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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得一场酣然。 “阿弟?” 秦璟忽然走神,秦玓不知所以。 叫了两声仍不见秦璟回应,秦三郎不得不摇了摇他的肩膀,皱眉道:“阿弟连日赶路,许是累了?” “有些。”不想被问走神的原因,秦璟随意的点点头,顺水推舟,打算下去休息。 “不如就在帐中,反正地方宽敞。”秦玓出言道,“出去还得再搭帐篷。你带来的甲士也可到营中挤一挤。” “多谢阿兄好意。”秦璟笑道,“装粮的车出自幽州,拆下几块木板就可搭为营房。想必此时已经搭好,我就不打扰阿兄。” 说话间,秦璟走到帐前,顺手抄起帐帘,笑道:“如阿兄住腻了帐篷,无妨到木屋中看看。” 秦玓:“……” 显摆,绝对的显摆! 他才不羡慕! 他才……好吧,羡慕! 秦璟走出军帐,天空正飘着大雪。 鹅毛般的雪花纷纷扬扬,天地间一片银白。甲士巡营走过,后者踏着前者的脚步,踩出一个个深深的雪窝。 一队骑兵外出探查,抓到——或者该说捡到几个冻僵的鲜卑人。经过盘查,竟然不是斥候,而是迷路的逃兵。 他们本想逃往草原,未料在大雪中迷路,走错了方向,跑到秦氏的地盘,被外出巡逻的甲士抓着正着。 逃兵出自慕容评的军队。 从他们口中得知,入冬以来,日子越来越难过。慕容评身家巨富,奈何有钱没处用,买不到足够的军粮。和慕容垂打仗没死多少,倒是休战之后减员骤增。 “今年大寒,草原上的牛羊冻死大半。柔然各部不肯再听王庭调遣,哪怕出钱也不肯继续留在库莫奚。” 开玩笑,继续留在这里,等着牛羊全部冻死? “听说吴王的日子也不好过。”一名逃兵继续道,“范阳王和他不是一条心,扣着军粮不给,声称要用兵器来换。” 逃兵喝下一碗热水,肚子依旧轰鸣,手脚终于暖和起来。 “仆等仅是听到风声,不敢十分确定。不过,之前几次交战,吴王和范阳王都没有合兵,这是仆等亲眼所见,没有半分虚假。” 鲜卑逃兵豁出去,半点没有隐瞒,将所知的一切尽数道出。 既然从战场上逃走,就是彻底背叛部落,不可能再回去。反正已经落到秦氏手里,干脆有什么说什么,或许还能得个容身之地。 知道再问不出什么,秦玓命人将他们带下去。随后同秦璟商量,很快写成一封书信,绑到黑鹰腿上。 “去吧。” 秦玓放飞黑鹰,和秦璟并肩而立,目送雄鹰飞远。 大雪渐停,朔风席卷。 冰粒敲打着秦玓身上的铠甲,狂风鼓起秦璟玄色的衣袍。 兄弟俩站在雪中,仿佛两株苍松挺立。伴着嘹亮的鹰鸣,凝入时空长河,缓缓沉入河底,亘古、久远。 咸安二年,元月 司马昱病情加重,节日庆典一概取消。 司马曜和司马道子终于想起做个孝子,每日到榻前侍奉汤药。 褚太后走出长乐宫,到太极殿探望。坐不到两刻种,说不到几句话,司马昱已被气得满脸涨红,当场咳出鲜血。 什么叫国不能无储君? 什么叫社稷安稳? 什么叫人心所向? 明摆着说他活不长,催他尽早立下皇太子,交代清楚后事,早死早利索。 眼见司马昱吐血,褚太后冷冷一笑,起身离开。 司马曜和司马道子脸色发白,终于意识到,自己背叛亲爹,联手合作的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滚!”司马昱趴在榻上,看也不看两个儿子,“都给朕滚!” “父皇,臣……” “闭嘴!”司马昱怒气更甚,“你还不是皇太子,没资格同朕称臣!” 司马曜脸色涨红,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难得的,司马道子没有趁机嘲讽,眼珠子转转,出声道:“父皇,日前新安阿姊离开台城,急匆匆返回姑孰。” 司马昱仍是咳嗽,连个眼神也欠奉。 司马道子不以为意,继续道:“阿姊口口声声教训儿子,自己却不思留在建康侍奉父皇,儿以为实是不孝!” “滚!”司马昱抄手丢过一只漆碗,碗里是凉透的汤药。 凡是司马曜和司马道子经手的汤药,他从不沾一口。 “父皇?” “朕说滚,没听到吗?” 宦者送上温水,司马昱服下半盏,勉强压下喉咙间的痒意,哑声道:“不想立刻气死朕,就立刻给朕滚!不然,哪怕朕死了,褚蒜子也没法让你们坐上皇位!” 这话说得太明白,司马曜和司马道子都是脸色骤变,心知亲爹态度坚决,自己绝讨不到半点好处,只能躬身行礼,退出太极殿。 刚刚走到阶下,迎面遇上徐淑仪。 司马曜停下脚步,司马道子则视而不见,直接迈步走过。 徐淑仪突然出声:“殿下且慢。” “淑仪有事?”司马道子斜眼。 “确是有事。”胡淑仪款步走近,面上带笑,上下打量着司马道子,几乎没有任何预兆,一巴掌扇在他的脸上。 司马道子愣了一下,旋即暴怒。 “你敢打我?!” 胡淑仪悠然轻笑,身后的宫婢宦者一齐上前,拦住跟着司马道子的内侍。有两人直接站到司马道子身侧,牢牢控制住他,任凭他如何暴怒,就是不动一下。 这样一幕,同司马道福被欺时何等相似。 只是角色换人,司马道子从欺人者变成被欺者。 “如何,滋味好受吗?” 徐淑仪再次抬手,又狠狠给了司马道子一巴掌。 “威胁我女,凭你也配!” “昆仑婢生的奴子,天生粗鄙,敢言将我女做成人彘,信不信我将那昆仑婢先投进陶瓮?!” “你敢?!” “为何不敢?”徐淑仪冷笑道,“休说你不是皇太子,即便是,新安是你长姊,我乃你之庶母,教训你理所应当。反观奴子所行,不知礼仪,不晓分寸,有褚蒜子支持又如何?难道她能一手遮天,对抗满朝士族?简直笑话!” “淑仪此言过了。”司马曜不能继续旁观,无论如何都得出声。 “过了?”徐淑仪再次冷笑,“奉劝殿下一句,奢望终是奢望。莫要以为万事握于掌中,到头来黄粱一梦,不知要哭上几回。” 道出这番话,即命人放开司马道子。 “陛下仅有两子,皇室宗亲却非无人。”徐淑仪的声音仿佛带着毒液,一点点侵蚀两人的神经,“殿下如何认定,皇太子一定会落到自己头上?” “投向褚太后?看看东海王的下场,最好想想清楚!” 司马曜陷入沉默,神情间阴沉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