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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时定的亲事,当时方家情况很不错。这些年过来下来就不行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方家比之一般小门小户的人家还是强些。但方二老爷命短,一个月前病逝,卜文倒是送来了,沈书君和江氏都没出去,只打发了婆子过去。 沈书娴听江氏说过这事,也就记在心里。别说一直以来两家没来往,就是有来往,沈大姑奶奶这时候也该为夫守孝,五七好像都没过,只该在家里呆着。 “姑娘不知道,大姑奶奶无儿无女,现在她大伯子要收她的宅子,收她的地,连嫁妆都不让带就赶她出门呢。”冬至有几分幸灾乐祸的说着,丫头的态度最容易被主子影响,江氏从不拿沈大姑奶奶当回事,下人肯定也这样,又道:“大姑奶奶是哭着来的,身上连件皮袄都没穿,说是被大嫂拿去了。” 沈书娴穿过来之后只见过沈大姑奶奶一次,快三十岁的人,打扮的花枝招展,不过样貌好,保养的也好,显得十分年轻。看着也很精明,很厉害的一个妇人。 没经历过以前的苦逼日子,沈书娴对于沈大姑奶奶的恨意不像江氏这样。但要说很同情也说不上,毕竟她现在的生活是沈书君提供的,吃着人家的饭,穿着人家的衣,再去同情人家的仇家,这样太不仁义了。 “走,去看看。”沈书娴说着。 第2章 官司 天气己经放晴,外头仍然冷的很,出屋门的时候沈书娴不自觉得的拉了拉身上的鹤氅,院里雪己经打扫干净,出了院门,只见几个佣仆正扫着地,主路上的雪己经清扫干净。 沈书娴这节院子是紧挨着母亲的正房修建,母亲安氏四年前去世,沈书君便命人把院子封了,两节院落本来相联的垂花门也封了起来。现在要去大嫂江氏正房,只得从正门走石子甬道,绕过竹林小径,再过一重垂花门就到了。 江氏的院子比沈书娴那节院子大许多了,上头五间正房,左右厢房,耳房,二十几间房舍。青石铺地,四四方方,两边是给姨娘们住的小跨院。虽然昨天下了一夜雪,但这院子实在干净的很,摔倒主子的事绝不会发生。 不等沈书娴进门,就听屋里传来沈大姑奶奶的高声哭泣,边哭嘴里还说着:“就是我无儿无女,我愿意为夫守节,哪有五七未过大伯子上门赶人的道理。” 江氏喝着茶,心里暗爽的听着。想当年她嫁给沈书君那会,可谓是家徒四壁。她不是没上过沈大姑奶奶的门,但当时沈大姑奶奶是怎么对她的,二两银子都不借,婆子还说了一大串难听的话。 现在看到沈大姑奶奶这样,江氏心里乐着呢,真是现世报。人前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当年好歹留点情面,凡事做绝了,现在哭着求上门来,她只当乐子看。 江氏心里无比愉悦,嘴里却是道:“大姑奶奶何不回去跟你兄长说,正该娘家兄长出头说话的时候。到我这里来,我一个妇道人家又有什么办法,家中大爷半月起前身进京去了,至今未归,大姑奶奶再在我这里哭闹,我也是帮不了你。” 江氏这么一说,沈大姑奶奶哭的更狠,道:“妹妹快别提那没了良心的东西,当年能把母亲和弟妹赶走,我就知道他是什么心肝。父亲留下来的诺大家业也让他败的差不多了。每日就只知在妓院里混,哪里还会管我的死活。” “姑娘来了……” 沈书娴进了屋里,不等她上前见礼。沈大姑奶奶看到沈书娴立时抛了江氏,上前抓住沈书娴的手,直接跪了下来,道:“妹妹,你要一定要给姐姐做主啊。” 沈书娴被她这架式吓了一跳,江氏忙命丫头掺着把沈大姑奶奶扶了起来,她叫沈书娴过来的目的是看看沈大姑奶奶的笑话,但这样的架式又怕吓到沈书娴了。便道:“大姑奶奶有话好好说,吓到姑娘了。” 沈大姑奶奶被丫头扶着坐下来,沈书娴也跟着坐下来,再见沈大姑奶奶,这色气妆容就差多了,本来还算是年轻少妇,现在连半老徐娘都称不上了,一张脸白的跟纸似的,只差把惨字写到脸上。 沈大姑奶奶继续抹着眼泪哭道:“当年是我糊涂,错把那狼心狗肺的兄长当亲人,跟弟妹们都疏远了,也怪不得妹妹生气。我在这里给妹妹赔不是了,妹妹打也好,骂也好,我都无话可说,但求妹妹看在过世父亲的份上,好歹帮帮姐姐,方家大爷那样赶人收屋的,我下半辈子可要怎么过。” 沈大姑奶奶说着又失声痛哭起来,这哭里可不掺一点假,她是真没办法了。方家大老爷在淮安城里是出了名的一霸,指望着沈大爷给她出头,别说沈大爷向来都是缩头王八,就是他肯出头都未必有用,现在能帮她的只有沈书君。 沈书君有关系有钱,县太爷那里说的上话,方家大老爷再厉害见了他也怕上几分。更何况这事本来就是方家理亏,只要江氏派管事去递个状纸,这官司就赢了。要是江氏甩手不管,她就哭诉无门了。 江氏热闹看的差不多,也是被沈大姑奶奶哭烦了,刚想送客,就听沈书娴道:“大姐姐先别哭,我且问你,到底方家大爷拿走了多少东西,你心里可有数?” 沈大姑奶奶这样,沈书娴心里多少有点同情,不过她也看出来了,江氏就打算看看笑话,没管沈大姑奶奶的意思。江氏这样也是理所当然,毕竟沈大姑奶奶以前就没把沈书君当弟弟,现在出了事想到这个弟弟了,天下间也没好么好的事。 沈大姑奶奶听沈书娴如此问了,心里冒起了希望,连忙道:“琐碎东西我记不得,值钱物件我都知道,还有我的嫁妆,那些都有单子,至于房契地契之类的,我心里也都有数。” “既然如此,姐姐就先把单子列出来,像方家大爷这样行事的,告到官府里一定告的赢。”沈书娴说着,又吩咐丫头拿来笔墨。 沈大姑奶奶听得高兴起来,江氏听得皱起眉头,但也不好打断小姑说话。只书沈书娴又道:“不过姐姐,你也知道的,官字两个口,既然要告官,少不得要破费,姐姐打算花费多少打这场官司?” 沈大姑奶奶怔了一下,品出沈书娴话里的意思,沈家可以帮这个忙,但要好处费。沈大姑奶奶素来把钱财看的重,尤其是丈夫己逝,她只能指望着钱产过日子。无故分出去一份,她实在舍不得,但要是舍不得这点钱,她就一分也捞不上了。心里如此盘算一番,咬牙道:“先夫留下了三处庄田,两间铺面,我愿意把两间铺面全部拿出来,只求保住其他财产。” 沈大姑奶奶如此一说,江氏心思有点活动了,以现在沈家的家业两间铺面实在算不得什么。但江氏是苦过来的,曾经一文钱都看在眼里过,突然间掉下两间铺面来,让她十分心动。而且这件事情本身也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