔软。 齐程,点了点头。 “哪怕你什么都做不了,只是听着干着急,也想知道么?”迟稚涵又问,这次手指从下往上划,划到了眉心,停住,把他皱着的眉头轻轻抚平。 齐程怔了下,又点头。 “我爸爸是突发疾病,送到医院手术抢救后就直接进了重症监护室,在里面精神好过两三天。” “他生病后,他的生意被合作伙伴全部挪走,要债的人追到了我们家,我妈妈在和人推搡的时候扭伤了腰,家里一塌糊涂,可是到了医院,我们两个就立刻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 “现在想想,我爸爸应该多少猜到点什么,我们没说,他就也没问,后来精神变得越来越差,就再也没有人有心思想这些事。那个时候我觉得,我爸爸躺在床上什么事情都做不了,告诉他这些,没有任何意义。” “其实,说不定告诉他了,他反而会更有求生意识吧?”迟稚涵声音一直不大,说的有点慢,最后这句话问出来,嘴角已经带上了自嘲的笑,“只是那时候,我什么都不懂。” 这是迟稚涵少有的几次,主动提到她的爸爸。 齐程盯着迟稚涵的脸,看着她嘴角开始微扬,然后又放了下来。 “所以我在想,我们是不是都低估了病人的心理承受能力,我爸爸想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并不真的就想马上帮忙解决,而是想要和现实世界多一个纽带。” 医院和洋房,都是与世隔绝的地方,现实世界的喜怒哀乐,因为那堵墙,变得再也无法企及。 对于齐程,对于她爸爸来说,那些让人烦心难过的无法改变的事,其实也是来自于他们想要但是已经无法靠近的现实世界。 知道这些,真的不是为了改变什么,而是希望能有种参与感,和现实世界没有完全脱节,没有被健康人排除在外的参与感,这样,活下去,就会多一个借口。 这个道理,她也是今天看着齐程的眼睛,突然懂了的。 她爸爸看着她欲言又止的表情在脑里变得越来越清晰,那种明明想哭,眼睛却越来越干涩的感觉又开始变得严重。 “真是……”迟稚涵知道自己又笑了,“要命了,我这多愁善感的真他妈是时候。” “……迟稚涵。”齐程伸手,捂住了她的眼睛,“闭上眼睛,放松,这样才能哭出来。” “……哭屁啊。”她还在犟,在这种情况下突然想到爸爸让她猝不及防,可是却又怎么都压不下心里面的酸楚感。 她如果哭了,齐程发病了怎么办? 他已经那么努力的维持着正常的心跳血压,她却还要到处散播负能量。 “我就是姨妈来了情绪低落。”齐程微凉的手心仍然捂着她的眼睛,力气不大,但是始终没有离开。 迟稚涵闭上眼睛,因为他微凉的手心,眼角开始变湿。 “我还不至于那么没用。”齐程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来,他似乎坐了起来,把她抱在怀里,“我现在唯一还能发挥点作用的,也就只有安慰你了。” “……你坐起来头不晕了么?”鼻音开始变重,迟稚涵两手紧紧拽住齐程的围巾。 “不晕了,你好像把负能量都吸走了。”哄孩子的语气。 却终于,让迟稚涵的眼泪流了出来。 “……我都不知道我怎么了。”怎么就从齐程的爷爷突然想到了爸爸,这么多年一个人都从来没有那么难受的时候,为什么偏偏在陪着齐程回洋房的时候变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