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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不同意剖腹产,说是顺产对孩子好。结果碰上难产,孩子没生出来就没气了,产妇产后大出血,也去了。”江医生提起这件事也有些难过,“我要是再坚持一下,再坚定一点,让产妇做剖腹产,可能就不会这样了。” 中年巡警盘问了一遍,案情立刻水落石出。产妇家属觉得是医生没收到剖腹产的钱,所以生产过程里没尽心,才导致产妇的死亡,所以蓄谋砍死江医生作为报复。这边医疗条件差,待遇也差,医生非常少,经常要把一个人当十个人来用。江医生平时忙得几乎不出医院门,所以这产妇家属才打电话把江医生骗出来。 选在显眼的大门动手,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这医院有多“黑心”。 袁宁了解了事情始末,沉默下来。中年巡警走到袁宁面前,语重心长地教育了袁宁一番,大意是见义勇为很好,但最好还是要注意自己的人身安全,能不硬碰硬就不要硬碰硬。 袁宁和章修严走出警察局大门,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他小心地望向章修严,发现章修严还是绷着脸,不由忐忑地喊:“大哥……” 章修严看了袁宁半饷,神色稍稍缓和:“走吧,去医院那边。” 袁宁说:“我有把握不受伤的。”袁宁拉住章修严的手,“那几个人精神状态不太好,一看就知道挺久没休息了,打不过我的。而且我跑得快,打掉那人手里的刀以后我就躲远了!” “我知道你打得过。”章修严说,“可是真正遇上了还是会担心。”这让他忍不住去想,在他刻意与袁宁疏远的这几年里袁宁遇到过这样的事。得遭遇过多少次这样的意外,袁宁的反应才能这么快? 袁宁对上章修严幽深的目光,感觉整颗心都被它吸了进去。他认真地向章修严保证:“不管什么时候,我都会以自己的安全为先的。” 华东的天气即使入秋了还是艳阳高照,有点暖和,袁宁和章修严都穿着外套,与周围衣着单薄的行人有明显差别。江医生也从巡察所出来了,见袁宁和章修严往医院方向走去,他三步并两步地追上袁宁两人,说道:“你们是要去医院看望病人吗?我可以给你们带路。” 江医生看起来年纪不算大,才三十来岁,在医生这一行算是年轻的。从他在巡察所的神色来看,即使在这行呆了十几年,他依然没有习惯医院里时刻发生着的生离死别。 应该是个非常尽责的医生。袁宁说:“那就麻烦江医生了。” “哪里的话,”江医生心有余悸,“刚才若不是你把那人手里的刀弄掉,说不定我就再也不能拿起手术刀了。” 袁宁看着江医生坚定的神情,知道刚才的意外并没有动摇江医生对医生这个行业的信心,江医生依然会继续当医生——当个好医生。 袁宁和章修严跟着江医生回到第九医院,很快找到老先生所住的楼层。老先生姓放,已经快六十岁,并放在三楼。 袁宁刚走出楼梯口,就看见个老妇人从前面走来,心事重重,眼底带着泪。她手里拿着个老旧的食盒,看起来已经有点年头——和她身上所穿的衣服一样。老妇人穿着的是华东这边的传统衣饰,把脖子也包得严严实实,脑袋上还系着张方巾。这看起来像是乡下妇人的装扮,可若仔细一看,就会发现她把自己打理得干干净净,连指甲的缝隙都没有半点脏污。 袁宁会注意到这老妇人,是因为老妇人身上也缠绕着一些黑色丝线。这些年来袁宁遇见过不少被黑色丝线缠绕的人,已经能简单区分这些黑色丝线之间的区别。像刚才那产妇家属身上那种张牙舞爪的,往往会对其他人造成比较大的威胁。 而眼前这老妇人不一样。这老妇人身上的黑色丝线几乎都是内收的,代表着这老妇人不会想去伤害别人——她会伤害的只有她自己。 章修严问:“怎么了?” “没什么。”袁宁摇摇头。他是来见妈妈的养父的,不能再管别的事。而且一般来说这样的情况只有对方亲近的人才能化解,他一个外人贸然找上去也不会有什么用处。袁宁和章修严一块走到病房前,看了看病房号,深吸一口气,敲响了门。 “谁?进来吧!”里面传来一把苍老而疲惫的声音。 袁宁与章修严对视一眼,推开门走了进去。这是三人病房,有三张病床,不过另外两张病床正好空了,所以只有方老先生一个人住在里面。 方老先生并不是多和善的人,他的脸上满布着皱纹,脸皮绷得紧紧的,看得出他平时是个严肃的人。方老先生打量着袁宁和章修严一会儿,说道:“你是来看望秦老哥的吗?他刚转去别的病房了,这病房空气不好,他肺不行,得换个地儿,在四楼第二间。”他说得很熟练,像是已经习惯把另一个病人的去向告诉来访者。 袁宁迟疑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我是来找您的。” 方老先生一怔,又仔细地端详起袁宁来。袁宁长得有点像他妈妈,但又不完全像,方老先生眼神还是很利的,不一会儿就认了出来。他的唇哆嗦了一下,骂道:“她叫你来做什么?这么多年没个信,现在叫你来做什么?知道我现在摔了腿,叫你过来看我笑话?” 袁宁被方老先生满含怒火的视线退了一步,碰到了稳稳站在自己身后的章修严。他心中一定,咬了咬唇,说道:“不是妈妈不想给你捎信,而是妈妈……” 方老先生盯着袁宁。 “妈妈她已经不在了。”袁宁握了握拳。再一次提起这个事实,袁宁还是有点难过。他说道,“妈妈十二年前就不在了。妈妈以前和我说起过你们,可是我那时还小,后来又被别人收养了,所以一直没来找你们。” “不在了是什么意思?”方老先生不相信,“她才多少岁,怎么会不在了?你扯谎也要扯高明点,别扯这种一戳就破的蹩足谎话!”他都快六十岁了还好好地活着,他那不听话的女儿才三十多岁,怎么会不在了? “是遇上了泥石流。”袁宁说,“当时爸爸和妈妈去镇上要课本,回来的路上正好碰上了,两个人都被埋在地下。等被人发现时已经救不活了……” 方老先生的手直哆嗦。 袁宁说:“我没有说谎。”他把父母的名字都报了出来,又将袁家的情况、袁家村的情况都给方老先生说了一遍。 说到这种程度,方老先生已经没法再怀疑。他的手在抖,嘴唇也在抖,看着袁宁那张与他妈妈有些相像的脸半天,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死了吗?他和老伴一起养大的小女儿死了吗?他一直觉得这女儿不听话、一直觉得这女儿没良心,虽然他嘴里说着不让她回来,可她真回来了难道他还会不让她进门? 结果一嫁过去她就来信说条件很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