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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长睫微垂,愈发显得人比花娇。 “阿姊以为好?” “好。” “那我就做,穿给阿姊看。”顿了顿,李夫人故意道,“可惜没有相配的首饰。” 南康公主笑了,知晓对方是刻意逗趣,口中仍道:“阿妹不喜蔽髻,可新制两套彩宝首饰。瓜儿来信说,盐渎的匠人又有了新花样,无妨派人到坊中银楼看看。” 李夫人笑着颔首,选出合心的绢布,挥手让婢仆退下,亲自调制一盏蜜水,送到南康公主面前。 “阿姊,夫主昨日派人去了府内。” “怎么说?” “说是要接走马氏和慕容氏留在府内的人。” “她们的人?”南康公主蹙眉,“她们哪来的人?” 李夫人只是笑,眉眼弯弯,娇媚异常。 斟酌两秒,南康公主隐约猜到原因,当即肃然神情,“阿妹,送香料的人都处置干净了?” “阿姊放心,夫主查不到。”李夫人轻声道。 “那香不过是个引子。查到最后,反会查到天师道的丹药上去。再者,前岁夫主见了一个比丘尼,从她手里得了一样‘好’东西,长期服用照样会损伤元气。” “话虽这样说,但不可不防。” “我知。”李夫人凑近南康公主,红唇微启,吐气如兰,“阿姊,香是好香,任谁都查不出错来。单看怎么用,会否几味合在一起。” 两人正说话,又有健仆来报,言大司马率百官三请,琅琊王府终于打开大门。 “比我想得快。”南康公主冷笑一声,“看来,我那叔父也有几分等不及了。” 李夫人没有出声,执起放在一旁的金钗,理顺镶嵌彩宝的流苏,重新瓒回南康公主的鬓发之间。 流苏轻轻摇曳,晕出炫目的色泽。 看着那一团彩光,李夫人眸光微闪,缓缓的笑了。 “阿姊,这样才好。” “阿妹说什么?” “如果琅琊王真是完人,对权力无半分企图,事事任由大司马摆布,阿姊才该担心。” “……也对。” 明白李夫人话中所指,南康公主舒展眉心,突然有些期待即将开场的好戏。 与此同时,琅琊王府正门大开,司马昱头戴平巾帻,身着素色单衣,冷风中不披大氅,不着蓑衣,独自行出王府,拜受玉玺,泪湿双颊,呜咽不止。 “陛下,废帝已去,延续皇统,承续宗庙社稷为重!” 司马昱不说话,只是面东而哭。 桓大司马同样眼含泪光,将一个“为国为民,心忧天下”的忠臣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 不知内情的人见到眼前一幕,必定会心生感动。 在场文武则不然。 面上陪着一起感动,口中高呼“宗庙社稷”,心下只剩“呵呵”二字。 就这样,司马昱含着眼泪,手捧玉玺,登上金辂,由百官迎入宫城。 百姓夹道拜迎,口称“万岁”。 入台城之后,司马昱换下单衣,改着帝服,上玄下赤,腰佩金玉带,侧悬宝剑,头戴十二旒冕,在乐声中升殿受朝,当殿发下旨意,改明年为咸安元年,大赦天下。 对桓温一心期盼,谢安等人担忧不已的九锡之礼,自始至终提也未提。 郁闷的不只是桓大司马。 褚太后似被彻底遗忘,直到朝会结束,群臣拜礼退出,新帝径直去了内殿,既未亲自到长乐宫走个过场,亦未派人去解释一番,做做面子。 华灯初上,褚太后独自坐在殿中,室内燃着火盆,周身却越来越凉,一直冷到骨子里。 桓大司马不过是一时心塞,只要手握军权,桓氏屹立不倒,就不担心司马昱会跳出掌心,过河拆桥。 褚太后却完全不同。 她的权利来自皇室。 新帝表明不待见她,宫中人惯会捧高踩低,想必日子不会太好过。 纵然是太后之尊,遇上要称“叔父”的皇帝,过往的手段都不再好用,唯有生生吞下这股郁气,暂时蛰伏,伴着孤灯和道经苦熬。 难言她是否后悔。 或者该说,犯下的错误太多,看错的人也太多,不知该从何悔起。 好在褚太后历经风雨,半生都在宫中度过,不会被一时的败局击倒。她会咬牙坚持下去,直到转机出现的那一天。 翻开道经,看着能倒背如流的文字,心绪依旧难定。 “早知今日……” 她会做出什么选择? 或许仍会废除司马奕,仍然会向桓容下手。只不过,手段会更加隐蔽,更加毒辣,不会给前者任何反击的机会。 一阵冷风袭来,木窗洞开,殿中灯火被吹熄大半。 褚太后对着道经出神,玄色的袖摆在身侧铺展,映衬一室昏暗,仿佛漆黑的鸦羽,象征着不祥和危难。 阿讷带人送上新灯,垂首避开褚太后的目光,弯腰行礼,和众人一起退出殿外。 今夜的建康,又将落下一场大雨。 值得一提的是,秦策称王的日期,恰好同司马昱入主台城的日子撞到一起。 没有百官出迎、百姓夹道,也没有金辂入城,秦策仅是穿上衮冕高坐上首,受一干文武三拜,场面难免有几分寒酸。 由于儿子多在外地驻守,要么就是带兵打仗,对面的氐人很不老实,从最开始,秦策就没打算按照古礼操办,而是下令一切从简。 不是考虑到“威严”问题,估计连官员朝拜的程序都会省略,直接派人到各地走一走,告诉该知道的,从今天开始,秦策不再是坞堡堡主,而是意将逐鹿天下的秦王。 为何将国号定为秦? 秦策表示,身为始皇血脉,此乃理所当然。 对于氐人会不会心塞抗议,秦策全不在乎。 事实上,他早看苻坚和他老子不顺眼。一个胡族窃据中原,定秦为国号,遇上秦氏这个正主,不拼个你死我活才是怪事。 之前是四面皆敌,秦策腾不出手来。 现如今,慕容鲜卑已不成气候,柔然正全力对付慕容评,慕容垂和慕容德在高句丽自立,吐谷浑和王猛的军队在沙州打生打死,东晋正忙着废帝改立,压根影响不到分毫。 秦策此时称王,称得上天时地利人和,想要收拾氐人也有三分余力。 前提是能征召足够的将兵。 对于人手不足这件事,秦策也有几分牙疼。 不过问题总要解决。 称王之后,秦策下的第一道命令,就是派遣军队追击燕国残兵,最好将他们都赶去北边。为达成目的,不惜接纳杂胡。 和桓容的小打小闹不同,秦策的动作很大。 无论原来归属何部,彼此之间存在何种源源,只要投靠过来,必须改换汉姓,重起汉名。 同时,小部落重新安置,邻居常会是以往